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看我。”
韵羡抬手,挡住了韵清冰冷的双眼。低声说道:“我是你的哥哥,我们血浓于水,你不该如此对我有成见。”
“血浓于水?那我阿娘于名义上是你母亲,于血缘上是你姑母。你又为何要害她?”
韵清歪了歪脑袋避开韵羡的手掌,随后冷笑。
韵羡说什么为了阻止战争,为了六界和平才算计韵璃的鬼话,韵清半个字都不信。
他野心勃勃,意图坐上六界至尊的宝座,又怎会是一个为了六界和平大义灭亲的人?
“你又何必刨根问底?阿清,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幸福。”
“我阿娘将你视如己出,从未亏待过你,你却害她性命。你说我该不该刨根问底?”
韵羡要他稀里糊涂地就把此事揭过,韵清自然不依。他倒是要听听,这个白眼狼有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背叛他阿娘。
“阿清,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总是这般以自我为中心。对于我,你不过是当成一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器物,阿娘如何看待我,你自然不知。”
“我何时当你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器物?”韵清眉一挑,他小时候身边只有韵羡一个玩伴,对他极其依赖,何曾那般对待过他。
“看,你现在还是这样。”
韵羡捧起韵清的小脸,与他那双晶莹明亮的紫眸对视着。
“你知道吗?每次你闯祸,被阿娘责罚的人都是我。所以我以前十分讨厌你。”
小时候,韵羡在他面前总是目光温柔看着他,无条件包容他的种种不是。韵清十分享受这种来自哥哥的宠溺,如今亲耳听到韵羡说讨厌他。他的心情难免低落几分。
明明很讨厌他,还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韵清苦笑,韵羡心机如此之深,也难怪他蠢蠢地当了韵羡棋子这么多年。
看到韵清眸色黯淡许多,韵羡唇一抿,最终还是开口接着说下去。
“可是阿清你知道吗?我明明是这般讨厌你的,但是你被抽魂后,成日虚弱躺在床上,软软喊我哥哥的时候,对你我却是半点都恨不起来。那时候我就想,若是你一直这样也好,你病没好,我便照顾你。等到你成年,我再去求阿娘,让我们结为夫妻,若阿娘归寂,那你便是魔主,我便是你的辅臣。我会如阿娘所愿,做你最忠诚的狗。”
见韵清愣愣看他,韵羡苦笑一声,接着道:“可是我想得太美好了。那时阿娘与仙界开战,你我二人留守魔宫,有一日我不经意跟你说起,让你以后做一个女子,嫁与我为妻。恰巧阿娘战场上回来,听到此话顿时大怒,你知道阿娘对我说什么吗?”
小时候本体在病榻的记忆韵清其实模模糊糊的,韵羡提起这些事情,他本来早已淡忘,如今听他说起,才依稀想起一些往事。
那一回他夜里着了凉,咳得厉害。韵璃不在,韵羡嫌弃宫人的照顾不用心,便亲自衣不解带守在床边照料他。
半夜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韵羡上了榻将他滚烫的身子抱在怀中,亲吻他的脸颊。还说让他坚持住,只要他熬过去,他便去求阿娘将他许配给他。
魔族不似仙族讲究伦理道德,按理说二人青梅竹马,韵清久病缠身,韵羡如此真情实意想要照顾他下半辈子。韵璃应该高兴才是。
哪知韵璃恰巧回来听到韵羡在他耳边低喃的话,顿时大怒。出手将韵羡从韵清床上拖下,怒骂道:“贱奴之子,也配得上我的小清儿?”
“贱奴之子。”韵羡悲哀地看着韵清,缓缓说道:“阿清,你还敢说阿娘将我视为己出吗?”
第84章今非昔比
“我阿娘情急之语,你怎么可以当真?”
因为一言之失便遭来记恨,韵清自然为韵璃感到不平。
韵羡不为韵清的辩解所动,只见他抬起食指轻轻抵在韵清水润的红唇上,阻止他再次开口。
“你可知这是何处吗?”
韵清抬头,这里四面环水,阴冷入骨,正是魔宫的水牢所在处,为何韵羡有此一问。
“这是那日后,我被关押百年的所在。”
韵清倒吸一口气,确实他伤寒好了后,有段时间未见到韵羡。他也好几次询问宫人,他们却含含糊糊不愿意明说。直到韵羡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说要带他出去散步,他才会落入寒水潭中。
“阿清,当日若不是你叫了我一声,我便死在阿娘璃魂鞭下了。阿娘留我一命将我关在这水牢之中,并非念及旧情,她不过是在等。等你忘记我的那一刻,她便会亲手杀了我。”
“是你想太多了吧,我阿娘怎会如此?”韵羡所说的不过都是他的臆测,怎么能就此给韵璃定罪。
“不,阿清,你不明白。”韵羡摇了摇头,回道:“你眼中的阿娘,跟我们眼中的魔主韵璃,从来都是两个人。她认定我要对你不利,便不会轻易饶过我。我与青阳合作,也不过是先发制人。”
说来说去,韵羡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韵清觉得他已是无可救药,遂不再开口。
这时,水牢顶端有撞击声传来。韵羡看着台下碧水翻腾的场面,心知嗔恚城主未能拦住沧遗。便起身准备上去拿下他。
哪知他还未跃入水中,一直静默不语的韵清手指间突然有冰霜在飞舞。
“你要去哪?”
