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然也笑着道了句:“师兄,忘了给你借里衣,你先凑活着。”
颜枫歌点点头,颇有些不知所措的道了句谢。
敖然估计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对他和颜悦色的“师弟”。
“敖公子,你回来啦。”
敖然转头,清柚站在门口,笑呵呵的抱了件白色里衣。
清柚走进来:“敖公子,我给您兄长拿了件里衣,是新的,我找管家要的,他让我领的。”
敖然估摸这丫头也是找了一堆人,笑着接过衣服又道了谢,递给颜枫歌,颜枫歌拿到里间去换。
清柚迟疑了一会儿道:“敖公子,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敖然抬手,才发现两个手腕上一圈红印子,便笑着解释道:“和你们家少主打了一架,然后打输了。”
清柚一脸愁:“敖公子疼吗?”
敖然摇摇头,这小丫鬟跟个小孩似的,“不疼,你家少主手下留情。”
清柚又乐呵呵了:“头发也是吗?中午出门的时候,公子头发还梳得好好的。”
敖然点点头。
清柚捏捏手指,有些犹豫道:“公子需要我帮你梳吗?”
“没事,不用,都下午了,懒得梳了,不然晚上还要散开。”
清柚哦了一声,沮丧地点点头:“公子我要去干活了,你有事就吩咐我,我一直就在这周围。”
敖然笑着点头,又叮嘱她有事也可来找自己,有了这承诺,小丫头蹦蹦跳跳的笑着走了。
【作者有话说】:只分秒间,景樊就抓着敖然的腰带将人拽回书桌前,提着他的腰带,将人放到书桌上,就势压了上去……
这一章,怎么总是想污……
第七十七章
颜枫歌换衣服也是神速,敖然和清柚只聊了几句,他便出来了,正好晚饭也送了过来,“你一天没吃了吧,我们边吃边说。”
颜枫歌点点头,敖然继续道:“前天夜里在华乐庭见到师兄了,可是当时只看到背影,没认出来。”
颜枫歌猛然抬头,敖然:“师兄当时在吃饭。”
颜枫歌似是回忆了一下:“好像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当时在想事情,若是能注意到,就能早些见到了。”
“也没晚多久。”敖然回道。
“听说华乐庭是景家的,本想打探些你的消息,但他们口风很严。”顿了顿,颜枫歌又道,“你能好好的,义父一定很开心。”
嗓音里的悲怆与压抑交织,让人心酸,敖然也道了句:“你也是,能活着,爹一定也很高兴。”
闻言,颜枫歌抬头,盯着敖然,眼眶已红透。
敖然笑了笑:“快吃吧,给你说说汤家。”
颜枫歌向来冷漠的人,音调都抬高了:“汤家?不是陈家?汤家是哪一个?为何没听过?”
敖然摇摇头:“陈家是我骗人的,牵扯较多,只能先把锅甩到他们身上。”
颜枫歌直接放了筷子,仔细听着,似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回过敖家了是吗?”敖然倒了杯酒,问道。
颜枫歌点头:“回过。”
敖然:“有什么发现?”
颜枫歌指尖颤抖,喉头动了半晌才道:“一片狼藉,一把火烧尽,什么都没有了。”
敖然点点头:“是啊,除了烧便是洗劫,连父母的尸骸都未找到,甚至,一件衣服没有留下。”
颜枫歌惊:“我……还以为是你已经打理过了。”
敖然摇摇头,“我被景襄救起的那日,就拜托她悄悄去查看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那时已是三天后了,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废墟,后来景樊又派人仔细搜寻了一遍,当真是连个头发丝都没留下。”
颜枫歌攥紧了拳头,桌子都微微颤抖了,心中已有些猜测,“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敖然点头:“是,在找一本秘籍。”
即便寡言少语,此刻也愤愤然:“什么秘籍?《敖家剑法》?为了一本剑谱要屠人满门吗?他们有这本事,何须一本剑法。”
敖然:“《极道》。”
颜枫歌怔:“《极道》?这是什么?为何我从不曾听义父说起过?”
敖然摇摇头:“我父亲也不知道。”
颜枫歌疑惑地看向敖然。
敖然继续道:“秘籍在之遥山,景樊已派人去寻找,可是未曾找到。”
颜枫歌对秘籍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仇家是谁:“凶手是你说的汤家吗?”
