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的思路却完全跟他是另外一个方向,仿佛就算碰到了顶级倒霉的事情,他也有一套乐观的解释思路:
“但是我不是‘装着信息素的瓶子’,我就是付大,聆哥需要我身上的味道,那就是需要我。这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付聆嘴角一抽:“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追求?”
“我的追求就是每天离聆哥更进一步。你看,今天我不仅可以跟你睡到一个房间,你还亲口告诉我,你需要我。而且你告诉我的原因,是怕我误会,怕你自己的一个大意变向地成为一个谎言,你不想对我说谎。”
付大暖洋洋地阐述自己的理论,然后将刚才说的话归纳成无比精简的一句:
“聆哥心里有我。”
前面的还好,付聆不觉得有什么。但这莫名其妙的结论是怎么跳出来的!
“你又在说什么鬼故事!”
“我没说鬼故事,我在讲童话。”
“你也知道你说的东西不切实际?还算有自知之明。”
“因为童话里,相爱的人都可以在一起,所以我想和聆哥一起变成童话里的人。”
付大的语调逐渐变缓,很轻很轻,与那个黑夜里的猛兽完全是两个人。然后他开始讲述自己看过的童话,讲到美人鱼的时候,他的语气低落了下去。
“其实,王子到后来已经知道救他的是美人鱼了吧?他知道当时把他从深海里救上来的不是已经跟他结婚的邻国公主,而是那个为了他,喝下巫婆的药水,承受无比庞大的痛苦的美人鱼。”
“但是他没有承认,也不敢承认。因为他一旦点头的话,就证明,他过去所相信的爱情是假的,所爱的人也是假的,他那么高傲,肯定不愿承认自己犯下了这样的错误。所以,一错再错,永远回不了头了......”
“其实,认错有那么难吗?不难的......对不对聆哥?”
如果承认喜欢上了曾经讨厌的人,是不是也很难呢?
付大讲了很久的故事,直到他自己都不清楚讲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许久,只知道他再唤付聆的时候,这人已经睡着了。
酒店配置的窗帘尺寸偏小,并没能完全将窗户挡住。几丝月辉透着窗帘尽头的缝隙照进来,温柔地在付聆脸上铺开,精致的脸颊因为这丝光亮被勾出模糊的轮廓,没有怒火,没有嫌恶,没有故作的高冷,恬静极了。
付大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白日的懵懂和茫然倏地淡去,他盯着这一幕光景,心里如化开的泉水一般温柔。
“啾。”
他极轻极轻地在付聆的眼皮落下一个吻,轻到只有嘴唇贴上去微微张开的声音。
“你会爱上我的。”
这话散在黑夜里,只有说的人知道。
..................
A市一处地段极其奢侈的别墅区内,第32户人家的卧房灯亮到了后半夜。
萧博衍无力地趴在床上,单薄的衾被搭在他的腰际,皱巴巴的,将腰部往下都遮盖了起来,但虽然遮住,却因为被子太薄的缘故,身体的轮廓显得无比清晰,细看之下,甚至能发现臀.部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
宫函啧了一声,拿了更厚的一条被子过来,刚要往他身上盖,却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拍开。
“走开!”
浅眠的萧博衍并没有睁眼,但他皱起的眉头却很明显——他很不高兴。
宫函一向喜欢他这种小性子,这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温婉微笑的萧医生,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的一面。故而他没有撤手,接着之前的动作给他盖上了。
“一个月没见,就这么冷漠?”
宫函掀开被子进去,从后面抱住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激.情,导致现在格外的安静,连人声都变得温柔。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萧博衍冷冷地说,他往前挪了一些,又被身后的人拉了回去。
“我知道你不会想我。但是......”宫函微微挺身,两个人贴得更紧密了,“你不会想我的这位小兄弟么?刚才你可是很舒服的,对吧?”
