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手疼。”女孩儿软软地撒娇。

布鲁斯咬牙切齿：“摔下去，你永远不会觉得疼了。”

幽幽的体香倏地钻进他鼻腔，女孩儿钻进他怀里，把耳朵贴紧胸膛，“布鲁斯，你第二次为我心跳加速了。啊，我爽啦！”她支起脑袋，眉眼愉悦地弯起，“你之前铁石心肠的拒绝我，我以为是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呢。”

布鲁斯腾然升起怒火，“就为这？你用你的命，就为刺激我一次？你疯了吗？”

第16章米歇尔

米斯蒂舔唇，残存的小甜饼味道让她歪着脑袋，软着眼角时洋溢着饼的香甜，看上去又乖巧又听话。

“布鲁斯叔叔说什么话。”她语气轻率，“哥谭谁不是疯子？”

男人的下颔霎时绷紧。

米斯蒂抬手去戳，“真硬。”随后伸手抓住他的手，去摸她手腕，“别生气嘛，我骗你的。”

当然，谁会觉得女孩儿说的“骗”，是指他下巴硬不硬呢。

布鲁斯摸到一个微凸的小贴纸，翅膀外形，标有斯塔克工业的logo。

他往微凸的地方用力按，“嘭”，贴纸迅速变成带有弹性的薄膜，将米斯蒂包裹住。

触感是果冻那样弹软。

斯塔克工业的最新科技，刷布鲁斯叔叔的黑卡买的。有它护着，米斯蒂绝对没事。

布鲁斯低头去看她，女孩儿睁大眼睛，表情无辜。“哥谭人不把命当回事，不代表能随随便便不要命嘛。”

“小骗子。”布鲁斯叔叔咬牙骂。

从头到脚，从认识到现在，从来都是骗子。“最喜欢布鲁斯叔叔”是骗他的，“来自贫民窟”是骗他的，说不准，“米歇尔”这个名字，也是骗他的。

——可那么多骗子，他偏偏带她回韦恩庄园。

灵魂深层的蝙蝠侠一寸寸审视着女孩。

那么多天，那么多次碰触要害，没有动手，或许，她想求的是韦恩庄园里的某样东西。他把她带回来，应该用不上几天就可以抓现行。

布鲁斯想起自己的蝙蝠洞里，遍遍回放的，关于女孩儿救人的监控。从眼神到微表情到微动作，全都表明，她是真心去救人，没有想太多，全凭本能。

她很好。

布鲁斯想，他愿意试着去信她，抓现行后，盘问出幕后要求她接近他的人，蝙蝠侠会去帮助她将那人抓进监狱，然后，送她安全地离开哥谭。

既然她本该是好女孩，那就让她拥有机会，去选择要不要过上平静的，没有威胁的生活。

蝙蝠侠，你愿意帮助她吗？

布鲁斯心中，谨慎地，坚定地回答：Ido。

然而，半个月过去，女孩儿招猫逗狗撸罗宾，愣是没有做任何超线的举动。没有偷偷乱摸东西，试探有没有暗门，没有去翻布鲁斯特意胡乱放房间里的韦恩集团研究计划，没有试图接手厨房，通过入口的食物来放倒他们，更没有大半夜偷偷出去——哦，她哪怕想半夜做，也只能是在以为是现实的梦境里做，布鲁斯夜里要去做他的小爱好，通常他的选择是用从稻草人那里提取的恐怖毒气改良出来的致幻气体，放倒米斯蒂。

十五天里没有任何收获，唯一让蝙蝠侠心情愉悦的是，十五天里，无时无刻不对他投来赞许目光的老管家，破例允许他吃双份的小甜饼！

没人会拒绝阿尔弗雷德的小甜饼，尤其是双份。

蝙蝠侠满脸严肃地往嘴里进食小甜饼：emmmm再看看，说不定她是心机深沉，等待时机呢。

某只蝙蝠拒绝去想这事迟早有结束的时候，然后，管家侠清楚真相后，绝对不介意扣掉他后半辈子的小甜饼。

杰森很喜欢家里住的，隐隐约约要成为女主人的米歇尔姐……阿姨。她既可以在游戏里将他的角色压着打，也可以在课业中当他的导师，能跑酷，懂骑马，最会玩滑板，每每可以玩出他都惊叹的危险动作。

“没办法，小杰森。”米斯蒂嘴里嚼泡泡糖，吐出好大一个泡泡，“贫民窟嘛，我不会几手，早不知道被转手卖去哪儿当流莺了。”

明面，她的滑板和跑酷，正是她的倚仗。

杰森曾经是犯罪巷里讨生活的孩子——听地名就明白是混乱地带。他不用过多脑补，足以想象到少女是如何艰辛长到成年的。

尤其是……

杰森仰起头去看要成为他小妈的人的脸。像冬天堆起的雪人，皮肤冰凉凉的白，五官是恰到好处的完美，组合到一起并非特别惊艳到移不开视线，可是，她眉眼上挑的时候，那可真是让人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的明艳，痒着心按耐不住地想要靠近。

