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程淮泽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想到,这婢子白日里,当着仁宁宫如此多人之面,便大胆走向自己,甚至对自己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不禁嗤笑一声,手中用力,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白日里倒还大胆,怎得到了晚上,反而羞涩起来?”
玉合腰间忽然被大力钳制,重心不稳,便向他怀中一摔,手中提着的灯笼一下打在地面上,发出窸窣的纸响声,与她失控错乱的心跳声一道传入耳内。
虽说再过两月有余,便是她及笄之年,但她身在规矩森严的宫中,又是这样的卑贱地位,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她所有的胆魄都在那回招惹九殿下,与今日勾/引五殿下之时用尽了。
想到接下来或可能发生更亲密之事,她便忍不住心跳加速、面上泛红,羞得不能自己。
程淮泽见她虽胆子大些,却仍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大手在她腰间辗转摩挲了两下,安抚道:“不必忧虑,你可是心悦于本殿?”
玉合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程淮泽轻笑一声,带着她行了一小段路,躲进一间长久未用的屋中,便一边安抚一边诱哄着,褪去了她的衣衫。
两人正亲吻动情之时,玉合一双素手贴在他胸膛之上,软声道:“殿下日后可会娶了奴婢?”
程淮泽吮住她的唇,含糊地答:“自然。”
半夜时的风极冷,透过窗缝刺进两人火热的身躯,相合正欢的两人却毫无察觉,男女交缠相拥的身躯透过窗户纸,映出一个模糊而令人遐思翩飞的黑影,尽情沉醉着。
此处地方十分简陋,没有床铺,两人便先站着,后又用衣物铺在地面上将就着。
玉合本就是初尝云雨,还又如此艰难,情到深处时,便难以自抑地哭了起来,程淮泽一边动作一边哄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眯着眼,双臂紧紧缠着他的脖颈。
两人缠绵直至寅时方休,玉合强撑着服侍他穿好外袍,脸便被他抬起,与那双满含笑意的眸子对视,听他低哑道:“明日再来。”
——
没过几日便是小寒节,程淮安早就亲自到碧芙园来提醒过陆容予,叫她千万别忘了今日偷溜出宫之事。
于是小寒这一日,陆容予便起了个大早,穿着画婉的一身行装,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我如此装束,看起来可会令人生疑?”她摸了摸自己头上与画婉、梳雪平日所梳无二的发髻,问道。
梳雪笑道:“若有人生疑,那必然是因为小姐容貌太过美丽。明眼人皆看得出,这番举止言谈与姿容样貌,瞧着便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陆容予被她逗得笑了出来,摇摇头:“无妨,只要那守南华门的侍卫不生疑便可。”
画婉叹了口气,问道:“小姐当真要去?”
“我答应了三公主,必然是要去的。”陆容予抚了抚她的手,“你无需担忧,公主已出宫如此多次,定然不会出事。”
“公主会些武功,小姐却手无缚鸡之力,若真遇上什么麻烦,小姐如何脱身?”
“我们只到街上转转,买些吃食,不多时便回来,应当不会出事。”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程淮安激动的声音。
“嘉和!你可收拾妥当了?”
陆容予又拍了拍画婉,示意她放心,便即刻走出门去迎。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彼此扮做宫女的模样,此时相对而视,皆忍不住被彼此这番模样逗得笑了出来。
宫女出宫采购的时辰都极早,两人谈笑了几句,便不再耽搁,直直往南华门走去。
程淮安边走边向陆容予传授假扮宫女的秘诀,两人凑得极近,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一会儿,你须得垂首低眉,背也要弓起来些,把以往你爹娘教你的仪容姿态通通收好,做出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且切忌与那侍卫直视,说话也要坦荡自然些,如此才不会引人生疑。”
陆容予点头,即刻便将背驼了起来,眼神不自然地左右瞟着,一幅心虚的小模样惹得程淮安笑的直不起腰,捧腹道:“倒也不必如此猥/琐。”
陆容予讷讷,脸颊微微泛红。
一路纠正着姿态,两人便行至南华门,按着方才的计划,向侍卫递了出行状,原本一切皆极为顺利,可就在程淮安一只脚即将迈出宫门之时,身前便传来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
“臣见过三公主。”
……
程淮安看着面前满头白发、将身子伏得极低、正向自己行礼的缮国公,顿时火冒三丈,胸脯上下起伏着,气都不打一处来,但面对这两鬓斑白、鞠躬尽瘁的国之重臣,却又不得说半句怪罪之言。
她的好事都被他坏尽了!
情急之下,她扯过仍神思怔愣的陆容予,拔腿便往宫门外跑。
但她一个女子,本就跑不过身强体壮的侍卫,更何况还拖着个陆容予,才没跑出几步,便被追上来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那侍卫头领走到她面前,行一大礼,跪在地上便不再起身,正色道:“陛下有令,务必不可放公主出宫,公主请回吧。”
程淮安愤愤瞪了他一眼,趾高气昂地反问:“本公主今日偏要出宫,你能耐我何?”
