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沂点点头。
臧白正在给陈卓燃讲着数学题,他的字
清隽好看,有点瘦弱的骨感,该直的地方直,笔尾带着稍稍的连笔。
“臧白。”
两颗脑袋还凑在一起,一个讲地入迷,一个听地认真。
江沂屈指在他的桌子上敲了敲,“臧白,候老师叫你。”
“叫我?哦。”臧白放下了手中的笔。
一只胳膊突然伸在他眼前,直直地,好像要扣住他的手,臧白往外伸了伸。
他却是握住了那只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步:“这道题用倒数变换法构造数列简单一些。”
臧白移到江沂胳膊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抠了下桌子。
第7章难以言喻
江沂告诉他候鸿进了对面小黑屋,他边走出去,边拉上了校服外套的拉链。
“候老师。”臧白推门进去。
候鸿正低头判着一张卷。见到他,放下了笔。
“把门关上,你知道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吗?”
六班对面有一个小黑屋,但其实有窗户,平时考试什么的,学生的书带不回家,除了住宿的学生。大家的书和资料都往这间屋子里放。因为猴鸿的办公室在四楼,他的课又都在二楼,平时找学生谈话都在这间小黑屋。
臧白回头将门关上,没有说话。
“臧白,你成绩一直很好,我知道。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下考试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感受过,咱们学校的屏蔽器比较强,已经被周围的很多居民反应过,所以,平时咱们学校的小考试,其实都没有开屏蔽器。你成绩的核实问题,梁老师那里也跟我说过。一切没有证据的事情,学校不敢给处分。咱们有实力就行了,那些面儿上的东西,也不需要。”
臧白眼神动了动,看着前面的地面,点了下头。
“臧白,长期缺考也是会给处分的。”侯鸿说了一句,不知是警告还是提醒。
“嗯,知道了,老师。”
“好了,上课了,你回去吧。好好学。”
“嗯。”
早上前几节课都是数学语文连着上,对于理科班来说,语文课是最省心自由的一节课。听课的大都是一些女孩子,男生们自然而然地把语文课当成补觉课。
语文老师赵倾倾讲作文题目的时候,时常会讲起实事和社会现象。有些话讲得很现实,又很有意义。主要是教他们议论文的辩证关系。
赵倾倾双手握在腰间,在靠门那一边同学边上走了几步,扫视了一下班里睡觉的同学,笑了一下:“上课了,按理说我的课已经快也有一百五十分呢,不和你们学理综一样熬破头皮,用点心就能增加二十分。这二十分你们学理综得多难语文很简单啊,都起来听一听。”
班里的同学都撑着脑袋起来,眼里全是求知的渴望。
是迷蒙的光……
)。
臧白蒙着脸睡得正香。他早已提前告诉了陈卓燃,让他帮忙掩护,只要老师不过来,就不用叫他。
“发到你们手里的是几个文科班的高分作文,江沂的我也复印了。你们看一下,我们讲一下几个作文的得分点。”赵倾倾走过去,将江沂的原来答题卡给他。
一个班的语文成绩,都会在她手里汇总,之前看到了江沂的作文分,就要了他的作文看了一遍,跟江沂说把他的作文给同学们学习一下。
江沂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课,余光就瞥到了后门的人影。
他转头看了一下,又去看正前方角落一个趴着的黑色背影。
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在睡觉。
睡得很踏实。
**
“老猴。”周围传来悄咪咪的声音。还有慌乱之中翻书的声音。
陈卓燃心一跳,胳膊肘狂戳臧白的胳膊。找准时间,快速向后瞥了一眼。
捂了一下嘴,小声而急切:“老猴,老猴在后门。”
然而,臧白刚支愣起来,就下课了。
赵倾倾和候鸿笑着点了下头,走出去了。
候鸿瞬间变脸:“臧白!全班就你一个人睡!语文是考一百四还是一百三啊!!反正也不听课,别浪费了那位置。去后面坐着去!”
臧白起来收拾东西。也不怪乎候鸿有些生气,刚和他谈完心让他好好学,转眼就不听课。候鸿真的已经嘴下留情了,换别人,早就笨杵地开始损了。
“江沂,你坐前面。”候鸿看向江沂。
江沂:“老师,我能看见黑板,留给其他人吧。”
候鸿嗯了一声就走了。
陈卓燃帮着搬臧白的桌子,嘴里念叨个不停:“对不起啊,我没看到老猴在后门。没了你,我不会的题咋办啊?”