随着韵清这声冰冷的质问落下,他周身突然霜花大肆飞舞。韵羡本以为韵清已被他擒住再也无力反抗。韵清突然发难,着实打得韵羡措手不及。
霜花一现,便如瘟疫一般,以韵清为中心点迅速侵蚀出去,霜花所过之处,万物冻结。不稍片刻,水台下的碧水已经尽数被冻成冰块。
水牢之上,魔宫中合力对抗沧遗的魔界士兵本就被沧遗驱使的飓风吹得七零八落。哪知地面上嗔恚城主施法落下的雨水突然冻结,有些躲避不及的魔兵甚至被寒冰冻成一个冰柱。
灾难不止于此,韵清的御冰之术师承天澔,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他此番祭出杀招,魔宫又是修于水域上的宫殿,冰霜一肆虐,顿时将底下的水泊直接冻成冰湖,使得整座魔宫变成一座立于冰雪之上的宫殿。
谁的手笔?
魔宫内的魔族上至嗔恚城主这种经历过仙魔大战的老臣,下至刚刚化形的宫人,皆被此情此景惊出一身冷汗。
能做下此壮举的必是修为高深之人,只怕韵羡也要招架不住。
趁韵羡不备祭出杀招的韵清双手微微使劲,身上那层被冻成寒霜的水灵立即被他击碎掉落。
恢复自由之身的韵清站起身,走到被冰龙紧紧束缚住的韵羡面前。
“阿哥,别挣扎了。我将这方圆十里的水灵都冻住,你不可能逃脱出来。”
韵羡挣扎许久,都未能成功摆脱韵清的禁锢术。两人的处境颠倒,韵羡也不见慌乱,只是苦笑道:“阿清本事见长,阿哥已经不是你对手了。”
“那是自然。”在道行上,除了天澔,韵清还没有畏惧过任何人。
当着韵羡的面,韵清缓缓从怀中拿出了凤羽。韵羡看到这锋利的匕首,目光幽深几分,问道:“你要杀我!”
韵清目光冰冷,淡淡回道:“是呀。”
说完便将匕首刺入他心口。认命的韵羡绝望闭上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韵羡错愕睁开眼看向韵清。
只见韵清那张艳冠桃李是容颜上尽是喜色,雀跃地说道:“终于快成了。”
“什么快成了?”韵羡不知道韵清的计划,见他喜出望外的模样,自然搞不清楚状况。
韵清并未回答,反而抬手将他身上的魔神之心搜了出来。
“与你无关。”
韵清正想转身离去,不想沧遗寻着他气味追到冰结的水牢里。
“小魔君……你抓住他了。”
韵清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拿到东西了,动静这般大,我爹爹估计察觉到了,我们要马上离开。”
两人匆匆忙忙离去,捡回一命的韵羡暗恨地握了握拳头。
韵清肯定在谋划什么?所以只是教训他一番后便匆忙离去,连跟他算账都懒了。
韵清这种将他彻底忽视的态度,让韵羡心里难受至极。他宁愿韵清对他动刀动枪复仇,也不愿意韵清将他当成空气。
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韵清。为什么,韵清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呢?
人界,昆仑山脚。
青阳抱着安筠正一脸不安看着面前一座简陋的茅草屋。
那日天澔发现他说谎,一怒之下将安筠直接抱走。
青阳怎么舍得宝贝儿子被天澔抱着去送给别人抚养,急忙追了出来。
哪知追到昆仑山下,却见到天澔正出手杀了几个身份不明的修士,救下身怀重伤的青月。
“叔父,阿姊没事吧?”
一看到天澔出来,青阳连忙上前询问。
天澔并未作答,只是抬头望天,掐指算了起来。
“我没事。”天澔身后一脸苍白的青月缓步而出,对天澔俯首谢道:“多谢叔父出手相助。”
天澔收回目光,看向一脸感激的青月。
“不必。”
“阿姊。你不是回仙界了吗?怎么到这里了?”