侍卫将头垂地更低了些,态度却分毫不让:“陛下有令,若公主不听劝阻、执意出宫,属下可直接将公主绑回陛下面前。”
“……你!”
程淮安狠狠跺了跺脚,急的来回走了好几圈,怒火才算是消减了些,又对那侍卫道:“本宫不能出去,那让本宫的婢女出去,帮本宫带几盒飨玉阁的糕点回来,总行了吧?”
“那是自然。”侍卫应道。
程淮安转头对陆容予使了个眼色,又在她耳边飞速说了一句“在东边儿等我”,便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出去,还高声吩咐道:“咏纹,本宫要桂花蜜糖糕和山药芙蓉凉糕,还有那新出的样式,各样皆来一份儿。”
陆容予在侍卫略显疑惑的注视下,唯唯诺诺又忐忑不安地应了声“是”,飞快地出了宫门。
心急如焚地等了约莫一刻钟,她便见东边不远处飞快走来一人,正是程淮安。
陆容予总算松了口气,问道:“你是如何出来的?”
程淮安拍了拍沾满尘土的双手,模样十分轻松:“我说我方才掉了只镯子,让那侍卫头子去寻,又趁其不注意,爬上黎复阁那颗老树,翻墙出来了。”
陆容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果真是轻车熟路。”
“那是自然!”
“可宫门外并无树木可攀附,你到时如何回宫?”
“只要我出的来,还怕父皇将这宫门紧闭,不让我回去了不成?”
陆容予轻笑:“这‘恃宠而骄’一词,倒真是为三公主量身定做一般。”
程淮安眨了眨眼,兴奋地挽住了她的手臂,语气轻快:“父皇最是宠我,若不是近来新年将至,这些侍卫也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我们先不论这些,我也是头一回在小寒节时出宫,既然好容易出一趟宫,我便要带你看看这大邺市井的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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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祭天神
两人行了没多时,道路两旁的街市便逐渐热闹了起来。
不过,并非整条街都行人如织。人群分成几波,分别聚集在了几处,从高处看去,当真一幅星罗棋布的景象。
小寒节之时,人们早起祭天神,每两条街的交叉口都有一名法师布施做法,身边围了好一圈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呢喃着什么,十分虔诚的模样。
程淮安向来爱热闹,见到如此情状,便拉着陆容予,奋力直挤进了人群最前端,好清楚看见那法师是如何做法的。
陆容予身量娇小又细瘦,也不似程淮安那般兴致高涨,整个人便如一团柔软的棉被般,被左推来、右搡去,差点在人潮中被碾得变了形。
好在她的手臂被程淮安紧紧抓着,好一番压挤挣扎后,两人终于冲破人群的阻隔,走到了视野开阔的最前端。
面前的空气总算清新了起来。
陆容予大大松了口气,稍微理了理褶皱的衣装与凌乱的发髻,这才抬起头来,看那法师如何做法。
此处是街口,早有人在地上以红墨画出一个大圆,四周的人群便自觉地围在那红圈外,为法师让出一片空地。
法师着一袭藏青色银纹宽袍,前襟与衣袖上皆叮铃哐啷地挂着各式法器,随着他的摇动与旋转,前后上下摆着,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
程淮安第一次见这样做法的场面,看得津津有味、双目放光,拉了拉身边的陆容予,微微侧过头,一手指着红圈中心跃动的人影,兴奋地道:“他身上挂着如此多尖利的法器,竟也不会伤到自己!”
陆容予在南阜时,也曾见过这般沿街做法的法师,但与今日所见的形式略有不同。
此处这法师面相看着极凶,眼神警惕而阴狠,并不似她以前所见之神神叨叨的模样,且做法的动作也有些僵硬生疏。
但观这法师鬓发灰白、眼眶凹陷,面上皱纹极深,至少也已年过半百,显然不是那未出师的学徒。
可他怎得动作步伐如此不熟练
陆容予心下生疑,扯了扯身边被全然吸引了目光,不停拍手叫好的人,问道:“淮安,你可有觉察出这法师有些异样?”
“你说什么?”四周太过吵嚷,程淮安没听见她的话,便将耳朵凑到她唇边,高声再问了一遍。
陆容予见那法师正背对着自己,便提高了些声音,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有否觉得这法师有些异样?”
