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抬起手,僵硬而笨拙地,抱住太阳。
许慎闭着眼低喃:我好累啊。
宛如心尖最软的地方被人攥紧,掐得生疼,漫出苦汁。
江恪伸手抄过许慎膝盖,把他抱了起来。察觉到自己腾空,知觉也慢慢恢复了些,许慎意识清醒,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轮廓深邃的男人:江恪?
江恪垂眸看他,眼眸像是深海,他抱着许慎,一步步往回走。
雪势稍缓,不再下冰碴子,依旧在夜色里张牙舞爪地漫天飞舞。
许慎望了望四周: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是在做梦吗?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在雪地里蹲下,怎么忽然就被江恪抱起来了?
你没有下山,我上来找你,江恪淡淡地道,然后就找到你了。
手心里暖手宝散发热度,让许慎的手变得没有那么僵硬,他伸手接过江恪的伞,撑在头上,为两人遮挡,雪花悄无声息落在伞面上。
不好意思,许慎温声道,让你们担心了。
你下一句话,江恪看着他,似笑非笑,是不是要说给我添麻烦了,非常抱歉?
正准备说这句话的许慎微微停顿几秒:不然呢?
这不是最基本的礼貌?
看着怀里青年那张斯文冷淡的脸,江恪脚步一停,忽然把许慎放了下来:那你别麻烦我,自己走吧。
许慎:?
蹲地上的时候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血液循环不通畅,再加上受冻许久,许慎在沾地瞬间,就整个人瘫着倒了下去,摔在雪地里。
许慎踉跄了下,撑在地上想爬起来,努力几次都没成功,狼狈不已。
他坐在地上,雪花飘落,浑身冰冷一片。
许慎眼眸微垂,没由来地觉得闷,像是即将下雨的天空。
江恪帮他,他应该道谢,不帮他,也是情理之中,他并没有帮他的义务,可为什么,许慎喉头仿佛堵了块棉花,觉得有点不舒服呢?
眼前停了双雪地皮靴,往上看,漂亮张扬的男人蹲在他面前。
砰的一声,身后烟花在雪中上升,绽放,斑斓光芒映在他脸颊,勾勒出轮廓线条。
现在,江恪极有耐心地问道,你想清楚应该说什么了吗?
许慎抿了下淡色嘴唇:你想听我说什么?
白色雪花落在江恪额前,碎发里,那双眼眸如同浸了冰似的,他盯着许慎看了会儿:你想要我抱吗?
青年攥紧暖手宝,淡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睫垂下道浅浅弧度,皮肤细腻如瓷,像是坐在雪地里的精灵。
半晌,他都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被寒风吹得眼尾发红。
江恪轻嘲地勾了下唇角,心底一片溃败,不知道是在折磨许慎还是在折磨他,他移开视线:算
算了两字还没说出口,青年慢慢朝他抬起手,低下了头。
那俨然是个要抱的姿势。
江恪定定地看着他,欲.念如同野草疯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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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39
江恪弯腰,把许慎从地上抱了起来,许慎一只手撑着伞,为了保持平衡,伸手揽住他肩膀,这个姿势,下巴自然而然靠在他肩头。
许慎想开口说麻烦你了,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他怕江恪又把他扔下去。
这片冰雪天地里,四周皆是白雪莽莽,很容易产生天地之大,只剩下一个人的孤寂感,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许慎想过,如果就这么睡过去,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直到有一轮太阳过来把他叫醒,让他汲取温暖。
许慎安静趴在江恪肩膀上:杜同真的死了?
江恪抱着他,走得极慢,每踩一步,都在地上发出嘎吱声响:不好说。
许慎纳闷道:这是什么意思?
杜同坚持在大雪夜离开,不可能不知道危险,他是个惜命的人,做出这种事有违常理,走之前他说过已经做好安排,江恪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山体滑坡不可能预估得这么准,这是不可控因素,再加上掉进快要结冰的河里,杜同就算能脱身,也凶多吉少。
江恪不打算多说:你就当他死了吧。
杜同想要的无非是这个,以掉层皮的代价,摆脱那个疯子,重新开始。
意识到江恪不想聊这个话题,许慎没有说话,沉默地握着伞柄。
就算你昨天拦住他,他也会死,江恪平静开口道,你救不了一个一心寻死的人,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他像是会读心术,知悉许慎内心想法,并且在一本正经地,开导他。
许慎近距离看着江恪侧脸,半晌,低头嗯了声。
雪风刮得越来越凶,大力往人身上撞,像是要把人连根拔起,卷到半空中。
许慎感觉浑身发冷,他不由自主把江恪抱得更紧了些。
又走了段路,许慎问道:我是不是很重?
还行,也就跟片羽毛似的。江恪不以为意,不是想休息么,安心闭上眼,醒来就到家了。
许慎在蹲下来那一刻,是真的很想休息,他没有力气一直高强度运转,他需要缓缓。
但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许慎也是人,需要休息,他们都觉得他无坚不摧,永远强大,永远能解决麻烦,有什么问题都找他就行。
这是第一回,有人跟他说,安心闭上眼,休息吧。
仿佛努力建筑的墙堤在这瞬间裂开了条缝,有暖流缓缓涌过。
许慎眼睫低垂,声音融化在风里:江恪谢谢你。
山脚下等了一群人,都是在民宿里坐不下去,焦急跑过来看情况。
风雪漫天,呼啸而过,在近乎全白的世界里,江恪抱着俊秀青年缓缓走过来,身后,暴风雪来势汹涌,像是张着白色大口的巨兽。
青年靠在江恪肩膀上,在如此恶劣环境下,睡得安详,那是个放松而依赖的姿势。
众人愣了两秒,一齐围上去,压低声音,想伸手把许慎从江恪怀里接过,江恪再怎么说也是人,不是铁打的,那么长一段山路走下来,又吹了许久寒风凄雪,双臂已然发僵。
有人伸手把许慎背后扶住,刚用力让他从江恪肩膀上离开,青年睁开眼,轻轻唔了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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