安筠一看到天澔就咿呀咿呀伸手要他抱,青阳一边按下他不安分的小手,一边对青月问道。
一提起被暗杀的事情,青月立即咬牙切齿道:“必是我露了马脚,惊动了魔族。”
青阳心一沉,他还未答应青月回归仙界,没想到魔族便急不可耐要铲除他残留的势力,真是欺人太甚。
两人的对话天澔未放在心上,他对这些权利之争不感兴趣。如今掐指一算,得出韵清真正的方位,自然急着动身。
“孩子你先照料,等我找到莲儿,再来带走。”留下这句话,他便直接化成轻烟离去。
“青阳,叔父脸色不好,是不是韵清出什么事情?”青月上前,沉声问道。
青阳也忧心忡忡,可是他带着安筠,实在不好远行。思来想去,他便将安筠塞到青月怀中。
“阿姊,你先帮我照看筠儿几日,我跟叔父一起去找清儿。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回仙界,你到昆仑北山去,崇恩叔父在那边论道,他会护着你的。”
“等等,青阳!”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小包袱入怀,青月还没来得及叫住青阳,对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月低头,看了看怀中娇小可爱的小婴儿,见他那张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之间泪水盈眶,顿时慌了手脚。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从未带过小孩子,突然让她帮忙带安筠,她自然不知所措起来。
“别哭,筠儿,我是你姑姑。哎呀,小祖宗,我求你别哭了。”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好运连连(▽)】
第85章自作多情
碧娥曾传达韵璃的旨意给他,韵清带着沧遗一出魔宫,便马不停蹄往码头去。
邪见城位于欲海上,要到达封魔阵所在的神眠岛,除了乘坐飞天辇便只能乘船。
飞天辇目标太大,一开始便被韵清排除考虑范围。两人一路赶去码头,入眼尽是邪见城兵荒马乱的场景。
魔宫下的水泊被冰封对于邪见城来说便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所以城中的魔军都得令入宫去融冰。
韵清拉了拉斗篷的兜帽,一脸平静地上了船,仿佛身后那乱成一锅粥的邪见城并不是他搅乱的一般。
“小魔君,今晚我干得漂亮不?”
帮这韵清大闹了魔宫一波,沧遗一上船立即嬉皮笑脸过来邀宠。
韵清勉强地冲他露出一笑,将手从他掌心抽出,随后接过了小图抱在怀中。
“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察觉到韵清心情不佳,沧遗顿时担忧地上前查探他的身体状况,待看到他颈上还在渗血的牙印,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你干嘛?”衣领突然被沧遗用力扯开,韵清吓了一跳。
沧遗一字不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韵清颈上那个牙印,并没有其他痕迹,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帮你看看哪里还有伤?”
原来是误会一场,沧遗生怕韵清发现他刚刚的意图,连忙伸出手施起治愈术为韵清治疗伤口。
红色灵力落到雪白的肌肤上,那上面的牙印立即痊愈了七七八八。这本就是一个轻微不过的小伤口,沧遗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将其治好。然而他施法好一会,都未曾收手。韵清纳闷,这才侧头去看他,没想到温热的鼻息先行落到他颈上。
湿润滚烫的舌头在他肌肤上滑过,韵清呼吸不由加重了几分。
“沧遗,隔壁还有人。”
他们下榻的地方是这艘船的普通船舱,地方窄小不说,隔音效果更是一般。
“不怕,我们动作轻点。”
沧遗却是轻声一笑,起身半跪在韵清脚边先是帮他褪下素白足靴,随后便是那雪白的罗袜。
自己光luo的脚被沧遗握在掌心中摩挲,韵清脸上顿时浮上一层红晕。
“登徒浪子,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他们才刚刚离开邪见城,这沧遗便要求欢了。
“都怪小魔君太可口了。”
“啊呸,还赖我了。”韵清唾骂一声,脸上却没有恼怒之色。沧遗笑嘻嘻起身将他怀中的小图揪出来丢到一边,还恬不要脸地说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小魔君你这般秀色可餐,可怨不得我色急攻心。”
韵清翻了翻白眼,也不再管他。
船舱里,本来在各自船舱里喝酒闲聊摇骰子的魔族突然停下动作,均竖着耳朵听隔壁动静。待发现那细微的响动是什么声音后,脸上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容。
魔族性情奔放,他们也当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干柴烈火,忍不住刚上船就开始耳鬓厮磨。所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过几日那对神秘的小夫妻走出船舱。他们才大惊失色。原来那船舱里不是什么普通小夫妻,而是一对容貌出众的同性伴侣。
可惜的是他们来不及跟这对伴侣套近乎,小伴侣便中途下了船离开了。待到魔军过来盘查,他们才后知后觉这几日与他们乘同艘船的是什么大人物。
韵清与沧遗一路上低调地转了好几次船,又放出去众多傀儡,直到快抵达欲海深处。他们才不得不祭出飞天辇往神眠岛飞去。
飞天辇不比船舶,一飞上天便引起四周岛屿魔军的注意。只是欲海深处恶兽众多,他们虽知有人擅自进入深海地域,却不敢追去,只能汇报情况到魔宫,等到魔主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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