敖然:“是。”
颜枫歌手下的桌子已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敖然掰开他的手:“我知你想报仇,可我们动不了汤家,即便是偌大的一个景家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颜枫歌惊:“怎么会,这汤家,我从未听过。”
敖然:“隐在黑暗里的咀虫,一直在养肥自己,不过也确实肥了,他们手中有一小部分《极道》,培养了很多高手,而且他们以这本秘籍为惑,拉拢了很多家族为他们卖命,虽然这些家族不是这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这数量多了,也会咬死大象。”
颜枫歌双眼通红,死盯着敖然:“这仇,你不想报了吗,我去……”
敖然叹口气,能让颜枫歌失态的怕也就报仇这件事了,“仇不会不报。”
敖然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即便是我们不报这仇,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颜枫歌愣怔,敖然倒了杯酒给颜枫歌。
景家的酒很多,花酿的,粮食酿的,甚至是药材酿的,各种各样,敖然前世并不迷恋酒精,只偶尔喝喝,来到这个世界后,多数时间也是在喝茶,后来偶然和景樊他们喝了一顿后,便深觉景家的酒不错,尤其是那花酿的,口感醇绵,让人久久不能忘怀,重点是这花酿酒度数不是很高,不醉人,敖然时常拿来当饮料喝。
“此次去了趟景家周边的镇子,汤家义女琅茶,王家王怀磊都来了,每一个都是想从我这儿探听点儿消息,我编的那一串子谎,也就只让他们以为我不知情,然而这谎能编多久还真是个未知数。”连连饮了几杯,敖然脸色微微有些红润,“这大陆现在看似平静,但很快就会血雨腥风,我若是和我父母一起死了倒也罢,可我活着,便必然要处在这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颜枫歌半晌说不出话。
这些话敖然未和景樊他们说过,但估计景樊他们也能想到,《极道》的存在若是天下人皆知了,那他还真要变得炙手可热了。
敖然笑着看他:“师兄,你要是不回来倒也罢,现在回来了,可就要被我拖下水和我一起受罪了,到时你可要护着我呀。”
闻言,颜枫歌深深点了一下头,敖然知道,即便他不说,颜枫歌也会这么做,还不如说出来,省的他压在心底,压力过大。
颜枫歌迟疑了会儿,问道:“你要一直留在景家吗?那他们……”
敖然未等他说完便接上道:“景樊兄妹还有景梓都知道,明日介绍给你认识,原先有想过不拖累他们,后来还是留下了,这趟混水他们怕是必然要陪我淌一趟了。”
颜枫歌:“可信吗?”
敖然想到景樊,看着手中的杯子,最终缓缓的点了点头。
两人沉静许久,颜枫歌突然道:“你和景家这位少主有什么打算?”
“我想让他找到《极道》,起码东西在我们手上也好有个保障,至于汤家,我们现在动不了,景家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全员顷出,也不过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更何况,景家有些人并不掌握在景樊手中。”敖然叹口气,“所以现在只能一点一点的先把那些小喽啰解决了,时间实在不多,不知道汤家现在会不会突袭,得想办法拖一拖他们。”
颜枫歌:“那秘籍你是如何知道的?交给景家安全吗?”
