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男人在她难忍激动的时候竟然在面无表情地看手机?
他还想不想她回家了?这种态度就想哄回老婆?
聂星琢刚觉得这种狗男人可以不用要了,姜执如常收起手机,沉静应道:“嗯,文老的《松间行》和你的《梦之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执声音一贯疏冷,听着并未有什么不同,聂星琢却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倏地松开姜执的手,伸进他的大衣口袋,探出手机又把姜执的手指抓过来解锁。
手机页面正是文老的资料作品,还是文档形式。
她下意识想,资料这么全面看的人记得住吗?
聂星琢抬头和姜执面面相觑,姜执面无表情,拿回手机。
文老在油画圈是绝对的大家,但巅峰时期已经过去,现在所出作品速度缓慢且较为小众,更多时候是担当导师的身份,姜执艺术造诣高是一方面,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研究油画相关的,不知道很正常。
但聂星琢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没有介绍没有铺垫上来就激动出声的情况下,姜执竟然还暗戳戳吩咐属下发来文老的资料来回应她,要不是她一时想法作乱可能还发现不了。
聂星琢半垂眸,忽地无声偷笑。
姜执原本神色淡漠,见他的太太眉梢绷不住都是笑意,也倏地莫名牵了牵唇。
聂星琢尽力绷住唇角,偏头准备没事人一样的主动和姜执聊天,文老和身边人聊天的声音忽地传来,“这幅画的镜面处理很高级,我们老一辈鲜少能达到这种水平,情感表达也是上乘,听说作者年纪很轻,前途不可限量。”
陪同文老的人表示赞同,“分明是西式画法,中式的表达却一点不缺,英国刚报道时我还怀疑有文化差异的缘故,但作者在手法方面的文化输出我也自叹不如。”
文老叹道:“后生可畏,如果有机会,我想和这位作者见一面。”
国内画展在作者介绍里加了名,他再次看了一眼名字,“星琢,好名字,果然钟灵毓秀。”
聂星琢原就极其想和文老见面,在文老评价后她偶遇大家的激动变得愈发实质化,与文老见面的机会难得,她主动上前攀谈,“文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文老疑惑看她,聂星琢介绍自己,而后难掩激动之情,“我一直想见您,刚才无意听到您与朋友的交流,我忍不住上来与您交谈,很感谢文老的赏识。”
文老和身边朋友相视一笑,主动邀请聂星琢到一旁交流。
姜执并未上前,看聂星琢同文老侃侃而谈,眉目带光,他无声轻笑,他的太太是真的很喜欢油画。
文老毫不藏私,给了聂星琢许多个人经验,临了笑道:“你得到的成就一定会比我多,我听说俄罗斯决定授予你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
现在还在走流程阶段,聂星琢点点头,文老赞道:“俄罗斯的称号并不容易得到,你很有天赋,中西式交汇也不会显得冗杂,反倒叫人眼前一亮,且个人风格明显,期待你更多的新作品。”
他笑道:“我私认为你的《梦之镜》系列已经达到参与双年展的水平。”
前面的话聂星琢还能妥帖应下,最后这句即使她一向自信,也有些失神。
油画没有国际方面的大奖,但艺术却有国际最高级别的展示活动,正是双年展,两年举办一次,囊括所有艺术种类。
双年展在艺术界的地位等同于体育界的奥林匹克,能选中参展,相当于得到艺术界的最高成就。
文老这句话几乎是给出了他的最高评价。
聂星琢自然没有想过自己凭借两幅画获此殊荣,但她还是很开心,她一向敬重的油画大家如此赞赏她的画,比听到一溜彩虹屁的心情开心十倍。
聂星琢最后和文老妥善告别,转身去找姜执,小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笑意,被姜执十指交叉握住时下意识反握回去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再逛画展时聂星琢虽尽力克制还是难以从见到文老的激动中完全回神,但姜执对画展上各类作品都了解不少,偶尔还能讲述一些聂星琢不知道的冷僻知识,聂星琢也不知不觉重新交流起来,甚至还会因为画派的倾向性进行反驳辩证。
直到聂星琢回到南衡才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般不着边际地想,姜执不会是在尽心尽力消除她脑海老的记忆吧?
聂星琢自己想着掩唇偷笑起来。
这几天神出鬼没的方恬一言难尽地看着聂星琢,心想,她的小闺蜜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了,当初振振有词说好的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呢!