臧白的右脸上还留着被桌子压起的红印,江沂瞅了一眼,低头做题。
“你下课来问我,下周我就换回去了。哥不会留着你孤零零一个人的,放心。”臧白拍拍陈卓燃。
后面的空间挺大的,但是正后面是平时下课最闹腾的地方,为了不伤及他人,平时卡大树都是在后黑板这里。臧白自然不会坐那里。
他抬了一下头,又他妈对上了靠窗位置的江沂的视线。
哗啦一声,臧白把椅子拉过去。
和江沂中间空了一分水岭的位置坐下。
刚坐到后面,臧白竟然也不困了,中途又被聂远超和班长他们叫出去打了七八分钟球,又在上课前一秒赶回来。
外套像刚穿上的,拉锁都拉到了最上面,却有些不规整。胸口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什么东西。江沂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书。
臧白坐下之后,将拉锁拉下去,衣服里的东西都滚在了桌肚里。他伸手去拿。
耳边传来一道不清不淡的声音:“化学课。”
他拿了一半的东西,又推回去。
一上午过得十分安和平静。陈卓燃那小子忍不住没有同桌的寂寞,一下课就往臧白这里跑,臧白将一个汉堡扔给他,拿起笔十分熟练地给他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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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女士的公司比较远,平时都不大回来。家里阿姨会给做好饭,虽然不是他一个人在家,但臧白也依旧感觉家里冷清。冷得他不想回家。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臧白停下来,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臧白手指一顿,又放回了裤兜里,任它自己震着。
**
臧白来学校的时候,照例又碰到了江沂,想到他上午的那句提醒。大方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江沂笑了一下,“嗯。”
臧白中午没有睡觉,因为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被碾压,他中午一股气刷了一章的化学必刷题。看了寥寥几笔的红色,自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下午的课还是比较紧张的,但一上课,臧白就撑不住了。
生物老师是个小个子,可能是年轻的原因,教的特别认真。不关门,隔壁班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可见穿透力有多强。
但就是奇了怪了,臧白在她的课上睡得最舒服。一个人声音大,总好过一班人唱和。
“这个染色体,我画得对不对?有没有人觉得不对的,上来改一下。”生物老师掂着手里的粉笔头,看下面同学。
没有看到人举手,生物老师有点失望,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就在全部同学都低头的时候,江沂对上了老师的眼睛。
他欲起身,突然衣服被往下扯住了。
江沂眼里波动了一下,缓缓低头看去。
臧白的手正拽着他腰间的白色校服半袖,手腕的骨头清晰可见。就那么拽着,也不动。
江沂坐了回去。
似乎是感觉到江沂不起来了,臧白收回了手。换个方向继续睡。
奈何生物老师是真的很爱提问同学,在讲到后面大题的时候,又要叫人回答他们最后一个空有没有做对的。都是蒙的,还是自己做出来的。
全班齐齐摇头,“蒙的,不会,老师讲吧。”
江沂看着黑板上已经写了半黑板的解题步骤,皱了一下眉,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答案。
没忍住,还是举了一下手。
啪——
声音不小,刚好只够他们两个人听到。
江沂刚举起来的胳膊,被一只手抓住,隔着两个桌子之间狭小的距离,死死压在了桌子上。
臧白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哥,你别这样。”
江沂:???
“我哪样了?”
臧白可能是还留在睡梦里,竟然撇了一下嘴:“你能不能不举手回答问题?你这样,影响的是我。”
江沂挑了一下眉:我影响你什么了。
臧白眼神一副你不知道?的表情:你一直举手,是生怕我睡觉不被发现?
江沂就在臧白隔壁,一举手回答问题,老师必然会注意到睡觉的臧白。叫醒服务还是有的。
“后面那两个同学干嘛呢?”
前面的同学跟着老师的视线往后看去。
臧白唰地一下收回手,拧过头坐起来。
尽管臧白速度极快,他那摸着江沂胳膊的动作也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同学们的神色瞬间都变了。
!卧槽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躺着,不仅对视,还摸手!!