敖然顿了顿:“那秘籍只能交给景樊。”前一个问题,敖然没有回答,以颜枫歌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追问,他也省的解释。
果然颜枫歌只沉默的点点头,不再追问,后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两人便有些沉默了。
敖然估摸着此人今晚是把他前半辈子说的话都说完了,若不是关乎报仇,他怕是一句话都不想说,而且颜枫歌与敖然虽是一起长大,但两人交际不多,敖然每次见他都是冷嘲热讽,颜枫歌虽看在敖然父亲的面上想尽可能缓和两人关系,但奈何他实在是个冰柱子,见了面也不知说什么,时间久了,两人就更疏远了。
而现在,敖然作为一个外来人,和颜枫歌就更不熟了,说多了,他也怕颜枫歌察觉出他换了芯。
两人沉默的吃完这顿饭,敖然本想安置他睡到了里间,颜枫歌执意不肯,敖然只得在外间给他放了床榻,铺了被子,颜枫歌看他做这些的时候,还真有几分不可置信,敖然只笑笑,让他早些休息。
——
夜至深,屋外只偶尔传来几声鸦雀啼叫。
许是睡前喝了酒,敖然被渴醒,外面的月亮明亮如玉,高悬在空中,因睡前开了窗,这会儿屋里一片凉意,敖然关了窗,正欲倒水,却发觉外间似乎没有一丝声音,连清浅的呼吸声都没有,轻声走到外间,床榻上果然没有人,被褥也已凉,想来人离开的挺久的。
敖然出了屋子,四周转了转,都未发现颜枫歌,景家毕竟是个大家族,暗里护卫也很多,敖然怕他被当成小贼给打一顿。原著中,颜枫歌就是被敖然刺激后,一人沉默准备离开景家独自报仇,因当时敖然并不招景家其他人喜欢,颜枫歌也跟着受连累,被景家暗卫当作小贼打了一顿,颜枫歌虽功夫不错,但本就受了些内伤,又加上敖然那番话,气急攻心,体内经脉乱窜,与那些暗卫没过几招,就已经吐血不停,要不是后来景樊出现,救了他一命,还真不知会怎样。
转了一圈,四周都没发现人,敖然只得先回去,今日没刺激他,又喝了景樊开的药,打几个暗卫应该不是问题。边想着,边踏进房檐下,却被屋顶掉下来的罐子吓了一跳,敖然后退几步,一抬头才发现颜枫歌正坐在屋脊上,屋顶上扔了一堆酒坛子。
敖然飞身上梁,“怎么上来喝酒了。”
颜枫歌愣了许久,慢慢答道:“睡不着,上来喝些。”
敖然坐到他旁边,拿了酒坛子一闻,才发现这人拿的都是封存许久,后劲儿很足的几坛。
颜枫歌静静地坐着,一连灌了好几口,突然出声道:“我想将敖家堡发扬壮大,想让义父开心,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声音里都是拼命压抑的哽咽,敖然闻言转头,才发现这人已泪流满面,脸上那份悲伤难以抑制,敖然只觉心脏一痛。
第七十八章
这个世界,包括敖家堡众人,对敖然来说,都多少有些陌生,许是有些借原先敖然身的原因,他也会时不时有些感同身受,也会有些控制不住的难过,但终归可以理智地克制自己。
然而颜枫歌不同,于他来说,敖家是他的家,敖然父母虽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感情却是真的,那份亲情胜似亲生,可是现在,一切化为灰烬,家不在,亲人已逝,这人白日里所有的隐忍在醉后都爆发出来,多日以来的坚强统统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敖然突然能感受到原主甩他一个耳光,又骂他白眼狼所带来的创伤,想来那真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划在他心尖口上,又撒了一大把盐。
看小说的时候不觉有什么,当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才发现,书中的这些人是多么令人心疼,景樊也好,颜枫歌也罢,都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人,放在现代,还在向父母撒娇,还在调皮捣蛋不务正业。
敖然只觉自己又多了个弟弟要照顾,便勾着他的肩:“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有你和我呢,我们以后再建个敖家堡,让敖家重新壮大,敖家剑法你可不能白学,总要让世人知道它,膜拜它。”
颜枫歌压制着哽咽点点头,带着哭声连连嗯了几声,“我都没有见到义父和娘……和师娘最后一面。”
敖然顿了顿:“叫娘吧,以前我不懂事,总欺负你,你比我强,我怕你抢了爹娘的喜爱,你莫要生气。”
颜枫歌闻言抬头,一双眼眶红的让人心颤,喃喃半晌只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颜枫歌认了敖堡主为义父后,敖然母亲便让颜枫歌直接唤她娘,总是叫师娘没有直接叫娘来的亲切,颜枫歌自幼没感受过亲情,敖然母亲温婉善良,这样温暖的人让颜枫歌发自内心的想认她当娘。可偏偏敖然不愿意,颜枫歌抢他少堡主的威望,又抢他爹的重视,现在连他娘都抢,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那日认亲宴结束,敖然便带了一帮子弟打了颜枫歌一顿。
自颜枫歌来敖家后,还真没少被敖然打,每次敖然打他,他都一声不吭也不还手,就直挺挺的站那儿挨打,往常敖然多少也会收敛点儿,但这次真是气炸了,所谓认亲宴,于他来说就是找了个外人跟他抢堡主之位,偏偏他爹娘对着人喜爱有加,这份气不敢撒在父母身上,自然只能颜枫歌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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