聂星琢很快注意到方恬的表情,警告地看着她。
方恬忙收起自己的表情,真心诚意地赞叹道:“星琢,我最近一开新闻看到的通通是你的报道,我的油画小公主,你怎么那么历害!”
聂星琢理所当然地听她奉承,边开笔记本准备继续和俄罗斯方面交接文件边问道:“你最近去哪儿了?”
方恬佯装吃醋地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我呀,我还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姜总呢。”
最近聂星琢常收到各国的邮件,现下又多了不少新邮件,她点开,“我还没怪你,你要是在这里守着能让姜执趁虚而入吗!身为我的姐妹,竟然主动联系敌方助理,说,该当何罪!”
方恬看着小闺蜜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不是她了解聂星琢那满面春光的来源就要信以为真,她刚要回应,忽地看到小闺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还很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她。
方恬从床上起来走到沙发旁,问道:“怎么了?”
话毕她也看到茶几上放着的笔记本页面,露出了雷劈一样的表情。
【尊敬的XingZhuo.N,您的《DreamMirror》系列作品我们有幸一睹真容,带给我们极大的震撼与惊艳,我们真诚希望能邀请到您的《DreamMirror》系列作品参展。】
落款是双年展官方。
方恬与聂星琢是大学校友,自然知道双年展的含金量,同聂星琢四目相对,“真官方?”
聂星琢也很懵,“反正不是假的。”
她还有些难以置信,看了好几眼邮件内容,确认准确无误后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恬,“我感觉我一下子达到了艺术的巅峰。”
艺术界的国际最高级别展览向她发出邀请!
最高肯定!!
没有之一!
简直像做梦。
方恬很快回神,倏地一手做话筒状半蹲到聂星琢面前,口吻夸张激动,“让我们有请年轻的艺术大家XingZhuo.N发表感想!”
聂星琢正襟危坐,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方恬,似乎真的在认真准备感言。
方恬屏气凝神,做好洗耳恭听之态。
聂星琢郑重道:“我觉得不能这么便宜姜执,他必须要比以前更能哄我开心我才回玫瑰湾。”
“……?”正准备认真聆听艺术大家发表第一手感言的方恬一脸呆滞,而后忽地跳起来疯狂摇晃聂星琢,“姐妹,你醒醒!你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你没看新闻吗,史密森要花五千万买你以前的一幅作品,收藏者不卖!姐妹,现在的你随便一幅画出去就能卖出大价钱,你已经不需要狗男人了!”
许是真的心情好到开花儿,聂星琢面对她如此大逆不道之举竟然只是萌萌地看着她,方恬有不好的预感冒出来,果然,下一秒她的小闺蜜非常理所当然道:“可是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一直被呵护的感觉很好呀。”
方恬:“……”
为什么她会觉得很有道理???
聂星琢看着摇晃动作逐渐慢下来的方恬,两手捧起小闺蜜自闭的脸,表情认真严肃,“恬恬,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雀雀。”
在全世界都在对她称赞有加时,她终于有勇气承认,她哪里是不想做小金丝雀,她只是不想被动地做一只小金丝雀。
以后不会再有人把她当作姜执的附庸,她可以开开心心地做一只漂漂亮亮的小金丝雀。
反正现在是姜执哄着她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橘味果汁给小金丝雀投喂的营养液×8~
第66章第66次投喂
俄罗斯授予聂星琢优秀青年艺术家的称号很快正式入档,期间聂星琢去了一趟俄罗斯,稍后《梦之镜》系列被选入双年展展示的消息确定时更是引起世界各艺术家大规模的探讨。
毕竟这么年轻作品就能被选入双年展展示的实在是少数。
各大媒体纷纷递来采访邀请,聂星琢暂时不想再出国,只应了国内几家官方媒体。
此后卡斯珀来到明城,同是年轻出名的油画家,卡斯珀作为抽象派的佼佼者,在确认聂星琢空闲之间后作为主办方举办了油画相关的晚宴会。
姜执听说后吩咐造型师提前和聂星琢确认好风格,既是油画相关晚宴,不需要过于华丽,却要有一定仪式感。
聂星琢挑了套白色偏灰极简风,衬衫颇长,裤子剪裁利索,搭一双镶钻小细跟点睛,露出白皙瘦削的脚踝,艺术感十足。
她在衣帽间打扮,结束后姜执进来,聂星琢好心情地弯唇,“怎么样?”