那啥,我记得臧白是有女朋友的吧?
没有啊,都是前女友了。
同学们的神色更有点难以言喻了。
江沂举了一下手:“老师,刚才那道题我对了,自己做的。臧白同学刚才说我的方法有问题。”
江沂被叫上去做题了。
臧白宛如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若无其事地看着某人写题。
“臧白同学,你们下次讨论题坐着讨论,躺着我都以为你睡着了。”生物老师又cue了一下臧白。
臧白点头。
“和我想的一样。”江沂走下来的时候,路过臧白身旁,臧白称赞了一句。
“你早说一点,我可能就换个方法了。”江沂抓着他的椅背进去,突然低头说了一句。
尼玛啊……
臧白转过头去的时候,江沂看着自己的胳膊,却出了神。
第8章
天空逐渐从淡淡的蓝变成深蓝,最终拉上了蒙着雾的夜幕。学校的三栋楼却是灯火通明。西边的楼和东边的楼是高一高二,打的铃的时间点也不一样。高一高二只差十几秒钟,保安门还只开了一半,博雅楼那群高二的就已经冲出去了。
学校周围一色儿的书店饭店,不想在食堂吃饭的学生海了去了,只要出去的晚了一点,不管是外面的任何一家店,都是人满为患。那就等着晚自习迟到被罚吧。
臧白那群好兄弟都已经在二楼走廊喊他了,他揪了桌肚里的校服,起身。
他顿了一下,低头看某个人笔还不停:“一起”
“不了,我去食堂。”
“哦。食堂去晚了也只能喝汤,你还是快点吧。”臧白说完就后悔了。
他关心他干什么
只好快速披上外套出去了。
这届刚准备高三的北楼放学晚一些,还离校门最远,隔着一个操场的距离,放学出去了,也饿死了。所以他们干脆比其他年级晚半个小时放,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回来上晚自习。
臧白他们刚吃完出了店,迎面碰上了几个女生。
“臧白。”一个身高腿长的漂亮女生叫了一下臧白的名字,笑容很含蓄。
张枫他们对视一眼,冲臧白道:“我们班提前十五分钟就查人,我们先走了哈。”
他们几个人十分默契地冲臧白点点头,快速离开。
最后只剩下臧白和松佳格格两个人。
“走吧,想吃什么”臧白先打破了尴尬。
“去那家枫糖吧,对了,臧白。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自招的事情。我们现在这个时间段差不多就开始准备了。”松佳格格说着,小步跟上走得略快的臧白。
松佳格格一米七三,长得有一种攻击性的美。不过人性格很好,两人也是自然而然地分手,并没有什么不愉快。
“嗯,那就不用参加高考了。”臧白撑着门等她进店。
松佳格格摇了摇头,“参加啊,高考很有意义,我不想错过。”
“你们要些什么?”店员道。
“两杯巧克力奥利奥奶昔,一份香酥脆皮小星星鸡排饭。”松佳格格拿手机准备扫码。
臧白胳膊先划过她,付了钱。
“你去坐着吧,我等一会儿。”
松佳格格和臧白在一起,虽然连手都没拉过,但臧白木归木,冷归冷,吃过几次饭,就没有让松佳格格付过几次钱。分手是必然的,会有一些不甘心,但松佳格格知道臧白对她没有什么感觉,做朋友可能会更好。至少,不会尴尬。
松佳格格笑了下,指指那边的座位:“下次一定让我请哦,那我去那边了,我带了我们一模的卷子,你一会儿要不要过来看看。”
臧白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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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你们的好了。”
手机又来了新的微信,臧白屏保都没有划开,就塞进了校服里。
鸡排饭还要等一会儿,两杯奥利奥奶昔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臧白接过两支吸管,去拿上面杯子。
他还没转过身,身侧撞过来一个男生,手臂直接将他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
白净的瓷砖地面瞬间溅起了褐色的水花。倒着的杯子携着里面黑色的奥利奥碎和植脂末滚了两圈,臧白正欲弯身去捡地上的杯子,耳边就响起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委委屈屈的声音。
gu903();与此同时,那只杯子又被一只脚若无若有地踢了一下,直直滚向臧白的鞋,白色的袖口瞬间染上了粘稠的褐色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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