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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看不出,他竟是如此小气之人。

陆容予扁了扁嘴,口中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无端地闷,垂下眸道:“多谢殿下。”

小姑娘嘴馋的模样实在可爱的紧,程淮启压下唇角的笑意,淡淡应了声。

两人一路便再无话,直到玄一勒马停车。

“殿下,郡主,碧芙园到了。”

陆容予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轻声道:“殿下,臣女告退。”

程淮启点头,又伸出长臂,将桌上的那一提糕点塞入她怀中。

陆容予以为他会顺路将糕点送去程淮安那,却没想到他要自己绕道去送,一时怔愣在原地。

这人不仅小气,还很懒!

她呼了口浊气,正欲点头应下,便听见他道:“不用给她送去,你自己留着吃便可。”

她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又听他解释道:“安儿应当已被父皇软禁于流月宫中,近日无法出入。”

他顿了顿。

“这糕点,是为你买的。”

陆容予抱着那提糕点呆立在原地,讷讷地说不出话,忽而为自己方才那番误解觉得歉疚,又莫名觉得羞涩与愉悦交杂。

如猫儿毛茸茸的尾巴似的,挠得她心口又软又痒。

半晌,她才点了点头,眸子晶亮。

这般孩童心性,到底是个未经风雨的小姑娘。

程淮启忍不住勾了勾唇,没等她进园门便离开了。

陆容予听那车轮声越滚越远,这才转过头去望着,直到车轿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担忧了一整个上午的画婉与梳雪早就听到门口动静,赶出来时,便见自家小姐望着七皇子的车轿发呆的模样,心下生疑。

小姐怎得和七皇子一道回来了?

梳雪见她仍未回神,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莫不是对七皇子殿下以身相许了?”

陆容予听见梳雪调侃,一下想到那日七殿下对自己说的那句“以身相许,如何?”,顿时面颊嫣红,转过身瞪了她一眼,羞愤道:“休得胡言!“

这一转身,画婉和梳雪便见到她脖子上那道红痕,顿时慌乱不已,手忙脚乱地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边掺进屋内边问道:“小姐在外头可是出什么事了?这脖子上的红痕是怎么来的?”

陆容予闻言一愣,急急忙忙走到铜镜前,一坐下,便见自己脖子上横亘着一道狰狞可怖的红痕,此时已些微泛青,在她瓷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清晰。

实在丑极了。

定是方才那罪犯勒的。

陆容予食指轻轻抚上自己脖颈,稍稍一碰,便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本就嫌弃这处丑陋,现在痛感再一刺激,泪意忽得上涌。

画婉见状,忙安慰道:“小姐无需担忧,只是一道红痕罢了,涂上些凝脂膏,不日便能好全。”

陆容予点了点头,又吸了吸鼻子,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自己的脖子。

“今日出宫,去观祭天神之礼时,我被一假扮法师的罪犯挟持,因此受了些伤,好在七皇子及时出现,总算有惊无险。”

画婉皱眉道:“早几个时辰,奴婢便听闻三公主被皇上软禁于流月宫中,奴婢与梳雪想着小姐还未归,公主想来也未归,此言应当不实。可现在……公主呢?可还好?”

“公主早些时候便被七殿下之人送回宫中了,应当是确实被软禁了。”

“那这糕点……?”

陆容予一讷,轻声道:“是七殿下买的。”

“七殿下对小姐很上心呢!”梳雪笑得极为开心,“奴婢看着,七殿下心怀大志,见识极广,将来必会承袭帝位。而听闻他又不是滥情之人,值得托付。小姐若嫁于七皇子,必定是极好的。”

画婉瞪了梳雪一眼,低声道:“千万慎言,小姐在宫中处境艰难,你我万不可妄议,为小姐招惹祸患。”

“是。”梳雪颔首道。

——

玉合这两日,日日皆至敬神缺周遭的小破屋子中,夜夜与五殿下颠鸾倒凤。

起先几回,她还胆怯羞涩,三两日后,便觉得迫不及待起来,白天总想着那档子事,时常心不在焉,因连日劳累,眼下也泛起了淡淡的青黑。

今夜风雪交加,狂风将碧芙园中那冬日不落叶的数木之叶片几乎全数吹落,稀稀拉拉地凋零在地面上,发出呼呼的怪响。

陆容予被这突如其来的妖风之动静惊地醒了过来,唤了许多声轮到今日守夜的玉合,却仍不见人来,思及她白日里精神不济的模样,便走出内房,唤了画婉来,叫画婉哄着她重新睡下。

敬神缺那处的小屋破陋,虽烧了许多香炭,但大风轻易穿过缝隙,将那木墙吹得吱嘎作响,还是有些冷冽之气。

两具亲密无间的身躯紧紧交缠着,额角甚至都出了一层薄汗,竟是丝毫不畏严寒。

这风与呼啸声便如同情爱中的调味品,无意间使两人愈发兴奋。

就在玉合即将登上极乐之时,程淮泽竟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双目紧盯着身/下的人,低声问道:“你那主子如何?”

