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用手指摩挲着锋利的刀刃,由暗堕的浊气凝聚而成的皮肉在碰到刀刃的时候一触即溃,露出隐藏在皮肉下真正的腐烂肌理和泛着乌青的骨骼。
可怖的肌肉骨骼显露出来不到一瞬间就再次被浊气包裹住,模拟出和往昔一模一样的漂亮手指。
他倏忽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像是在倾听什么声音,形状姣美的猫/儿/眼眨了一下。
神宫寺泉还在轻慢地对白石说话,一旁沉浸在自我中的僧侣却猛然间感受到了一种阴寒,有蛇一样阴冷的感觉从他脊背上蜿蜒爬上来,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神如电,扫视着四周。
神宫寺泉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他需要让付丧神们复苏,在不能切断契约重新连接的情况下,就只能想办法加强这个契约的力道了。
加强契约力道
加强契约
神宫寺泉眼里忽然出现了一簇幽幽的火焰,白石没有察觉到,恶劣地握拳轻轻敲击膝盖:听起来真让人心动啊,可惜你的信用值已经清空啦,不要废话了,握起你的刀,站着死去,或者跪下来,请求我给你利落一刀。
神宫寺泉凝视他,乌黑的瞳孔里有某种幽深诡秘的恐怖东西在流动,像是即将要下地狱的恶鬼,不顾一切地要撕裂所有威胁到他护佑的东西的人。
我可以请求你,他用与他的眼神截然不同的平缓语气说,怎么请求都行,你要我跪下吗?还是更喜欢涕泪交加的哭嚎?和活下去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可是我也不信任你。
我忽然想通了,比起请求你,他们应该更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吧。
就算这是他胆大妄为的臆想。
我的姓氏是神宫寺,站立在不远处的青年语音清晰。
僧侣脊背上的寒毛骤然乍起,一种恐怖的预感让他几乎瞬间就要跳起来,抄起禅杖劈向那个给了他可怕预感的青年。
天守阁二楼,抚着腿上刀剑的付丧神仰起脸,黯淡而瑰丽的酒红色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浮世绘一样华美诡艳的光晕,他扬起了唇角。
白石疑惑地看着他,心头拉响了不知名的警铃。
神宫寺泉继续一字一顿,发音清楚地说:我的名,由亡母赋予,单字白。
僧侣大步奔来,禅杖带起的狂风已经卷到他面前,青年面色带着孤注一掷的冷酷,眼神亮的可怕:在此,我献出真名,请求你们,将我神隐。
神隐,千年以前神明和人类的婚约,哪有什么契约,比这更为强大紧密呢。
黯淡下去的星星一颗接着一颗亮起,庭院里清风乍起,晨樱山霜飘零而来,神明自沉眠中苏醒,山川海色递卷鸟鸣朝霞,僧侣扭曲着脸颊,禅杖沉沉砸下到一半就再也下不去了,他面前出现了两振交错的刀锋,死死挡住了他劈向那个青年的杀招。
白石在他吐出全名的刹那就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抬手抓紧腿上的三日月宗近,灵力涌动间,就要折断手中这振以美丽闻名的太刀。
比刀剑碎裂的声音更快出现的,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戴着皮质笼手的五指扣住他的肩膀,华美的绀蓝色大袖如月色般铺展开来,浅金的发穗在他的视野里一晃而过,随即跌入了一双含着深夜天幕的眼睛。
姿容端丽的太刀含着微笑,单膝跪地,一手定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贯穿他身体的本体刀,在他耳边轻声道:吾等的死亡只能由主君赋予,你怎敢逾越至此?
白石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腹部晕染开的大片猩红。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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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我还是没舍得下手碎刀,本来的计划里这是一场超级惨烈的碎刀,太刀大概会被折断一半,不过我写了一半把自己给写崩了,太他妈惨了吧!为啥要这样对他们!
作者真不是个东西.jpg
于是我把这段删掉了,重新写了个温和无战损版的,请说爱我。
最近疫情感觉还是蛮严重,大家要注意防护,别出门!别出门!我已经在家办公了,一开始干活儿,就感觉小说也好看,歌也好听,剧也好看呜呜呜呜呜
审判
大量失血带来的失温让白石一时间大脑昏沉,他凭借着本能死死扣住三日月握刀的手,装饰在笼手上的精致饰物硌得他的掌心发痛,但此刻这点触觉成了将他拽出永恒安眠之所的绳索。
你竟敢
白石下意识地要喝骂出声,但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他对上了一双过于平静的眼睛,付丧神半阖着眼帘,隐隐露出藏在瞳孔中的半轮新月,这双过于妖异的眼睛里半点情绪都没有,仿佛天上的仙人审视着狼狈盘踞在自己脚边的乞丐而白石,就是他眼里僭越无礼的那个肮脏乞丐。
他将要出口的威胁之语就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满身是血的男人喘息着,他感知到了死亡正在他脸颊旁呼出冰冷的气息,用冰冷的臂膊攀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地笑出了声。
不他不能死,他为了活下去已经付出了一切,他背叛了他的师长,背叛了昔日志同道合的同僚,背叛了所谓的正义,付出了良心和善意,却只换得了这么几年的生命甚至还不如那些审神者的平均寿命!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去投敌?那岂不是显得他的这些付出可笑又可怜?!
他决不能,让自己的选择变成一个笑话!
救我白石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被刺破的肺部将混合着空气的血沫鼓动上来,堵住了他的发声通道,男人的面色因为窒息而发青变紫,他却还在努力伸手抓三日月的衣袖,救救我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彻底丢弃了一切故弄玄虚的姿态和所有顾虑: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面朝三日月,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神宫寺泉。
你想要知道有关溯行军的一切吗,我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救我已经尝到过背叛的滋味的人,再次为了生命而付出了自己的灵魂。
三日月于是微微侧过头,征询似的问道:主君?
一双木屐在砂石地面上踩出沙沙声响,烟灰色石青色雾白色的砂砾混杂在一起,明明是非常清爽漂亮的颜色,此刻却显出了一种雾蒙蒙的脏。
神宫寺泉看着脚下的砂石,思绪跑到了九霄云外,在白石殷切哀求的视线里,他语气轻飘如在梦中,出口的话和目前情景格格不入:三日月?
是,主君?美貌端丽的付丧神柔声应和。
神宫寺泉低着头,白石手上的血湿漉漉地淌下来,迅速没入了吸水性极好的砂石地里,将浅色的砂砾染成了一片脏兮兮的暗紫。
明日得空,将这庭院里的砂石,都换掉吧。
白石急切地想张开嘴,喉咙里赫赫作响,涌出的血沫已经泛出了浅淡的粉色,他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恳求。
几振短刀和胁差正如游龙闪电般围绕着手持禅杖的僧侣游走攻击,令人惊异的是,那僧侣竟然身手不凡,在四振刀剑的围攻下依旧显得游刃有余,这当然也有付丧神们初初醒来尚未恢复的原因,可也显得这人深藏不露。
乱藤四郎双眼发红,握刀的手都在轻轻颤抖,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僧侣:药研、药研在哪里?还有退和秋田呢?!
他们回到本体后意识混沌迷蒙,只能隐约知道外界的动静,在听见自家主君被威胁时,他们就愤怒得难以自抑。
刀剑并不畏惧死亡,但在死亡之外,能让刀剑恐惧的事情有太多了。
他们竟然成为了主君的累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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