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势浑然天成。
孟栖一路走来有点懵。
两人坐在沙发上,阿姨给他们端来茶和水果,孟栖礼貌道了谢。
堂翊拿着苹果在咬,视线落在他胸前:“你什么时候喜欢摄影了?”
“最近。”
“因为那个妹子?”
“嗯?”
孟栖愣了下。
后知后觉,他才想起在机场跟堂翊开的那个玩笑,莫名觉得好笑,他正想要解释——
“有照片吗?我看看。”
堂翊问完这句,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瞥了眼,把手机扣在桌上,等孟栖的回答。
孟栖莫名:“不接?”
堂翊无奈笑了,起身,指了指院子外面:“那我去接个电话。估计英子是来催我们的。”
堂翊往院子里走去。
泯了两口茶,孟栖就闲不住了,他起身参观着这客厅的格局。走到鱼缸前,他停住了脚步。
他正盯得认真。
忽然指尖传来一阵疼痛。
那疼痛很明显,像是针刺似的,孟栖垂眼,就看到其中一根手指周围开始萦绕淡淡的黑气。
“哗哗哗!”
鱼缸的鱼不安翻动起来。
孟栖离得近,被鱼溅了一身的水,他本身就穿的白T恤,浸着水,纤细坚韧的腰线隐隐约约就现了出来,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堂翊好像有急事。
他匆匆进来匆匆走了。
只留下一句:“我爸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不是接的英子的电话吗,怎么又接到他爸的了,孟栖心里想道,但还是没问出来。
或许是之后打进来的。
虽然匆忙,堂翊也看到了孟栖胸膛的潮湿,他顿了下:“楼上有衣服,都是干净的。”
然后快步走了。
厨房的阿姨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这才得知小少爷走了,留下个客人,忙招呼他别拘束。
湿衣服穿着也不舒服。
孟栖想了想,还是上了楼,他不知道堂翊的房间是哪间,斟酌片刻,随便推开一间。
房间的装修低调整洁,被褥是深蓝色的,地面是黑白正方格子,桌上摆着小夜灯,还有几本书。
孟栖没想太多。
他没去衣橱找衣服,而是先进了洗手间,把口罩摘下,随意丢进垃圾桶,又摘了帽子,妖冶精致的容貌完整地映照在面前的镜子里。
孟栖抬眼,揉了揉凌乱柔软的黑色碎发,又拨动了两下。
他两手交叉,捏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拉,将湿衣服脱了下来,同样随意扔进垃圾桶里。
他没急着穿衣服。
不知为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孟栖觉得陌生,脸虽是自己的,可那眼神却有些不一样。
没了没心没肺。
没了十九岁该有的朝气。
孟栖苦笑起来,他拍了拍脸,把这张脸搓了搓,直到眼尾泛红,整个人有了血色才停下。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张黄纸符,这里没朱砂,于是孟栖咬破了手指,直接用血画。
画完后咕哝了两句。
只见符纸凭空燃烧起来,孟栖没松手,静静等着,直到那纸符化成灰烬落在他手心。
他把那灰烬涂在刚刚冒着黑气的指尖。
淡淡黑气消失殆尽。
孟栖若有所思。
背后那人对他的命就这么急迫吗,这才一个多月,就已经打起了他第四根手指的主意。
“吱嘎!”
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孟栖愣了下,下意识侧头,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上身穿着白衬衫,眉眼深邃,肩宽腰窄,一看就是模特的架子,气息沉稳而又充满了禁欲感。
重点不是这个。
让孟栖感到惊愕的,是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浓郁的紫气!
