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开车时的神情很特别,认真又懒散,挺矛盾的。但就是有股优雅从容的气派。
咖啡色的卷发搭配那样精致的五官,巴掌大的小脸,偶尔随着偏头看后视镜的动作露出白皙的耳垂。
莫名的妩媚。
夏初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举动,只是一边看着一边想些零零散散的事情。
譬如,她喜欢景傲的车载香熏,这人新换的没问过她,但很巧地又很符合她的喜好。
水果的清甜里掺杂着一丝陈厚的木香,清新又沉淀。
像是融合了两种不同的调调,温厚跟轻熟的气质。
她还喜欢景傲新换的坐垫,不是皮质的,但也很软,藤跟布料的巧妙结合。
之前她跟景傲提过一嘴,她不喜欢皮革的气味,无论是昂贵的真皮,还是混合皮。
她不知道景傲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换的,但换了她很开心。
累了?
景傲的嗓音放的很轻,突然地响起也不显得突兀。
像是怕吓到她。
夏初槿懒懒应了声,嗯。
随即想起不行,这就又一次证明了她雨夜探班的作死愚蠢。
夏初槿身子直了直,轻咳一声,往回补救,其实还行。
景傲抽空瞥了她一眼,昏暗的空间,也看不清什么表情,但她确定景傲唇角勾了下。
无奈嗤笑的弧度。
......
很明显被戳穿了。
夏初槿也不恼,破罐破摔又瘫了回去,舒服地把自己窝进靠垫。
生理期特殊时期,她脾气不那么寻常,偶尔会较真,偶尔又懒得置气。
她眨着眼看景傲又看看窗外的雨夜,恍然有一种岁月弭远的错觉。
平时也会这样?景傲又问她话了。
嗯。夏初槿慢悠悠思忖着回应,不过不是很严重。
景傲沉思了下,说,得看中医调和下。
看过了,看过很多中医。夏初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药也吃了,调理也一直在进行,作用不大。
景傲瞥了眼,只看见她黑呼呼的脑袋瓜。
配合着她略低落下去软软的语调,特别招人想呼噜一把。
景傲无声叹了口气,她知道,既然中医也束手无策,那就不是后天形成的,这不是病。
雨幕里不时有对面的车流路过,黄色的车灯一晃而逝,其余只剩路边尽忠职守的高瘦路灯,以及黑压压的绿化树。
我过两天给你买个充电式的小暖壶,可以随身带着,不舒服就能用上。
夏初槿眼睛浅浅弯了下,不用,我有的,只是放在办公室里。
嗯,好。景傲略一沉吟,点了个头便不再出声。
安静了一会儿,夏初槿的目光便从窗外收了回来,又无知无觉悄咪咪地盯着景傲看。
她突然意识到,这人悄无声息地给她添了很多东西。
开学的时候她就想买个加湿器,后来忙忘了,再想起已经秋季,不再需要空调。
前两个星期,天凉了,当又需要开空调的时候,她跟景傲提过几句,还说让人办公室也弄一个,景傲应着好,结果没两天车上就出现了两个同款的空气加湿器,其中一个景傲给了她。
除了加湿器,还有各种小东西,譬如景傲办公室里她的那个专属杯子,等等等等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生活中无时不刻都被一些小东西填满了,那是对方的痕迹。
她想,景傲办公的时候一定也能看见,譬如她每日泡的那杯茶。
如果不是这人刚刚提起小暖壶,她好像一直都忽略了这些。
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的,相处的近了,自然会互相牵挂,润物无声。
夏初槿喜欢这种感觉,尤其喜欢跟景医生产生这种纠葛。
原本夏初槿以为景傲只会把她送到楼下,没想到,她下了车,景傲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
过了自动电子门,听到熟悉的系统声音,她才反应过来。
景傲却先她一步开口了,我刚好回去拿点东西,今晚得住医院里。
哦。夏初槿应了声,无声地蹙了下眉。
一个年轻医师真的有必要忙成这样吗?
她知道医生这个职业的繁忙,虽然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切身体会,但也有所耳闻,尤其最近跟小周护士聊的多,能更理解一些。
可按照小周护士的说法来讲,是忙,时外的医生都忙。但景傲却是个中翘楚,她是自愿加任务,很多时候都像是住在了手术台上
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光滑的金属面反射出模糊的人影轮廓,缆线的沙沙声在安静的环境很清晰。
景傲身上好像笼着层什么,压抑紧张又不得不处理某件事的感觉。
直到夏初槿被她送到门口,她才明白那并不是错觉。
景傲把一天下来已经加了很多次水,茶汤不再有颜色的保温杯递给她,小夏老师。
嗯。夏初槿接过,抬眼看她。
夏初槿。景傲又喊了她一声。
夏初槿:?
景傲抿了下唇,漂亮的桃花眼微垂着,天太冷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来这么勤快。
她顿了下,又补充,尤其生理期,不准过来。加重了语调,比平日或玩笑或无波的语调严肃很多。
楼道里安静了一瞬,声控感应灯灭了,周遭一片黑暗。
其实挺有道理的,夏初槿也能体会人的好意。
可蓦地,她就是觉得有些难堪。
被人拒绝的感觉。
她咬着唇,一时没说话。
一秒后,景傲跺了下脚,楼道重新恢复光亮。
夏初槿很轻地蹙了下眉,她这个时候并不想看见光亮。
一只白皙瘦长的手掌突然地横在了她的眼前,摊开着。
夏初槿眼皮掀了下,看见那人另一只手也抬了过来,作出一个小人的模样,食指、中指一弯。
小人跪在掌心了。
景傲带着轻微笑意的嗓音响起,小心的讨好,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不大放心。
我知道。夏初槿垂落在身侧的手腕不知怎的,有点儿酸痒,就动了下。
骨关节发出很小的清脆的声音。
她仍没有抬头。
景傲便没有收回手,那只小人在她眼前又晃了晃。
半晌,景傲可怜兮兮地说,是我不识好歹,小夏老师别生我气好不好?
夏初槿自认自己最近矫情,挺烦自己的,可这人偏偏就纵着她的矫情,顺着她的脾气。
噗嗤。一声,夏初槿用力撇嘴,结果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太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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