“爸,我在呢。”米初妍在后,应了声,瞧见宁振邦,心有惧意,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宁……总好!”
伦敦宁家她虽然住过一阵,也跟宁振邦打过几次照面,但可以说,并未有任何的交流,此刻忽然在自己家碰上,她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称呼好。
倒是没想到,宁振邦,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成功人士,却是稍显了热络:“不用拘礼,如果乐意,喊我声宁伯伯挺好。”
“呃……”米初妍看了眼宁呈森,她回来的早,不知道后来这对父子有过什么交集,忽然间面对如此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怠慢,笑了笑:“宁伯伯好。”
宁振邦连连点了好几次头,甚为满意的样子。
看了看时间,转头向米安博,直身:“米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打扰你很抱歉。待他日,我携夫人定会再度造访,另外,小森他奶奶也一直记挂妍妍这孩子,让她在我们家受到如此伤害,我们真的是特别过意不去。”
米安博也起身,朝宁振邦伸手握了握:“儿女自有儿女福。”
“他们这是怎么了?”米初妍纳闷,挪步靠近宁呈森,压声问:“你爸爸这是大老远的过来替你赔礼道歉来了?怕你被我家不待见的意思?可是,不应该啊……”
宁呈森的视线也在他们交握的手中,听见米初妍的话,不由低头,再度蹙眉,又是再度扫视整个客厅,待看到满堆的礼品袋搁在边几上的时候,沉声:“还真的是难为他!”
米初妍掩嘴笑,揪了揪他的袖管:“你爸对你其实还是不错的嘛!”
两人在窃窃私语,赶巧唐心梅上来,宁振邦又跟唐心梅客气道别,米初妍赶紧站直了身,谦顺乖巧的模样,立在旁边,看着长辈们的相互寒暄。
直到最后宁振邦出门,宁呈森拍了拍她肩:“你好好休息,回头给你电话。”
他这意思,是要跟着走,宁振邦忽然降临穗城,还突兀的出现在她家中,宁呈森要去了解明白,米初妍自然不会阻拦。
点了点头,推他:“去吧,没空的话也不打电话也没关系。”
目送着他走出客厅,听着他在玄关处跟父母说话,而后,是大门轻轻落锁的声,以及,远去的脚步声。
——
走廊外,是父与子一前一后的脚步,电梯前,相继停下。
同样深刻的侧颜,同样挺拔的身高,所不同的是,在宁呈森的显衬下,向来受外界追捧的宁振邦,到底还是有了老态。
谁也不曾说话,气氛有些沉闷,那些散步的邻居还没回来,电梯楼前,亦很是安静,直到电梯叮声响起,宁振邦踏入,背后忽来一声:“谢谢。”
宁振邦正了身,略有意外,而后又点头:“我以为你会怪我多管闲事。”
“我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近来你奶奶情绪一直很低落,心心念念还挂着那个姑娘,知道你陷的深,又怕因为家里那些事让人家父母不待见,伤你心。我是了她心结,前两日出差日本,绕道过来一趟,顺便也安插些人手在穗城。”
宁振邦略微别扭的解释,就好像,为儿子来求见米家父母,纯粹就是为了了老太太的忧心,而并非他自己的本意。
但到底有没有他自己的原因,宁呈森不是傻子。
虽然他从未想过要靠宁振邦或者家里的谁去处理这个事情,虽然他现在也还必须要在米家人面前请罪,但他是他,宁振邦是宁振邦。
他代表的仅是他个人,而宁振邦,代表的则是宁家的态度,这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踏出楼,环顾四周,没有任何车,也没有他的下属,宁呈森略略意外:“助理呢?吴哥呢?身边没带人?”
“又不是摆谱来的,带什么人?”
“那你怎么晓的买什么礼品?”
“那是你妈……是夏晴安排的,拟好了单子让我去买。”
说到这个,宁振邦还是费了好大劲的,穗城这个地方,还是好多年前到过,一景一物都变了样,他也不知道哪里有大卖场,哪里有百货大楼,明明自己是国外来的,偏偏还要去国内的卖场挑选国外的货。
费了好大劲上了出租,又因为不懂本地方言跟本地司机交谈还走了许多冤枉路,以致,来到米家,已是晚上。
他的时间本就有限,伦敦家里,老爷子还在医院躺着,老太太年迈精力有限,宁婕不在,KB制药那里也爆出一堆的事,家里家外,也幸好还有夏晴在应付。
若不是这里的事也急,他估计直接就从日本飞回去了,可是,真的身处这座城市,又让他忆起许多往事,于是,选择逗留一晚。
正停顿间,后方有踏踏的脚步声,小跑着过来。宁呈森听着这频率的步伐,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刚想侧眸,她便已上前,掌心摊开,是他们家的车钥匙:“不是没开车吗?呐,给你,小区走出去打车还要好长的路,都折腾一天,早点回去休息。”
宁呈森没开车她是知道的,宁振邦远道而来也不可能开车,米初妍刚在自家沙发上坐下了歇累,想到他们父子,忙翻找自家的车钥匙。
唐心梅见状,没好气的一句:“还没怎么着呢,就那么懂心疼人。”
“妈——”
“得得得,去吧去吧,本来也正要问你这事呢!小宁这行李还搁家呢,改天再让他来取好了。”唐心梅那一句,好像纯粹就是为了挤兑自己的女儿,说完,就又笑开,点了点她头:“以后不管去哪儿,老老实实跟我说,我和你爸还能软禁你不成。”
心里自然是有气的,若不是米安博说,唐心梅还真的以为女儿烦她前段日子来的唠叨,躲去了医院清净。
谈了个恋爱,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也许为人父母都是这样,总是担心孩子们找不到自己的幸福,便想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的时候为他们寻找好归宿,等到他们真的投入了缠缠绵绵的恋情中,自己又是长吁短叹,生怕出事。
回到宁呈森这边。
看着浅笑盈盈的人儿,奔至自己面前攥住步,清清脆脆的嗓音,犹如泉水滑进他的心间,宁呈森伸手接过,忍不住掀了掀她的刘海,宠溺的蹭了蹭:“快点回去吧。”
米初妍浅笑着点点头,转而向宁振邦,弯了弯腰:“宁伯伯再见。”
纵是宁振邦,也没忍住笑了笑:“再见。”
望了眼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重新没入单元楼,宁振邦还是那句:“真的是挺活力开朗的女孩,如果舒染……”
说着说着,又没了下文。
宁呈森也不追问,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便是如果,如果这个,如果那个。如果光头口中那个毁了容,入了狱,已成疯的女子真的是舒染,那么,宁振邦该是何种心情?
唇有启动,却终是未说,不知为何,在脱口的那个瞬间,有夏晴的影子在脑海闪过,到底,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到底,她给了他生命。
做孽的是谁?宁振邦,宁四齐,周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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