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樊未接,“为什么?”
敖然把木签塞在他手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赶紧拿着。”
景樊皱着眉,看着手中的木签,敖然只当看不见,拍拍他的胳膊,又道:“帮我个忙。”
景樊抬头,那张世间少有的超凡容貌有一丝丝疑惑,黝黑的眸子看着敖然,宛若黑夜,“什么忙?”
敖然:“让人查一下娃娃酒这个人?”
闻言,景樊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瞳孔似是轻微颤动了一下。
颜枫歌三人被敖然一系列动作弄得满头雾水,一脸疑惑,这会儿又听他说了个奇怪的名字,景梓眉头紧锁,“娃娃酒?这是个人吗?确定不是什么酒?”
敖然摇头,“应该是人,名字也大概是这个音,具体什么字我也不清楚,你尽量找人查查吧。”
景樊不像其他人那一头雾水的样子,对于敖然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也似是不好奇,神色更是无甚变化,只轻轻点了点头,淡淡地回了句,“好啊,我去吩咐一下。”
说罢转身就走,众人见不到他的神色,却感觉他背影似乎有一点点僵硬,却又像是看错了一般。
景樊迈着淡定的步子,可那只置于腹前的手心里,重重捏着那根细细的木签,木签的棱角更是深深嵌进肉里,引得周边一片殷红,似是要刺破皮肉,流出血来。
比起那只半隐在袖中的手,那双眸子更是晦涩不明,只是一副瞳孔罢了,却包含了狠厉凶残,茫然无措,以及更多怕是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景樊的护卫隐在暗处,离得不远,在场的世家公子无论家族大小,都会带个护卫,更甚者,身后跟个三五个都不是问题,这事都是大家心照不宣且都会理解的,景樊虽在自己家,也不例外,且就算他身边不跟个护卫,也要有一两个管事小厮守着,随时等他交代些杂事。
景樊掩了眼中的眸色,随手招了个守卫,光明正大,并不掩人耳目,这样做反而坦荡,不引人注意。
景襄正欲再问敖然为何要与他哥哥换木签,却被高台上的景文山打断,这人运着内力,声音洪亮,却不是费力嘶吼,“诸位还有未抽签的吗?”
台下众人未答,那守在木箱子后面的人却回道,“回老爷,箱子已空,没有多余的木签了。”
景文山点点头,“那便好,那还请抽到一至十五号的贤侄上前一步。”
景文山话音落,便以陈本奇打头,零零三三加起来三十个青年子弟上前跨了一大步,其余众人也微微后退,让这三十人更显眼。
敖然几人放眼看去,这里他们认得的也就陈本奇和那个玩刀的江修。
敖然看到陈本奇,又忙叮嘱颜枫歌道,“看到最中间那个一身藏青长衫的人了吗?”
颜枫歌点头,“看到了。”
敖然:“这人是陈家的,之前与你说过我现在把敖家被灭的事都推在陈家身上,所以你尽量表现的对他比较有仇恨,就像看到汤家一样。”
一说汤家,颜枫歌的眸子果然暗沉许多,杀气也腾腾上窜,不过对于敖然的要求他还是很疑惑,“为何?”
敖然叹气:“因为汤家这次来人了……”
话未尽,颜枫歌已猛转头,盯着他,眼里微微充血,敖然便知如此,颜枫歌没去家宴,自然不知汤家来,想来景襄他们几人可能也没告诉他,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平静,现在只得安抚道,“你且先忍忍,这次来的那人,景樊都不是对手,且汤家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我们暂且只能先韬光养晦,免得引火上身,也连累了景家。”
一听连景樊都打不过,颜枫歌眸中异样,那这人要强到什么地步了?
说实在,敖然原先有想掩饰他和颜枫歌的关系,但后来一想他二人剑法一致,傻子也能看出两人同出一门,再者,颜枫歌这个倔人,肯定也不愿隐瞒,做个缩头乌龟。
敖然现在只得摊开说,尽量稳住他。
好在颜枫歌也知,即便他不要命,他也要护着这个师弟,更何况现在还有景家,不能让他们也遭了殃,对于敖然的叮嘱,他也咬咬牙接受了,忍着就忍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必有一日,他要让汤家血债血偿。
得了颜枫歌点头,敖然舒了口气,今日也当真是一心二用,一会操着这的心,一会操着那的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景文山重整了比武场,百十来个比武台红白相间,若站在高处看,也能被这磅礴的气势惊到,不过现在能用到的也就中间那几个,敖然几人比较感兴趣的还是江修这人,这小子看着也是个不言不语低调型的,不过身上那副“谁来我都不怕”的气势可不低调。
金钱贝也站在他们跟前,叨叨道:“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江家的大刀了,不过江修这小子,这么瘦弱,真能扛起来他那把长刀吗?”