紫气是什么?那可是帝王才有的。这概率大概是几亿分之一,孟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碰到有帝王命格的人,这一刻他大脑空白。
还记得离别前,师傅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要是遇到个帝王命格的人,那就是八辈子的福气,随便沾沾他的气,你也能多活几天。”
哎哟师傅。
您这嘴怕是开了光的。
邱渡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美艳妖冶的少年站在自家洗手间里,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勾,泛着红,无辜又清澈地看着他。
他怔愣片刻。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的视线在少年胸前多停留了几秒钟,随即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孟栖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他尴尬极了,连忙道:“那个……我是堂翊的同学,他有事先走了,我衣服湿了,所以来换衣服。”
解释得够清楚了吗。
不知为何,他看见这个男人有点尴尬,倒不是因为在同性面前没穿衣服,而是因为一个传言。
传言,邱渡喜欢男人。
要是别的男人,孟栖可能不会这么急着解释,但在邱渡面前,要是不解释可能会被误会。
“嗯。”
邱渡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转身回了房间,走到衣橱前,略微停留,从几件衬衫里挑出一件。孟栖虽然尴尬,但想到自己的湿衣服已经被扔了,只好默默跟了出来。
邱渡把衬衫递给他,看着他那双漂亮的黑眸:“最小号。”
孟栖愣了下,回过神:“不用,我穿堂翊的就行。抱歉,我以为这是他的房间。”
邱渡手微顿。
把衬衫收了回来。
第三章
孟栖赤着上半身,也不可能一直这样跟男人说话,未免尴尬。
他出了房间,走进对面的卧室,这次大概没走错,因为打开衣橱,里面是堂翊的衣服。
他松了口气。
匆匆套上T恤,孟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些,他抬头,直直盯着镜子里的少年看。
这双眼睛实在太妖了。
尤其是眼尾泛着红的时候。
他不知道男人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是什么样的感受,总之,不是什么好印象。曾经就有女同学开玩笑,说他这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眼生来就是勾人的,没有男人和女人不爱的。
总而言之。
他就是一行走的祸水。
想起刚才男人递来的那件衬衫,孟栖有些懊悔,那衬衫被男人碰过,沾上了淡淡紫气。
他刚才是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强忍住去接的冲动。
那可是紫气啊!
不过,他总算知道女生为什么喜欢成熟男人了。刚才虽匆匆一瞥,但还是瞧出那男人身形颀长、眉目硬朗,气质沉稳又淡漠。
连袖扣都透着精致矜贵。
好像二十九岁了?
其实,前世孟栖与堂翊他舅并没有多少交集,因为堂翊在大三上学期的时候出国留学了。
对邱渡的印象。
只停留在堂翊的言语里。
——
孟栖下楼,刚走到一半,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方才那个男人。他脚步微顿,镇定自若。
邱渡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双腿优雅交叠着,散漫靠向沙发,手里随意拿着一份报纸。
听见动静。
他懒懒抬头看了眼。
视线在少年衣服上停留几秒。
孟栖下意识也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纯白T恤,没什么不妥。于是目光转向男人。
男人早就收回了视线。
“晚餐准备好了。”秦阿姨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一回头就瞧见了楼梯上的少年。
她没忘记还有客人。
一时间,孟栖不知道该走该留,按理说,他这一趟就是来吃饭的,可请他的堂翊不在。
而跟邱渡吃饭。
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
毕竟他们俩不熟。
邱渡放下报纸,从沙发起身。孟栖刚好走到最后三阶楼梯,见一团紫气靠近,不由盯得入神,没注意脚下,步子踏了个空……
“啊!”
人遇到紧急情况,手会下意识抓住周围一切能自保的东西。
而此刻,男人刚好从他面前走过,孟栖身体前倾,一手扶住栏杆,一手下意识去扶男人的手臂。这一系列反应完全是身体的本能。
闻到淡淡的青草气息。
邱渡才回过神,发觉自己的手掌贴在少年腰上。
纤细,坚韧。
透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孟栖有点懵,他跌下来时带着一股冲劲儿,一切发生得太快,说是0.001秒也不为过。
等反应过来。
他手已经搭在男人肩上。
孟栖低头。
男人轻轻抬头。
两人的呼吸相互纠缠着。
意识到彼此靠得有多近,孟栖连忙稳住了脚步,站直身体。
他清咳一声:“谢……谢谢。”
邱渡跟不少人打过交道,形形色色的人也遇到不少。他抬头,就将少年眸中不加掩饰的受宠若惊看在眼里,里面透着欣喜和惊愕。
邱渡下意识蹙眉。
所以这是在玩欲擒故纵?