这样的脸，这样的气质，平安活到成年，可真不容易。

小少年突然问：“布鲁斯有跟你说我是怎么被他收养的吗？”

米斯蒂思考过后，“你合他眼缘？反正肯定不是单纯的因为你可怜。”年纪小又可怜的海了去了，布鲁斯要是因为同情心，以哥谭的环境，韦恩家族族谱能挤爆。

“宾果！我撬掉蝙蝠车……就是蝙蝠侠的蝙蝠车，我撬下三个轮胎呢。老头儿跟蝙蝠侠的关系……你懂。他抓住我，把我送过来，由老头儿收养我。”

这描述……

米斯蒂咬舌，些许檀味爆在口腔里。“杰森，我问你件事儿，你可不可以诚实回答我？”她组织词汇，“蝙蝠侠……他和布鲁斯是恋人或者床伴关系吗？”

“咳咳咳咳咳——”小少年瞪圆眼，脸蛋鼓鼓的，涨着红晕，真像可爱的烤红薯，“你乱说什么！当然不是！”他大声反应完，又拍拍米斯蒂的肩膀，“你不要想太多，我没有骗你，我保证，他们没有任何暧昧，布鲁斯对你是真心的。”

米斯蒂笑眯眯：“我当然相信以布鲁斯叔叔的人品，不至于找人当同妻。”她担心的是蝙蝠侠！万一蝙蝠侠是闷骚，心里喜欢布鲁斯，但是死活不说，以兄弟的名义和他相处呢！她难得对哪个男人感兴趣，结果对方是gay，太惨了吧。

“咳，蝙蝠侠也不。”杰森两眼亮晶晶，活脱脱的蝙蝠侠小迷弟。

对方见米斯蒂含笑看他，耳根透红，别别扭扭跳过话题：“所以，你想了解我怎么撬……”

米斯蒂震惊：“蝙蝠车？！”假使蝙蝠侠连蝙蝠车都停在韦恩庄园，她真的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该及时打住对蝙蝠侠的不轨之心。

杰森清清嗓子：“当然不是，我说的是老头子车库里的车，我给你表演三秒撬车胎！”

“家里有撬棍？”

“没有。不过，我可以用这个。”杰森眼也不眨地举起一柄菜铲。

随后，他用菜铲子，把家里车库所有轮胎，全撬了。

米斯蒂啪啪啪鼓掌，“神通广大！”

米斯蒂：“你超棒的，宝贝！你还撬过蝙蝠车？老天，有这本事，又是在犯罪巷生活，你居然都没有进化成超级反派！多少反派只能被蝙蝠侠吊打啊，唯有你，让他没法开蝙蝠车！”虽然她没见识过多少反派。

杰森不清楚米斯蒂是外来者，对于他来说，哥谭本土人那么说，是最大的夸赞。小少年挥舞着菜铲，神采飞扬：“我那时候太贪心，没注意到蝙蝠侠提前回来，如果我撬一个轮胎就走，蝙蝠侠也找不到我。”

“没办法，轮胎少，不值钱。”米斯蒂摊手，“而且，哪怕重来，你不会选择跑的，对吧？”

杰森嘟囔：“重来？那我希望我比现在大十岁。那我才是头任……”后面没了声音。

米斯蒂：“嗯？”

杰森扔掉菜铲，伸懒腰站起来，“你的跑酷和滑板，都很厉害吗？跑酷我练习过……”

米斯蒂扯开挑衅的笑容：“比比？我用滑板，你跑酷？”

“好！”

韦恩庄园有人工湖，波光粼粼，时不时有飞鸟掠下，从湖中捕食。车库到人工湖有四五公里的距离，用脚去走，至少要走九十分钟。

“沿道比。谁先上湖心岛，谁赢。”杰森原地起跳，检验鞋子有没有问题。

米斯蒂平放滑板，嘴里已经换新的泡泡糖，“输的人，交出今晚的小甜饼！”说完，给自己戴好耳机，开始放激动人心的摇滚。

负责报时的小机器人：“准备，三，二，一，开始！”

第17章米歇尔

两道风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碰到小机器人，撞得它后脑砸地，“滴——故障——故障——”

人腿是赶不及滑板的，米斯蒂领先少年十数米的距离，腰肢半压，控制滑板如同控制她的腿，说跳就跳，说拐弯就拐弯。当然，公平起见，杰森允许抄直线——比如，前面有堵墙，杰森可以爬上去，米斯蒂仅能用绕过去的方法，而不是背着滑板翻过去。

周围景色极速后退，米斯蒂专注前方，有时超过杰森，有时又被杰森超过，心态至始至终很稳。

再过去，是有阶梯的下山道，少女嚼了嚼泡泡糖，粉色大泡泡吹出的同时，滑板高高跃起，长马尾在空中滑过弧线。

啪——

啪——

一声是泡泡糖吹破的声音，另一声，是滑轮与地面接触的响声。

她放弃更加累赘的走阶梯，选择操控滑板直接飞冲出去，这是很危险的做法，假如发生意外，狠狠摔到地上，半身不遂并非夸张。

杰森紧随其后冲到山道前，瞟向长长的阶梯，没选择去跑楼梯，直接越过栏杆往下跳，五米的高度，他轻轻松松跳到底，借着翻滚卸力，平安无事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杰森是罗宾，身形敏捷纯属正常，但是，米歇尔……监控后头的蝙蝠侠认认真真注视视频，仔细观察她的动作——