玉合深思迷醉,哼了两声催他,并未听清他方才说了什么。

程淮泽目光一凛,干脆抽身站了起来,声音还哑着:“说说那嘉和郡主之事。”

玉合这才回过神来,惊惶之下,便就如此衣衫凌乱地跪到地上,身子伏得极低,心跳极快,不敢言语。

她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年,受够了这般惶恐日子。

她本只是想为自己攀一高枝,好安稳富贵地度过余生,不再过那卑微地伺候人的日子,却从未想过要害谁。

但五皇子如今这样一问,显然是要她帮着他害郡主!

郡主向来待她不薄,她如何能够……

程淮泽见她不说话,弯下腰,挑起她的下巴,半诱哄半威胁道:“你与本殿已有夫妻之实,本殿日后必寻一合适时机,将你迎入皇子府。你既跟了本殿,自然要与本殿站在同一条线上,你说呢?”

玉合咬着唇点头,又十分犹豫地开口问道:“可郡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懂朝政的女子,并不会威胁殿下的大计,殿下又是为何要知晓郡主之事?”

程淮泽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应当知晓,本殿与老七最不对头,而这嘉和郡主又与三公主来往甚密,三公主必然与老七一条战线,那这嘉和郡主或有一日便会站在老七那边,不得不防。你告诉本殿,郡主现下与老七,可有什么来往?”

玉合并不算聪明,却也不愚笨,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郡主的安稳与否,极有可能就在自己一句话之间。

她想了半晌,才低声答道:“奴婢听闻,昶兰围猎之时,七殿下救过郡主一回;后又有被太后责罚那回,诸位皇子都在。”

她净挑些人尽皆知的事情来说,程淮泽如此心计,怎会不知她有所隐瞒,当下冷笑一声,手下用劲,那力道似乎要将她的下巴卸下一般。

“你最好不要想着欺瞒本殿。”

玉合又惊又怕,一颗心随着窗外乱晃的枯木枝干一同,狠狠颤抖摇动着。

她浑身战栗,被那墙缝中灌入的冷风吹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一幅惊恐万状的模样。

“请殿下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回去后,便好生留意着郡主的一举一动,若郡主一有异样,奴婢必然即刻回禀殿下。”

程淮泽满意地勾了勾唇,又看了眼前正担惊受怕人,邪笑道:“你若一直如此听话,本殿必然不会亏待于你,回去吧。”

玉合立即离去。

她才离开没多久,窗外便飞快闪过一道黑影。

“什么人!”

若不是今日风雪交加,依程淮泽多年习武的耳力,定然早在许久前就发现了那人的存在,但今日天时地利,不巧使他得逞。

不知那是谁的人,又都听到了些什么去。

程淮泽想追出去,那人却早已没了踪影,他眉头紧锁,目光阴狠。

第22章两难

天边吐出一缕灰白的光。

整座皇宫都被白雪覆盖,朱红色的宫墙被昏聩的天色与这一片洁净的苍茫衬得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清冷。

昨晚,雪下了几乎一夜,今日地面上又积起更厚的一层白,走在上面,引得一阵沙沙轻响,脚底的触感如同踩着棉絮一般柔软。

玄六自敬神缺出来后,便一刻不停地赶向七皇子府。

程淮启一夜未眠,此时却仍旧身姿笔挺地坐在桌案前,神思一片清明,略微抬眼看了看来人。

“说。”

玄六躬身作礼:“禀殿下,那婢女玉合确实与五殿下有染,但暂且还未完全归顺于五殿下。”

程淮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早前,他在碧芙园安排两名暗卫,监视陆容予的一举一动,本意欲看她是否有谋逆之心,后来却变作暗中观其行程遭遇、护其周全之用。

近日有暗卫来报,说婢女玉合面有病态,却不好生歇着,每逢夜间便不见人影,行踪异常诡秘,令人生疑,程淮启直觉不好,昨日便让玄六暗中跟着这婢女,果然发现了猫腻。

“殿下,是否要将这婢女除去?”

