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帮贺长季擦洗个背部,邵清仪硬是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擦完了背部,邵清仪把毛巾洗了洗搅干,然后递给贺长季,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用再让自己来擦洗了——虽然,那肌肉的手感其实挺不错的……
偏偏,贺长季却像是嫌他都不够臊似的,一会儿说“这边我也擦不到,帮我擦一擦”,一会儿又说“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哪儿没擦到的”,非逼得他一直看着。
终于,贺长季的擦洗工作总算结束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想擦洗一下下半身……”贺长季有些遗憾地说道。
“不方便不方便!今天太晚了!”邵清仪逃一般地端着水盆出了卧室,没看到贺长季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的那丝笑容。
邵清仪把毛巾洗了,再把水倒了,然后才回到卧室。
他没敢看贺长季,兀自走向烛台:“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说着,他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窗外的月光照进屋中,把大床铺照得透亮。
邵清仪一转身,猝不及防间,看到贺长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双目正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眼中的情绪,他看不懂也看不清。
他愣怔了一会儿,随后避开了那有些灼人的目光。
邵清仪爬上了床铺的另一边。
他为孩子们盖好被子,然后说了句“晚安”,就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他听到床铺的另一头传来了回应——“晚安”。
听到这声回应,邵清仪的嘴角微微勾起。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房间内响起,一大两小。
确认三人都睡着了,贺长季悄悄抽出了床头的暗格。
家中的所有家具都是贺长季所打造的,这个家中隐藏的东西,远比邵清仪知道的多得多。
暗格中藏了只锦盒,打开是些印章和杂物。
贺长季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些杂物,心中下了决定。
邵清仪知道自己在做梦,做一个应该是属于他的身体记忆的梦。
梦里,他没有现在这么胖,是个虽然有些肉,但还不算夸张的待嫁哥儿。
他从小就知道哥哥和自己不是一个妈生的,也知道比起他,阿爹其实更喜欢柔柔弱弱长得像已逝夫郎的哥哥。
但那又怎么样?现在是他的娘当家!
漂亮衣服都是他的,零食小吃也都是他的!
他的哥哥只配做个小可怜,没人疼没人爱的那种。
可是,为什么村里的小汉子都喜欢和哥哥玩?
不行,你们不和我玩,也别想和哥哥玩!你们讨厌我,我就让你们更讨厌!
为什么哥哥命那么好,明明都快成嫁不出去成老哥儿了,那个离家学艺的未婚夫却回来了?
他还会打猎,比起村里的男人都厉害多了!
这种好男人,怎么能便宜了哥哥呢?
偷偷把娘藏起来的药拿出来,放在酒里……就说是哥哥送的,他一定会收下的!
诶?他怎么不喝酒呢?
算了,还有多余的药,趁他不注意,下在煮饭锅里!
他果然吃了好多饭,也没发现里面放了药!
药效发作了,他变得好可怕!
疼,好疼……呜呜呜,真的好疼……有点后悔……
好疼、好累、好困……
没想到,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竟然是哥哥!
哥哥露出了好震惊的表情,嘿嘿,没想到吧,你的未婚夫被抢走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娘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被狠狠骂了一顿,难过……不过那个贺长季,好像被骂得更惨……
好了,这下贺长季只能娶他了。
明明就那么一次,他还争气地怀上了。
可娘说他是个不争气的,明明可以嫁去县城过好日子,为什么非要赖着这么个村里汉。
县城有什么好的,他就觉得水弯村最好!
贺长季因为成亲要钱的事情和贺家闹掰了,他要自己造房子了。
阿爹想去帮忙,娘却一定要让贺长季给钱,才让阿爹去帮。
房子终于造好了,好小……
怀孕好辛苦,每天吃好多东西还觉得饿……
不过在这里他不用做家务,也不用出门,就好好待在床上等着吃饭就行。
生孩子好痛!
孩子出生了,是双胞胎,长得好丑啊……这真的是他生的吗?
哥哥被娘送去县城冲喜了……
孩子好吵……吵到他睡觉了!
好烦,他为什么要生孩子……真想把孩子们重新塞进肚子里!
哼,两个臭小子,别想和他抢食物!
快去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梦里的邵清仪,既觉得自己是梦里的那个他,又觉得自己是个清醒的旁观者。
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邵清仪。
“姆父,起床啦~”原本小小的婴孩儿,一下子就长成了现在的模样,软软糯糯地喊他起床。
随后,他感到身体被晃了晃。
邵清仪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现原来不是梦,是孩子们真的在喊他起床。
“姆父羞羞,太阳都照屁股啦~”成平笑嘻嘻地说道。
“姆父肯定是因为昨天太辛苦,所以才睡晚了。”贴心小棉袄成安却很懂得为姆父着想。
邵清仪一看,还真是,太阳都已经升得老高。
床上只剩下他和两个孩子,贺长季不见身影。
“你们阿爹呢?”邵清仪忙问。
“阿爹在做早饭呢!”俩孩子回道。
做早饭?
他腿伤没好呢,做什么早饭?
邵清仪一听,赶忙穿衣起床。
然后就见贺长季拄着拐,端着一碗稀饭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还说了句:“起了?吃早饭吧。”
邵清仪原本还想说几句,但看他非常自然地拄着拐,端碗的姿势也非常稳,像是全然不受骨折影响的样子,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起晚了。”最后说出口的,是道歉的话语。
“也没多晚。”贺长季说着,笑道,“比以前可早多了。”
邵清仪闻言,莫名地有些脸红。
先前他一直觉得原身做的事情与他无关,但昨天做了那个梦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既然用着原主的身体,就必须承担原主的一切。
看到贺长季的俊脸,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有,有点刺激。
邵清仪觉得自己的脸大概是要烧起来了。
为了防止再次被两个孩子误认为发烧,邵清仪匆匆走进厨房:“我去端饭。”
贺长季没错过邵清仪脸上的红霞,有点疑惑,他刚才说了什么吗?
