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的星辰在缓慢闪烁。
这感觉,像是简明庶傻乎乎地剖心给他人看,却被人弃之敝履。
他心里的酸涩随着心脏跳动,传满了全身。
为人替身,触及到他的底线。他是宿命论者,同样的,感情上也是。相信宿命、也有强烈的情感洁癖。
有一瞬间,简明庶忽然发现,舷窗里的星辰看起来是如此遥远、又如此寒冷。
他想起自己站在主控室时,看到伍舒扬的那一眼,万千星辰绕在他身侧,与之相比,黯然失色。
明明那个时候,这些碎星落在伍舒扬身旁,显得璀璨又温柔。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刚才踏实又安定的拥抱,那人漂亮的眉眼,沉静又精致的侧脸,以及他许诺的陪伴。
他是蛊、亦是毒,让人沉溺放纵,让人难以戒断。
简明庶有些低落地发现,自己陷的,比想象中还深。
原来爱上一个人,既是极乐,也会是极苦。
爱尔兰的深夜似乎更冷了些,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一个安定的拥抱覆了上来。
明庶。
伍舒扬埋首在他的后颈,安静地抱了会儿他。
这种抚慰夹杂着酸涩,却更让人难以自已。
明庶。
对方未答。
这个故事不好,我们换一个。
简明庶毫无回应。
伍舒扬自顾自地抱紧了些许,温和的嗓音在耳际响起:
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对麦田无动于衷。但是,你有着金黄色的头发,那么,一旦你驯服了我,这就会变得十分美妙。麦子,让我想起你的发色,我甚至会爱上,风吹麦浪的声音
浪花温柔地托起船舱,窗外,是海潮澎湃舒缓的声音。
伍舒扬极力克制自己的力气,患得患失、又小心翼翼。
我会非常有耐心,每天坐的离你更近一些。我会在你到来之前感到幸福,但我也会坐立不安,这是我感到幸福的代价。[2]
伍舒扬虚虚地扣住他,指尖却不自觉蜷起,微微揪住了简明庶丝绒睡袍的前襟。
他在紧张。
请你驯服我吧。明庶。我会变成,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狐狸。[2]
故事讲完。
伍舒扬极其小心,极其郑重地吻了吻他的后颈。冰凉而轻微的触感攥紧了简明庶的心,里面似乎拧出些许柠檬,酸涩异常,却又有些安心。
原来,爱上一个人,即使是极苦,也混杂着极乐。
作者有话要说:[1]頖宫:诸侯国办的最高学府
[2]数羊羊给他讲的故事,是童话《小王子》
淮安国是大国家下分封的诸侯国,位于淮南一带,富庶的鱼米茶乡,明叔叔爱茶香,是有渊源的
**一个睡前故事哄上床
为免误会,解释一下:非重生、非替身,攻受至始至终1V1
**伏笔狂魔来也~~~(狂收伏笔中,从第4章、第9、11、12、13、14开始慢慢收伏笔的感觉!!爽!!!!
79、九哥哥
孤山庭院,杨柳秋千。
如酥小雨落过一轮,满地桃李飞红。
幼年伍舒扬裹着一身素净衣衫,跪坐在卷云八角几前,耐心临摹。
他的字原是灵动俊秀的流派,无意间见着九哥哥飞扬遒劲的字,心生羡慕,这才存了他的诗稿,悄悄摹仿。
叮铃一声脆响。
眼前出现了一对鎏金的小铃铛,缀着紫色绶带,末端带着两枚玉珠。
九哥哥!
他搁笔侧头,果然在案几左侧找到了想见的人。
这是他斗诗认识的人,神神秘秘、无名无姓。
他说自己家里行老九,因是家里最小的,自小只有他喊别人兄长的份儿,却从来没有人喊过他哥哥,好不容易逮住了伍舒扬,非要他称自己为九哥哥。
喏,喜欢么?九哥哥托着腮,抖了抖手中的鎏金火铃,笑道。
这人不笑便罢,笑起来更是如和煦春风拂面,让人全身暖意融融。
无论是那一双如含秋水的多情眉眼,还是如琢如磨的美玉肌肤,抑或是如红玉珠般莹润的唇,让他整个人宛如三月繁花,柔和又烂漫。
每每走来,他都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馥郁,就像春日里的芳菲、氤氲了缕缕青丝。
喜欢。伍舒扬小声说。
送你了。鎏金火铃置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小伍舒扬的眼神极不舍地看了这件精致的小物件一眼,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
谢九哥哥美意,只是君子克己慎独,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所欲之物,更需持静守中,克制贪念。
对方被眼前小孩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哈哈一笑:你这小毛头,的确很有意思。
小伍舒扬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依旧写满了认真:我在此处寄居,已实属劳烦他人,再行收礼,那我伍
他忽然顿住。
伍什么?
九哥哥颇为感兴趣地眯了眯眼睛,笑问道:伍什么呀?你差点没瞒住,险些把自己名字说出来了,对吧。
说中心思,伍舒扬小脸有些绯红。
你在我这里好好的住了十几天,还是不肯告诉我姓名么?
小伍舒扬端端正正行了一礼:贱名不祥,恐惹来横祸。行吧。九哥哥起身,换了个方向,跪坐至他右侧:你不愿讲,我便赐予你一个。
他把着小孩稚嫩的手,兔毛毫尖以横折起笔,一点收尾,落下子珏二字。
看你小小年纪,一口一个克己君子。今天,我就赐你子珏字为名。子,似也。珏,美玉也。寓意玉中之王、美玉成双。往后,也希望你习玉之品德,习其不挠不折,习其锐廉不忮,习其温润以泽、习其声声舒扬。[2]
伍舒扬跪坐在桌前,有些发愣。这人缘何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又是哪一点值得他这般宽待?
不喜欢?来人问道。
伍舒扬摇了摇头。他自行提笔,仿着九哥哥的字体,在棉丝纸上接连落下子珏二字。
实际上,这个名字不赖。或者换个更确切的说法:他很中意。
谢九哥哥赏。
小孩儿刚要端正行礼,被对方抬手制止:得啦,说个话三叩九拜的,老夫子都没你这么闷。
他戳了戳小孩的鼻尖,自己却被逗笑。
九哥哥,勿要取笑于我。小孩儿闷闷说。
好好好,不取笑。话是这么说,对方却笑得肩膀颤抖,像春风里摇曳的花枝。
俩人一个刻板认真,一个戏谑放松,完全不同频。
九哥哥,你究竟,何时带我见淮安王。
九哥哥吟吟一笑,柔柔地抚了抚伍舒扬的绒脑袋。
淮安王是个无趣的人,没什么好见的。淮安宫城嘛,也是个无趣的地方,更没什么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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