萧博衍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声咒骂:“无耻。”
宫函吻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沉吟着说:
“我这个月的确忙了很多事。许家的二少失踪了,我在帮忙找。你也知道,我跟他同窗四年,那小子厉害的很,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没看到他的尸体,我绝对不会相信......不过说来他也倒霉,老爹生病突然死了,老哥为了点儿遗产又对他痛下杀手。要说这豪门的恩怨还就跟古时候皇子夺嫡一样,还好我宫家就我一个独子,否则我应付那些哥哥弟弟的,迟早也要被下套。”
萧博衍累极了:“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不关心......”
宫函伸手去揉他的肚子,轻柔得不得了,仿佛那里面有一个小精灵似的。
“这不怕你胡思乱想,以为我消失的这个月去给你戴绿帽子了吗?”
“你想多了,我不关心你身上的任何事。”
萧博衍拍开他的手,起身又往前挪,却又跟之前一样,被这人给扣了回去,两条手臂都绕到他身前,如铁索般有力。
“别乱动,否则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气得萧博衍额头的青筋暴起:“无耻......”
..............................
付聆的痘痘消下去了很多,原本鼓出来的硬硬的小火山已经瘪了下去,成了毫无威慑力的小红点。
“啧啧啧,有时候不信都不行,还真的管用。”
他今天睡到了十一点才醒,眼睛睁开的那一下神清气爽,完全没有前两天的疲态。而且睡得也很安稳,虽然他不喜欢抽烟,但付大的那股烟草香却让他觉得很舒服,所以整晚都非常香甜,不像前两天,天天做噩梦。
“哎呀~”
他扎实地伸了个懒腰,腰背往后拉出一个慵懒的弧度。等洗漱完了,他将脑袋探出洗盥室,叫住正在叠被子的人:
“付大,今天没我的戏,咱们出去逛逛吧!”
闻言,付大立即咧嘴大笑,露出十颗整齐的牙齿:
“好啊!”
“口罩戴上。”
“嗯!”
“出去也别摘。”
“不摘不摘,我跟聆哥的口罩都是黑色的,情侣款,我不摘!”
“......闭嘴。”
付聆跟周小助打了电话,示意他自己随便玩玩儿,不用跟着了。周小助想着有付大跟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也果断答应了。不过他身为助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即便没有跟在付聆身边,他也不忘时时刻刻为艺人着想的培训理念,挂断电话之后,就开始去场务那边帮忙,然后凭借自身还算不错的情商,套出一些对自家艺人有用的信息来。
付聆显然是没有这个觉悟的,但是傻人有傻福,懂的少,愁的自然也少。只要有吃有喝,他都可以过的很开心。
当然了,前提是别人不来找他的麻烦。
“付聆,好久不见。”
付聆刚出剧组,就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唐宾从后座慢腾腾下来,笑着跟他打招呼,但那个笑看到深处却没有笑意,只有油腻。
“唐总。”付聆脸上一僵,笑意全无。
“别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我又不会吃人。”唐宾兀自点了一根烟,抬手指向身后的面包车,“我来探周亚容的班,不是来找你的。”
付聆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防备着微微颔首,露出随时都可以反抗的姿势。
唐宾似乎没有看到他的戒备,把烟尾巴上的灰抖了一抖,被脂肪堆积的眼皮一虚,又说道:
“亚容现在虽然没成什么气候,但是呢,人贵在识时务。这次的男主角,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你看看,同样是在演艺圈打拼,他比你小就已经能演主角了,你却始终只能演个观众名字都记不住的配角。他在剧组里是焦点,有后台来探班,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而你,你在剧组什么都不是。付聆,你长的又不比他差,何必呢?”
付聆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不会跟你的!”
他的舌头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僵硬,话到嘴边反而说不流畅了。
这是他一贯会出现的窘迫,每当跟人对峙,他的口腔都会出现短时间的僵硬。所以,之前在公司怼韩玲玲的那次,他居然能流水地把话说出来,并且让韩玲玲哑口无言,他十分的有成就感。
但,这次却不管用了。
“你不什么?”