程淮启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可。”

程淮泽生性极其多疑,此时婢女还未完全倒向他那处,自己便将她杀掉,那便是证实了自己与嘉和郡主间确有其事。

枉杀一宫女事小,将自己的软肋明明白白捧到他面前事大。

万不可在此时贸然动手。

“但五殿下手段极高,不日必然收服此人,若留她一命,保不齐她哪一日便会置郡主与殿下于困境之中。”

程淮启淡淡“嗯”了声。

他怎会不明白此理。

此时便是进一步悬崖、退一步猛虎的两难境地,此局只有待他想出一两全之法,方可解之。

——

那厢,陆容予正蹲在园子里玩雪。

南阜的冬日不似北邺严寒,极少下雪,前些时日因着天气极冷,她不敢出来受冻,今日倒是开了太阳,还算暖和,好容易她有了机会能出来摸一摸这绵软纯净的白雪。

少女身着一袭罗兰紫陵阳针绣曲纹大氅,半蹲在门前,伸出如玉笋般瓷白晶莹的五指,捧起一撮雪送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又合紧五指捏了捏,那雪便由软变硬,一股股冰水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没一会儿,就将她的手冻得泛红。

画婉见状,赶紧上前拦住她,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包在两只掌心中搓了起来。

“小姐当心着凉!快回屋子里烤烤火去。”

陆容予也不逞强,顺从地被她扶着进了屋内,将手放在暖烘烘的炭盆上烤着,没一会儿,翠浅又送了个炭盆过来,给她暖足底。

手脚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她喝了口热茶,刚一抬手,余光便瞥见翠浅正颔首站在自己身边,并未退下。

“嬷嬷可还有事寻我?”陆容予问道。

翠浅点了点头。

“老奴近来发觉一事有异样,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容予放下手中的茶盏:“嬷嬷尽管说便是。”

翠浅四下望了望,问道:“玉合姑娘可是歇下了?”

画婉答:“想来是的,她近来身子不大爽利,左右我与梳雪已经伺候习惯了小姐,便叫她好生休息了。”

“可是玉合犯了什么事?”陆容予问。

翠浅皱了皱眉,这才压低声音开口道:“不瞒郡主,老奴已在宫中三十余年,看人想来是极准的,依老奴看来……玉合姑娘,已非完璧之身。”

陆容予、画婉与梳雪闻言,皆是一惊。

画婉难以置信地道:“嬷嬷是说,玉合并非病了乏了,而是……”

翠浅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陆容予垂眸,想到上次夜里唤了几次玉合都无人回应,又想到近来她的反常表现与查不出由头的病,一对秀眉不禁紧紧皱在一起,又觉惊诧,又觉愤然,又觉不忍。

从玉合平日里的装束与言行,陆容予便能看出,她骨子里有些傲气。

玉合的心性她知晓,虽然心思纯净,但绝非那种甘于平凡之人,即使在宫中如此多年,她仍然认为自己应当是官宦之女的身份,而非草芥宫女。

既如此,她必当十分爱惜自己的清白之身,等待将来出宫时,寻一好人嫁了,因此,如今能让她做出如此逾矩之举的人,定然不是那身份低微之人等。

陆容予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念着与她的这许多情谊,沉声道:“此事尚未有定论,你们暂且莫要乱传。”

三人皆应下,心中明白,郡主此番言语,便是打算留玉合一命,宽容处之。

陆容予思来想去,还是可怜她的身世遭遇,皱了皱眉,道:“将玉合唤来。”

“是。”

玉合此时正在房内酣睡,却不想被一脸复杂的梳雪叫了起来,她正是做贼心虚的时候,又听见郡主要见自己,更是慌张至极,好一番手忙脚乱,才穿戴好,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她跟前,福了福身。

“奴婢问郡主安。”

陆容予屏退其余人等,亲自将她扶起,又示意她坐在画婉搬来的坐凳上。

玉合一边觉着郡主定是有所察觉,要问自己话,忐忑不安;一边又觉着郡主待自己如此之好,不打骂便算了,还半点主子的架子都无,又觉无比内疚惶恐。

陆容予见她神情复杂,目光摇摆不定,似是万分挣扎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开口道:“玉合,我今日将她们都屏退,只为和你说些体己话。你服侍我已有三月余,应当知晓我心性,自当不必惊慌,更不必与我说谎。”

玉合点了点头。

陆容予酝酿了好一会儿,仍旧觉得那话难以启齿,最终委婉道:“你近日常常莫名寻不着人影,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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