他端着手上的饭,放到了餐桌上,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我只做了稀饭,家里还有什么菜吗?”他问道。
“下酒菜还有些。”花生米、青豆粒什么的,邵清仪昨天是有多做些的,“另外再做个凉拌菜吧。”
“好。”贺长季点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没有!”邵清仪都不敢直视贺长季了,“你去陪孩子聊会儿天吧。”
贺长季看着低着头、红霞已然爬上耳尖却丝毫不知的邵清仪,轻笑道:“好,有事叫我。”
等贺长季转身离开厨房,邵清仪才终于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客厅方向一眼,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害,昨晚的梦实在太刺激了,就完全不是母单小零可以承受的!
邵清仪把昨天炸的花生米和青豆粒倒到盘子里,又简单用苦菊、蒲公英等野菜拌了个凉菜,一起端着出了厨房。
“这是什么菜?”贺长季今天就在厨房里看到了这些野菜,只是他只知道这是山野里挺常见的植物,并不知道竟然也能吃,所以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苦菊。”邵清仪夹起一片苦菊叶子一边解释一边吃进了嘴里,“那是蒲公英,都是清凉解毒的好东西,我昨天抓鱼的时候在河边采的。像我这么胖的,吃这种野菜刚好减肥。”
贺长季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你变了很多。”
“嗯?啊,哈,毕竟现在不一样了嘛!”邵清仪闻言不禁紧张起来。
不是吧,难道他不是原主的事情要被揭穿了?他不会被认为是邪魔鬼怪之类的然后被浸猪笼吧?!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贺长季笑道。
见贺长季没有深究,邵清仪总算松了口气。
他没敢再多说话,唯恐多说多错。
但偏偏贺长季的话却多了许多:“这趟去县城,感觉怎么样?”
“县城,挺热闹的。”邵清仪简单地回了一句。
“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贺长季继续问。
“没。”邵清仪摇了摇头,然后想起那家飞鹤酒楼的饭菜,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是饭菜有些难吃。”
“诶,县城里的饭菜不好吃吗?”成平、成安两个小家伙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姆父讲关于县城的事情,听姆父这么一说,他们不禁奇道,“不是说县城什么都比村里好吗?”
“县城的确有很多好东西。”邵清仪见孩子们听得认真,讲得也认真了几分,“县城里有很多店铺,卖什么的都有。比如有一家叫做隆祥的店铺,是县城里的大商行开的,里面既有卖绫罗绸缎的,也有卖奇珍异宝的。前些天刚进了一个奇珍,叫做珊瑚,是一种长在海里的像树一样的东西。”
“哇~”两个孩子听得瞪大了眼,“海里还有树呀?”
“有呀,海里的东西可多了!”邵清仪一时没忍住就开启了幼师模式,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那海里,有长得稀奇古怪的鱼,有会放电的鳗鱼,还有会吃人的大鲨鱼!”
“吃人!”两个孩子吓得直哆嗦,“海里吃人的大鲨鱼,会游到水弯村吗?会来吃我们吗?”
邵清仪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就笑了:“放心吧,鲨鱼是生活在海里的,不可能游到水弯村的。”
“那就好,那就好。”两个孩子拍着自己的胸膛,一副“吓死宝宝了”的样子,看着可爱极了。
“听你这么说,怎么感觉你好像都见过的样子?”一旁默默听着的贺长季突然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去过海边了?”
“哪,哪有!”邵清仪一着不慎又漏了馅,赶紧补救道,“我那都是听店里的伙计说的,我哪有这样的见识呀。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出过水弯村!”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上次去县城除外。”
“也是。”闻言,贺长季笑了,“只是听你讲得这么详细生动,还以为你是真的见过呢!”
“啊,啊哈哈,可能,可能是因为我有讲故事的天赋吧!”邵清仪打着哈哈,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对了,我给孩子们买了两匹布回来,想给孩子们做几件新衣裳,不知道村里哪位手艺好些?”
“做衣服吗?其实我自己就可以。”贺长季语出惊人。
“你?”邵清仪惊呆了,贺长季不是猎户么,怎么还会做裁缝了?
“是啊,孩子们的衣服从小就是我给做的。”贺长季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要不是前些天你一气之下把孩子们的衣服都给烧了,他们这两天也没必要穿这么破旧的衣服。”
“我,我把孩子们的衣服烧了?”邵清仪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情,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快要露馅了,赶紧说道,“哦,对,那,那孩子们的衣服还是继续你做吧!”
邵清仪辛辛苦苦捂着自己穿书者的马甲,唯恐被当作妖魔鬼怪抓起来,哪知道自己的马甲早就已经薄得只剩下一张纸了。
贺长季知道不能逼得太过,他依旧没深究,只是笑着道:“你总是把自己做过的好事忘得一干二净!”
“嘿,嘿嘿……”邵清仪只得装傻讪笑,心中却是暗骂,原主啊原主,你可真是害死我了!你到底给我挖了多少坑啊!
好端端的,烧什么衣服!你是嫌家里条件太好,非要作妖吗?
害,捂马甲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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