一开始以为少年是刘页的安排,于是对他没好感。得知他是堂翊的同学,便以为自己误会了。
可现在这一番投怀送抱,要解释成偶然,就有点勉强。
少年眸中的欣喜,受宠若惊,邱渡自认为不会看错。看来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掩饰。
邱渡面无表情走向餐厅。
他并不知道,此刻孟栖之所以欣喜以及受宠若惊,纯粹是看到了自己手上和腰上沾上的紫气。
虽然很淡。
对他来说却弥足珍贵。
见气氛不太对劲,秦阿姨连忙走过来打圆场:“饭盛好了。刚才小少爷打电话来,让你吃了再走。”
吃一顿饭,又不会少几两肉,孟栖心里安慰自己,他心情很好,没了方才的犹豫。
摸一摸就有紫气。
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孟栖爽快:“好。”
他走到餐桌旁坐下,并没有感受到对面男人的情绪,在阿姨给他递筷时,他礼貌道谢。
餐桌上很安静。
孟栖抬眼,看见男人姿态优雅地用食,显然是长久养成的习惯,自然流畅而又斯文。
看着就挺养眼的。
他视线往下移,落在男人左手的拇指上,那儿什么都没有。
孟栖咬了咬筷子。
过了阵,他试图打破彼此之间诡异的气氛,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自认为轻松的语调。
“我听堂翊说,你今晚有个饭局,已经结束了吗?”
邱渡声音低沉:“取消了。”
还没等孟栖继续问,他从旁边抽出一张餐巾,擦拭手指:“对方临时有事,推迟到了明天。”
孟栖默默嚼了两口饭。
得,还没等我问,你就抢答了。想想还有什么话题可以挑起吧,最好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你跟堂翊很熟?”邱渡问。
“还行,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考上同一所大学,偶尔出来聚餐,一直保持联系。”
孟栖实话实说。
其实从知道堂翊他舅是帝王命格开始,孟栖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一直在蠢蠢欲动。
他咽下一口饭食。
“邱哥,我想求你一件事。最近我跟我爸妈闹矛盾了,离家出走,学校宿舍我也不想住,太闹腾……所以你看,我能住你这儿吗?”
孟栖表情很平静。
实则心里感觉很羞耻。
可现在那三根冒黑气的手指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今天又多了根,他怕自己没命继续查下去。
最安全的方法。
就是留在男人的身边。
谁让他是拥有帝王命格的人呢。
邱渡听见他的话,用很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许久,才问:“这是刚才临时下的决定?”
孟栖表情不自在。
好像是有点急迫,他相信男人也看出来了。但吃过前世被人借命的苦,孟栖已经顾不上其他。
他忽然想到什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你男朋友要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男朋友?”
邱渡微微眯起眼睛。
孟栖被噎了下:“……”
他能说是他自己脑补的吗,主要是堂翊经常给他灌输不少关于他舅的事。还说,他九岁那年,在院子里看到他舅和一个男的抱在一起。堂翊跟他舅相差九岁,他九岁的话,那当时的邱渡也就是十八岁。
难不成两人分手了?
有这个可能,现在这栋别墅,除了邱渡,也就只有堂翊住。
孟栖记得前世似乎是这样的,堂翊回到学校还跟他念叨,说他舅清心寡欲得不像男人。
别墅空得能装鬼。
邱渡擦拭完手,瞥了眼对面用食的少年,少年唇红齿白,垂着眸,睫毛轻轻颤了颤,衬着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
似乎有点沮丧。
孟栖要是知道邱渡心里在想什么,必然会口吐芬芳,来个卧了个大槽,并且还十分无语。
他承认他外表有欺骗性。
但他跟兔子真不是一窝的。
邱渡的脑补,在孟栖不经意间勾起眼尾时击碎,他想道,这哪里是白兔,分明是蛊惑人的狐狸。
还挺狡猾的。
“想住就住。”
邱渡淡淡丢下一句。
“谢谢邱哥!”
孟栖感激不尽。
邱渡被那声哥叫得恍了下神,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二楼尽头有个侧卧,我让秦阿姨给你收拾出来。”
“邱哥你人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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