这回程淮安倒是听清了,但不仅她听清了,法师也听清了。
陆容予还未来得及听见她回话,便见那法师迅速转过身来,将一个极凶极恶的眼刀倏尔甩到了自己身上,吓得她浑身一颤。
法师手上握着的那柄法杖,也在同时,笔直而精准地指向她胸前,带起一阵劲风,吹得她整个人都重心向后仰倒去,而后又被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墙弹了回来。
她身子被迫向前一倾,脚下没站稳,便几步踩进了那红圈子中,身体离法师的法杖仅仅不到三尺距离。
陆容予大惊,正想转身退出圈中,便见周围之人皆用羡艳的目光盯着自己,她还未来得及挪动,那法师便飞身而来,绕着自己转了一圈,将她逼入红圈正中央,而后,竟围着她做起了法来!
程淮安见状,也是又惊又愣,转过头问身旁一名布衣妇女:“大娘,你可知我那妹妹,为何被法师围着做起了法?”
那大娘见面前女子虽衣着朴素,却容貌不凡,笑道:“姑娘是头一回来都城祭天神?小寒节时,都城中的法师沿街做法,每一名法师会从围观者之中挑选一人,为其布施,保佑其逢凶化吉、平安一生。你那妹妹是有福之人啊!老身年年来看法,却从未受到过神明的恩泽。”
“原来如此,”程淮安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大娘。”
——
程淮启今日出来办案,首要任务便是抓住一个昨夜方从主牢中逃离的囚犯。
这胆大包天之徒,在昨日深夜自西南牢被押至主牢之时,设法迷晕了所有狱卒,竟逃了出去。
此时离逃狱之事发生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天色还早,城门尚且开了不久,且各方城门守卫已在昨夜便得令戒严,他即使插翅也难逃出这都城,此时必然藏身城内,极有可能预谋着趁乱混进这小寒节法事之中,寻着机会,便想再次逃出生天。
程淮启昨夜收到此消息之时,便连夜在今日做法之处布下天罗地网,严密紧盯所有可疑之人。
此时,他正在整座都城中最高的望天楼中,垂眸俯视着纵横交错、人群密集的街道,如此坐了不久,便见到了前来报信的玄七。
“大人,临十街与五马街交错之处的法师行动鬼祟无常,极为可疑。“
程淮启闻言,即刻便飞身赶到那处,在离其几尺之时,又悄然隐匿步伐与声息,屏退四周侍卫,缓缓逼近。
法师彼时正背对着他,将那沐浴神明恩泽的有福之人挡了个全,当其挪步走开时,程淮启幽深的目光一凛。
那沐浴神明恩泽之人,正是他几日未见、朝夕惦念着的那位!
她怎得在此处?
他一对剑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他是想见到她,但万万不是在此时。
这逃犯名为吴亮,原为邺谨帝登基之时,助前朝四皇子的谋逆之徒,先前便已在西南牢关押二十年有余。
近来,都城周围的郡县郊野中发现吴亮残党,邺谨帝便下旨将他押入主牢,仔细盯着,没想在这转牢之时,却被他设法逃了。
吴亮罪无可恕,当年若不是先帝给了他吴家一块免死金牌,他定然不会留着命苟活至今。
因此,程淮启得帝令,即使误伤百姓,今日也必然要将其捉拿归案。
吴亮困于牢内几十年,再高强的武功也退废了六七成,程淮启亲自出动,又带七名精卫亲兵,抓他一人,本是瓮中捉鳖之事,但此时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混入,事情便变得复杂了起来。
吴亮本就阴狠狡诈又心怀怨恨,在牢中禁锢了如此之久,想必他等待今日已多时,若被他发现能以她掣肘自己,必然大事不妙。
程淮启又几步退了回去,吩咐玄七将其余六名暗卫全部调来,紧急部署一番,这才再次向吴亮逼近。
程淮启身量极高,此时混入周遭人群之中,便躬着身,略做隐匿,挤到前排时,先将近处仍兴奋着的程淮安猛力拉出人群,目光示意她迅速离开此地。
程淮安一转头,见到自己最怕的哥哥出现,登时吓得腿都软了一截,又见他一身官服,便知晓他正在办案,想到方才嘉和说这法师有异样,顿时察觉出些苗头来,一言不发的,即刻跟着外头照应的玄七离开了这凶险之处,终于在安全之所歇下脚时,又迅速将玄七推了回去。
“你快回去告诉哥哥,嘉和危险!”
“公主无需担心,殿下那边自有其余六人守着,属下负责您的安全。”
玄七说着,便牵住那辆早就在此处候着的马,示意她上轿。
程淮安皱着眉,向那街口又望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那头此时正对峙着。
吴亮蓄谋今日已久,抱着背水一战的必胜决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被他遇到,他自然处处谨慎至极,可谓草木皆兵。
程淮启本将气息与身法控制地极好,但因程淮安离开之时的动静大了些,吴亮立刻觉出不对来,行到与程淮启相对之处,便停了下来。
四周群众不明所以,纷纷面面相觑,三两聚集着探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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