敖然也不由深表同意,江修看着沉稳冷静,但个头不高,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手里那把大刀看着又宽又沉,很有分量,感觉寻常人拿着都费力,更别提耍什么花样了。
他的对手比他高一头宽一半的大小伙子,皮肤黝黑锃亮,看着江修这个小他一圈的人,手中的大锤随意挥了两圈,一副稳赢的表情。
景梓一副想取而代之江修的对手,自己上去打一架的冲动:“我感觉江修更厉害呀。”
金钱贝忙道,“那是自然,江家的大刀也不是浪得虚名。”
景襄鄙夷地看他一眼,“你刚不是还说人家拿不动刀吗?”
金钱贝咧着大白牙:“我就是想说一下江修长得太小了,他的实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景襄:……
怎么着都是你一张嘴。
好歹是场颇正规的比试,景文山该有排场皆不少,高台前两侧的红皮大鼓在两个威猛大汉子的敲几下震耳欲聋,鼓皮颤的晃人眼。
这会儿阳光正好,但又逢秋季,天并不热,是个好天。
鼓声雷动,让众人也不由生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一个个有些亢奋了,在鼓声足足擂动了近五分钟后,才逐渐静下来,擂前大汉废话不多说,直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比武开始!”
台中众人纷纷纠缠在一起,敖然几人的目光在江修这边,台上两人武器都较重,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刺的周边几人耳朵疼。
不过这简单的一招便看出了台上二人的实力,江修的大刀硬生生将对手的大锤子磕了个豁口子,余劲儿更是推的那人后退了好几步,那黑黝的大小伙子站稳后一脸不可置信。
江修倒也不骄不躁,抿着嘴一脸板正,那黑小子虽输了一招,但显然不信邪,卯足了劲儿再次冲上去,一把大锤挥舞地虎虎生威,带动着风声呼呼响,江修不躲不闪,左脚后退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手腕转动耍了个刀花,刀身朝上,两手握住刀柄,在那大锤子临近他眼前之际,一刀挥过去——
当——
大锤被狠狠砸在地上,黑小子的手腕发麻,晃悠两下单膝跪在地上。
景梓双眼放光,“这小子单手举起一头大肥牛绝对不是问题。”
景襄朝他翻了个白眼。
金钱贝显然比景梓还兴奋,又吼又叫的给江修打气,江修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神色里的嫌弃满满当当。
这两人的比试很快就见了真章,江修虽看着小,但力道强的没话说,那黑小子本以为自己会在这方面有优势,却不想遇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再加上江修内力和刀法都很突出,所以黑小子输的很快。
围观的几人深觉不过瘾,结束的太快了,不过江修也算是引得众人围观了,毕竟他们这场比赛可是整场第一个结束的。
江修人品很过得去,虽将那黑小子打下台,但也没伤着人,比试结束,还一板一眼的朝人家抱了抱拳,那黑小子心胸也不狭窄,输了便输了,释怀回礼,赞了句甘拜下风。
金钱贝比自己赢了还开心,搂着江修的肩哈哈大笑,估计身高也是江修心上的硬伤,被金钱贝这个没眼色小子搭着肩,一脸黑的甩了下去。
这边结束了比赛,敖然几人又将目光投向陈本奇,这小子到底出身大家族,功夫也算有模有样,虽然陈家是被大陆很多家族都暗暗唾弃的流氓家族,但势力到底是在那摆着呢,面子上众人还要敬重几分,和陈本奇对手的小子,显然也不弱,两人都持剑,速度也很快,双剑碰撞的火花耀人眼。
陆陆续续,周边又有一两组结束比赛,陈本奇那组最终也在陈本奇一脚将对手踹下擂台结束比赛。
在众人专心致志看比赛下,汤德洛和琅茶慢慢后退到一个角落,汤德洛那双眼的瞳仁依然泛着浅浅的红,古井无波的看了眼琅茶。
琅茶在那双明明淡淡无奇的神色下又变得拘谨了,微微弯膝行了个礼,又道了句:“公子。”
汤德洛点了点头,似是嗯了声,其他再未言语,但眼里显然表达着“何事”二字。
汤德洛和颜枫歌都是话极少之人,然而两人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颜枫歌是冷,让人觉得靠近他会被冻伤,但也只是如此,顶多是个冷冰冰,不解人情的冰疙瘩,但汤德洛却是那种高高在上,似与众人隔了十万八千里超然出尘,那种疏离和遥远让人望尘莫及,只看着,就歇了靠近的心思,甚至生出自卑来。
琅茶不敢再看他,微微低着头,话里有几分愧疚,“公子,在尚食斋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众人的怀疑。”
汤德洛摇摇头,“无事。”
琅茶得了这二字,微微松了口气,又道:“那公子,我与那李凝挽比试时需收敛些吗?”