唐宾似乎觉得看付聆出丑很好玩,尽管上不了床,但是口头上的调戏也足以勾起他的兴致,于是,他的脸上浮出淫邪的笑,肥肉因此堆出了好几层褶子。
“付聆,你跟那晚很不一样啊。那晚的你可是神气活现,说什么都轻飘飘的,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变态的悔意,“你说,我怎么就没看清楚点儿,发现你其实也是个会害怕的妙人儿呢?要是那晚发现了,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
付聆死死瞪着他,气势被死死压着。他想将唐宾骂得狗血淋头,但舌头却跟石头一样坚硬,无法动弹。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身体被一条有力的臂膀轻轻往后一带,随后,眼前就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个胖老头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聆哥不喜欢你,你别再来了。你就算把这些东西都送给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你别癞□□想吃天鹅肉了!”
癞蛤.蟆,这个比喻倒是十分形象。
唐宾当老板久了,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于是他当即火冒三丈,“你说什么?”
“我说——”付大拔高了声音,足以让方圆一百米的人都听见,“你别癞□□想吃天鹅肉了——聆哥就算眼睛瞎了也不会看上你的——”
“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要不要我再喊大声一点——”
“胖——老——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长●v●
第36章
付大的声音浑厚且穿透力强,瞬间的工夫,周围的工作人员很好,路人也罢,纷纷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唐宾今天原本就只是想来探班,顺便恶心一下付聆,故而除了司机以外没有带人。否则他一声下去,付聆二人怎么也得在皮肉上吃点儿亏。
不过,唐宾这人毕竟龌龊久了,当然有很多对付小人物的办法。只见他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在打算什么,怒火也渐渐收敛了去,像看死老鼠一般看向付大身后的人。
“付聆,我们走着瞧。”
付大往右一挪,再度切断他的视线。
那一刻,他背对着的付聆,眼中没有平日的单纯和憨厚,眸子定住的那一瞬,他整个人宛如一道漆黑的水闸,凌厉和凶恶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湍湍冲向唐宾。
这不是一个保镖该有的眼神。
影视城一天有十几个剧组在拍戏,大的小的,有名的无名的,不分昼夜地忙。
付聆在一家小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水杯,眼神不甘:
“付大,我刚刚丢人了。”
付大十分衷心地凑过来安慰他,“没有的,聆哥,你的眼神都可以把他戳穿几个洞,很厉害!”
“我刚刚一下子不会说话了,居然让他占了上风!”
“他没有占上风。聆哥,我帮你吼他了,超级凶的。”
“是么......”
“当然了。而且——”付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左右朝两侧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付聆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让两个人都突然笑了。
不一会儿,探班的面包车驶进剧组,却在门口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司机连忙下车查看,原来是不小心碾到了几颗钉子,轮胎爆了。
司机正要发火,却发现这钉子原本就是在这大门口,是他没注意到这一块,不小心碾过来的。于是,恍然间又只能认栽,把备胎卸下来装上。
只是,这门口的几根钉子,谁扔的,无从而知。
而百米开外的付聆二人,正扒在一家花甲店的墙外往剧组瞧,看到唐宾分明怒火中烧但还是要装出一副大老板的大度腔调,心里滕然一爽。
“聆哥,看到了没?他的车坏了。”付大笑得格外憨厚,仿佛几分钟前偷偷去扔钉子的不是他。
“行啊付大,什么时候学会留后手了?”
“嘿嘿,就刚刚,他们停车的时候,那个胖老头那样看你,我就不喜欢他了。”
“所以,你当时就决定要去弄他的车了?”
付大本来理直气壮,但是接到付聆质问的语气,又突然觉得腰杆好像不那么直了,只不服气地嘟囔:
“他,他都那样看你了......”
他以为会遭到付聆的痛骂,结果臂膀传来一个干脆的力道——他被付聆拍了一下,就像无数个好兄弟的那样,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干得不错。”
两个人正窃窃私语,没注意到身旁突然多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也跟着他们一同偷窥,知道那人突然大笑:
“哈哈!活该!唐宾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付聆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这人穿着一身干练的红袍,头发高高束起,扎成一个精神的马尾,潇洒不羁——如果没有鼻梁上的那副墨镜,付聆会以为自己真的看到了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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