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梓茶似乎在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籍,转过身子,坐在桌前。他抚着一侧脸颊,澄黄的眸子落在腕表上,盯着秒针滴答作响。
21点33分。
他放下手腕,平静地看向简明庶的方向:出来吧。
简明庶的袖口被牢牢扯住,他回头探询,撞上伍舒扬抗议的目光。他的担心情有可原,上次遇见这支优雅的英伦玫瑰,简明庶一行人被他狠狠的摆了一道,统统抓去了溺庐。
别担心。他按下伍舒扬的手,扫视了一圈宝蒙、真一,你们先别动,我单独出去。
简院长,我不过一届古神研究员而已,您不必太过于谨慎。
梓茶双肘撑在桌上,十指相错,遮住了下半张好看的脸,只露出审视的眉眼。
幽蓝的试管后,缓缓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烁动的光珠落在他的脸颊上,冷光在他白玉面颊上游动,仿佛寒天里的玉色香兰。
他与梓茶相对而立,一侧是燃着暖火烛光的优雅玫瑰,一侧是幽莹光珠烁动的温润玉兰。
坐吧。梓茶抬手,指了指书桌对面的华贵法式皮椅。
简明庶不为所动。
你实在不需要这么防备。这样的谈话,对你来说是第一次,对我来说,已经是无数次。
我没有理由信任你。
梓茶透过右眼上的单片镂花眼镜,半是威胁半是规劝道:
你和宝蒙配合,击落中微子通讯仪3872次;你和长乐配合,毁灭整个世界6733次;你旁边那位矮个的小朋友,灭世35788次;还有你创造的这位意识回响,连人带迷宫炸毁4322次。让我猜猜,您这次会如何行动呢?
简明庶似笑非笑:您过奖,我哪有那么暴躁。
梓茶抬眼看他:你难道不好奇,这五万多次里,你们成功逃出去了多少次?
多少次。简明庶严肃地盯住他。
梓茶挑了挑眉,面色淡然:零次。
我他妈这暴脾气宝蒙按捺不住,从试管后冲了出来,真见不得你这种洋洋得意的小样!
对方无动于衷,反而撑着下巴,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娘一把钢豆撑死你!!
米尼岗的枪口轻微打了个转,紧接着往上一扬。简明庶轻飘飘地推开了这挺沉重的器械,他拉开椅背,迤迤然坐下。
梓茶赏识地看了他一眼:很有胆识。
按您的说法,我尝试了那么多次也没能逃出成功,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至少,能做个明白鬼。
不过,还请您将这玩意儿取下来。简明庶指了指他脖子上挂着的中微子通讯仪,毕竟,我喜欢一对一,不喜欢这种多端通话的感觉。
梓茶思索片刻,爽快将通讯仪取下,放在桌上:那也请您物归原主。
他朝简明庶摊开掌心。
可以。简明庶从兜中掏出中微子通讯仪,哐地丢在桌上。他随便的动作,显然让梓茶多瞥了通讯仪一眼。
简明庶漾起一丝笑容,他明白了自己的筹码之一。
对方伸手来探,简明庶以指尖轻轻将通讯仪向自己这边挪了挪:谈完再还。
很好。
梓茶低头,浪漫的及颈卷发滑落,他泛起一个极轻的嘲笑。
你问我答太没有意思。他拉开书桌第一个抽屉,从中摸出一把银色左轮,倒出其中五发子弹,只留下最后一发,将左轮拍在桌上。
一发子弹,五个问题,看是你先问完,还是命运让你先完蛋。
精巧的左轮在梓茶的食指上绕了一圈,停在简明庶眉心的位置。梓茶的指尖些微用力,左轮尾部的撞针开始缓缓移动。
这柄枪被人当空捏住。
伍舒扬的骨节用力到发白,他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梓茶。瞬间,犹如凛冬狂风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威压袭满全场。
梓茶并未理会伍舒扬的威压,而是轻飘飘地看了简明庶一眼:您意下如何?
简明庶按下伍舒扬的手。他迎上伍舒扬困惑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我接受。
不错,勇气可嘉茶我都备好了,EarlGrey或者日本玉露,请您自选吧。[2]
他文雅抬手,指了指桌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你要谈话就谈话,整那些虚的干嘛?!宝蒙将米尼岗斜抱着,皱眉怒道。
小姑娘。梓茶抬眼看她,无论何时,待客礼仪不能少。毕竟,红茶是人生第一大事。
梓茶抚着侧脸,优雅指引:简院长,请吧。
白瓷杯上描着鎏金花纹,更显得红茶色泽乌润明艳,腾起的热雾带来阵阵矢车菊香。简明庶端起手边这杯EarlGrey,抿了一口。
你和我们一样,是外来者,对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梓茶抚着侧颊,轻轻点了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妙。现在,来看看你有没有命听到我的答案。
漆黑的枪口抵住了简明庶的眉心。他轻轻阖上眼睛,长睫垂坠,有如颤抖的蝶翼。
咔哒。
空弹。
你运气不错。梓茶含笑,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可能需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正如你所说,我也是外来者。在英国,我曾是一名物理学家。他说。
我诞生的时代,最为原初的弦理论刚刚抬头。无数的物理学家经过运算、力证弦理论有多荒谬我也一样。我花了数年的时间,仔细研究他的纰漏、错误之处,直到直到我遇到了一位神明。那时候我才知道,人类是多么的荒谬、又是多么的狂妄自大。
人类坚信自己在宇宙中是特殊的,即使不是唯一的,也是特别的。他们以为自己站在世界的顶端,可以肆意主宰其余种族的命运,甚至优先于其他所有的物种。更有人骄傲地在书中说遥远未来的人类,必定是一种完美的生物完美。一个多么狂妄的字眼。[3]
他短短地嗤笑了一声。
就像几百年前,坚信日心说,甚至不惜烧死布鲁诺、软禁伽利略的人一样,直到现在,他们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并不特别的事实。实际上,人类,和这世上的一花一草一木,毫无区别。
宝蒙皱着眉头:你跑题了吧?我们问你怎么来这里的。
梓茶并未理会她,自顾自说道:因为,我遇见了一位神明。通过他,我第一次得以量子化、第一次在极其微缩的状态下观测世界,第一次明白原来不止人类,包括花草树木、飞鸟虫鱼,甚至包括浩瀚星河我们谁都不特殊,我们都是同样的积木搭成,仅此而已。所以,我不再探究物理,而成为了一名古神研究员。
长乐插言道:这不算少见。许多物理学家都是这样。甚至包括牛顿,包括爱因斯坦,在晚年时期,言谈著作中时不时出现上帝或者神这样的字眼,所以经常有人说科学的末途,是神学。不过,他们所称的神和普通宗教意义上的神又有所不同,至少,我认为是不同的。
他们所谈论的神,和我所谈论的神,应当是一致的。梓茶顺着长乐的话题继续。
或者,我换一个当下时兴的说法,我们所称呼的神,也是另一种形式存在的人,只不过人是力量微弱的四维生物,而他们,则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如果换做其他人,听到这一堆高谈阔论,或许会嗤之以鼻,简明庶平静地听着,并未有过多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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