这话着实问的自大,但也确实是事实,琅茶自知与汤德洛相差甚远,但一个李凝挽她还是能轻易解决的,她虽是女孩子,在汤家也算是被汤德洛宠着,但也时常在外奔波,再加上和徐荣启经常比试,所以对大陆众人实力多多少少有所了解,更何况这一路从中部到中部,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能在她手上过两招的还真没遇见一个,当然,景樊除外,对于她自己实力的评估,她这说法绝对是谦虚了。
汤德洛显然也这样认为,面上一丝置疑的波动都没有,语气里也带着理所应当,“不必如此,出全力就好。”
琅茶微微抬头,有些不置信:“那会不会太过暴露我们的实力,怕是这些人事后都会惊扰家族。”
汤德洛的唇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带了些嘲讽和傲睨一世的张狂,“那就让他们来吧,也该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们看看谁才是这大陆真正的王者。”
琅茶闻言,整个人如木头一般怔在原地,汤家这些隐藏在林中深处的怪物要出来了吗?那他们这些小乌雀能融入其中吗?还是会成为这个高手身前不起眼的小兵,早早沦落为灰烬。
似是感受到琅茶的惊疑,汤德洛淡淡道,“汤文宁还是很看重你的,你好好努力。”
琅茶虽惊讶他直呼年龄比他大了一轮还多的汤文宁的大名,但她更关注的是这句话本身,她能被庇佑在其中吗?
第一场比试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场中能的众人放在心上的目前也就江修一个,江修的家族虽不是陈本奇那样的大家族,但显然他短短几招爆发出来的威力比陈本奇强多了,这样一个个头不高,看着还微微瘦弱的少年也算是正是入了大陆众人的眼,只要他后续能正常发挥,拿出全力,想来在这场比武大赛中扬名大陆也不是问题。
第二场比试有看头的主要在景襄及那白面书生夏文尔,这人依旧面带微笑,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就连上台都不像其他人直接飞身上台,而是悠悠闲闲地走了上去,不紧不慢,脸上的笑都不变,他手里也没武器,看着着实像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员。
敖然深觉比起那些面目凶狠,霸气侧漏的世家子弟,他这种无形装逼显然更为致命。
景襄作为这一轮出场的几个女孩子之一,显然一上台就得了大部分人气,景家的容貌当真不是盖的,台下已有许多男孩子已经双眼冒桃心,恨不得死粘在景襄身上,敖然微微侧身,挡了身后那个目光露骨的男子,心中不由想,这小丫头还得好好护着,外面的危险太多了。
景襄的对手是个高挑的青年,那人显然也很怜香惜玉,一见景襄是他的对手,弯腰抱拳,声音柔和,“还从未见过如此貌美可人的姑娘,一会儿可要得罪姑娘了,还望姑娘万莫怪罪。”
景襄好歹也是大家小姐,族里的礼仪没少学,虽然在敖然几人面前大呼小叫,任性无礼,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规规矩矩,细声细语,一副温婉乖巧的模样,“公子莫要客气,既然是比试,那就坦坦荡荡的来,不用顾忌。”
那青年见她这般温柔,立刻红了脸,结巴道:“是……是,姑娘说的对,是我迂腐了。”
敖然在台下看得啧啧感慨,“这丫头像这般好声好气和我的说话是在什么时候了?八百年前了吧。”
景梓深表赞同,重重的点头,“我都已经忘了她还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景樊转头瞥了他二人一眼,显然对二人背后拆自己妹妹的台很不满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啊——”
嘭——
敖然几人一开始目光还在景襄这,然而不过分分钟便被夏文尔引去了,此人上台不过片刻,他的对手已被打下台,毫无反抗力,而夏文尔似是连武器都未用,直接徒手将人打飞,和他对手的小伙子躺在地上半晌都未爬起来,口中的血糊身前衣衫和下巴,看着刺目至极。
即便是金钱贝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沉寂半晌,许久了才喃喃道:“这……这位夏公子看着好说话,怎么……下手这么重。”
显然那夏文尔也明白自己下了狠手,但他依旧笑得文雅端正,面上不见一点愧疚,那一身白衣更是纤尘不染,一丝褶皱都没有,“是在下过分了,下次一定会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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