姜执看着镜中的聂星琢,明眸皓齿,白皙靓眼,“很漂亮。”
聂星琢很是受用,站起转身,姜执从珠宝台挑了一支翡翠镯子,抬起聂星琢纤细的手碗为她戴上,“司机在楼下,我们现在过去。”
晚宴八点开始,现在已经临近七点半,聂星琢没什么意见,任由姜执安排。
两人来到晚宴时距离开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聂星琢最近出尽风头,这又是以油画为主题,在场不少油画大家,见聂星琢到来都主动上前交谈。
只晚宴虽是以油画为主题,前来的却不仅是油画家,油画收藏家也穿梭其中,但收藏家又没有专门定义,可操控空间极大,聂星琢在场上竟也发现明城不少权贵,期间不乏对艺术无感的。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转念一想倒也明了,明城毕竟不是卡斯珀的主场,为他接风洗尘的大约也是圈里熟人,再借卡斯珀主办名义进行半商业性质的交流,算是合作共赢,也是圈里的常规操作。
姜执参加的晚宴多为商业性质,聂星琢来时还担心姜执觉得无趣,现下也不用她在多加关注,两人到场不过一会儿,她身边围了一圈油画同好,姜执那边更是不少人上前攀谈。
两人勉强合体到晚宴正式开始,就因为两方聊得实在是一点共通都没有被迫分开。
不过聂星琢喜欢油画,交流起来得心应手,一点不觉无聊,况且这些人里不乏大家,每每交谈都能收获许多心得。
聊天过程中难免转换阵地,结束后聂星琢视线轻移去寻姜执,姜执身边还站着一人,上了年纪,好像是王氏的掌门人。
她找到就收回视线,转去水果区。
董乐白从洗手间出来时一眼看到姜执,王董一向看好她,她正要上前,视线一偏就落到挑选水果的聂星琢身上,动作又顿住。
自上次和姜执聊过后她大概明白她从姜执那里讨不到好,姜执对她甚至连怜悯都不会有。
可她得不到的,难道聂星琢就能得到吗?一个仅凭家族勉强存活的温室花朵,如果失去保护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这样一个只能靠别人的花瓶,凭什么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董乐白掩住目光里显出尖锐的情绪,抬步上前。
如果她拥有同样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她会走得更好,也会嫁给心心念念的人。
而这一切,怎么可以让聂星琢安宁得手。
聂星琢哪里值得被人喜欢?
姜执娶聂星琢,不过是因为家族联姻,毫无感情。
她确定。
聂星琢挑好一小盘水果,见姜执快要谈完,正准备去找他,身后传来熟悉嗓音,“聂星琢。”
她转身,看清来人,聂星琢握着素白磁盘的手倏地捏紧,指尖传来疼痛才略略松手。
她和董乐白上次交锋已经过了许久,可留下的情绪恍惚间险些轻而易举地卷土重来。
董乐白穿着质地优良的黑色小皮鞋,缓步上前,还笑了声,“聂星琢,你最近怎么没去看姑姑?”
聂星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漠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我关心姑姑而已。”董乐白云淡风轻,忽地话锋一转,“你说你连姑姑的爱都抢不过去,还以为能得到谁独一无二的爱?”
聂星琢告诉自己,董乐白是在挑拨离间,陈润铭同她说过,姜执和董乐白一毫多余关系都没有。
可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制地一瞬收紧。
董乐白靠近她,“你哪里值得阿执喜欢?”
聂星琢绷着唇,“我为什么要和觊觎别人丈夫的人多说?”
她觉得真奇怪,明明来往的人都对她夸赞有加,可面对董乐白,她想起的还是只有董芊不加掩饰的偏疼。
甚至以此延伸,她忍不住联想到姜执。
聂星琢转身就要走,董乐白伸手拦住,笑容讽刺,“顾左右而言其他,聂星琢,你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董乐白知道自己了解聂星琢,知道聂星琢受不了什么样的话,知道董芊对她的喜爱给聂星琢造成的影响,也知道怎么一步步攻破聂星琢的防线。
毕竟她多年前甚至现在,都曾彻夜未眠地一点点分析过聂星琢。
董乐白在交锋中太入迷,低沉的脚步声近在耳畔时才发觉,她抬头甚至来不及收回表情,下意识叫了声,“阿执。”
姜执揽过聂星琢,看向董乐白的目光冰凉至零星温度都无,出口的话也一丝一毫都和她无关,“我太太著名艺术家,官媒点名夸赞,作品受邀双年展展示,能娶到她,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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