左看右看，米歇尔的表现得从来是个滑板玩得贼溜的女孩儿，或许受过训练，但绝对不是罗宾的那种。

联想到对方从未有多余的举动，便连蝙蝠侠亦开始对自己的猜测产生怀疑。

米歇尔其实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主动招惹布鲁斯不是他想的阴谋论，没有人在后面操控支使她？

不可否认，得出结论后，不论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望向米斯蒂的目光都柔和许多。

最后一次。他想，再试探最后一次。

湖中岛上，少女和小少年并排躺，略微急促却不粗重失礼地呼吸。

杰森拔根草叼嘴里：“痛快！”

他们是同时间到达的目的地。米斯蒂不在乎谁输谁赢，翻过身，侧脸看他：“杰森弟弟，是学过杂耍吗？你横抓着柱子旋转，用离心力把自己甩出去那招，真是太酷炫了！”

“咿，不要那么叫我。”杰森嫌弃地说，“难道要我叫你姐姐，叫布鲁斯哥哥吗？辈分乱七八糟。”

女孩儿笑眯眯：“这有什么，我本来就叫他叔叔啊，辈分哪有乱。”

杰森脸色复杂：“布鲁斯他，原来喜欢……”搞年龄差？那是不是床上还玩叫爸爸？

“咳咳咳。”杰森转移话题：“我没有学杂耍。”学杂耍的是家里的大儿子，迪克·格雷森，“我有练习双杠，布鲁斯夸我玩双杠像是奥运会的苗子。”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星星。

“布鲁斯叔叔素来有发现美的眼睛。”没等杰森回话，女孩儿臭不要脸挺胸膛，“比如，我。”

杰森心里其实赞同，可是这年纪的男孩子大多吝于当面夸赞异性，他只是突然换了话题：“神奇男孩，飞行王牌，蓝鸦，红雀，苍鹰，多米诺，轰炸小子，假面复仇者，托托，你觉得哪个名字比较威风？比较……呃，合适我？”

“网名？”

“嗯。”

“我觉得都不行，听起来很中二，透露着一股不成熟的气息。”米斯蒂诚实说，“你试试伊阿宋，或者阿戈诺特（Argonauts）？”

伊阿宋是希腊语Ισονα和拉丁语Easun的直接音译，英语译为Jason。JasonandtheArgonauts（伊阿宋和金羊毛）。

杰森撇撇嘴：“伊阿宋？我可没有他那么傻，叔叔谋权篡位，还把他当好人。”

不过……金羊毛……

杰森下意识抬手去摸他的头发，很久之前，它是火那般的红，近金红，后来他想要得到布鲁斯的关注，将金红染成上一任罗宾——迪克所拥有的黑发。到现在也没染回来。

米斯蒂敏锐察觉出杰森的情绪，便喊他：“阿戈诺特。”

杰森沉默片刻，“嗯。”

“布鲁斯。”和米斯蒂分开后，杰森去了布鲁斯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布鲁斯：“嗯？怎么了，杰伊？”

杰森抿抿嘴角，侧头佯装不耐烦：“你可以收起你多余的疑心了，我帮你试探过了，她虽然身形精巧，但是真的是普通人，你要是想和她结婚，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你警惕过她。”

布鲁斯：“……所以你才跟她比赛？”

“那是个意外！我没特意算计她。”杰森认真解释，“当然，她提出来后，我确实有借机试探她的心思，但是……总之……”

小少年转身挥挥手：“不用谢我，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米斯蒂发现，小金羊毛不高兴了好几天。

当然，不是因为她起的称呼，或者说，不全是。

米斯蒂不会因此不愉快，然而米歇尔却是活得任性的人设，平生最讨厌吃闷气，和藏着掖着，当下揣手电筒，亮起高档光晃向沉眉坐落地窗前的杰森。

本来是黄昏的暗光透过明窗洒在身上，勾勒出铜像般，心事沉沉的孤独造型，被不良少女一闹，有再多的沉寂都碎成渣渣。

杰森被迫用手捂眼睛，粗声粗气：“你干什么！”

“哼，你不是不高兴我起的名字吗，那你永远皱你的脸好啦！”

女孩儿嚣张的声音像橡皮泥那样软，杰森心里的火气突然被扑灭。“没有。”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你的名字很好，我这几天不痛快不是因为你。”

米斯蒂依然晃手电筒，“那是因为？”

他抬眼看过来，又被迫闭起眼睛，“布鲁斯……”稀奇的是，有些话小孩子对家人始终张不开口，却能对其他人说。“我让布鲁斯喊我阿戈诺特，他答应了，但是好几次喊成那谁的外号，反正他心里，我永远比不过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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