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一讷,还是头一回在他身上看到这般神情。
程淮启无声地轻叹一声,拉过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极尽珍惜。
还是再等等罢。
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将小姑娘的便宜占了去。
陆容予想到自己方才自作多情的举动,又感受到那唇瓣温热的触感,顿时气血上涌,只盼地上即刻开出一道缝,让自己钻下去才好,赶紧挣开他,自己匆匆穿戴一番,便溜到屋外去了。
程淮启见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和她慌忙中落下的香囊,忍不住弯了弯唇。
方才屋外还是阳光普照,没过一会儿便又纷纷扬扬飘起雪来,且有越下越凶之势。
陆容予本欲像上回那样,在园子里与怡香等人一道剪窗花,现下只好搬到了屋内小厅来。
梳雪笑道:“小姐上回那副对联与两朵窗花,奴婢已好生收着了,这回也带到了七殿下府中,小姐可要亲自赠与七殿下?”
陆容予不想被程淮启听着,刚对画婉比了个“嘘”的手势,便见他迈着大步,从里屋走了出来,在自己身边坐下。
虽未言语,眼中却明明白白写着“快拿来给本殿瞧瞧”几个大字。
而且这眼神不是看向陆容予,而是直直地看着梳雪。
梳雪会意,即刻便到自己房中去取了来。
“殿下不知,小姐当日提笔便即刻挥就了这一幅对联,写成了才发现,题的是赠与男子之词;那窗花也是剪了一早上,剪坏了好几回,才剪成的呢!”
左右便是打算今日赠他,早与晚也没什么差别,陆容予本还想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将这礼物给了他,可现在被梳雪这么添油加醋地一说,她反倒害羞起来。
小姑娘步伐匆匆地从凳子上下来,走至梳雪身边,夺过她手中的对联与窗花,紧紧地护在怀内,也不回去坐好,只扬着下巴,眼神瞥向别处。
“休要听梳雪胡言!这两样物什,我……我只是觉得太好,舍不得贴罢了!何时说过要赠与你!”
程淮启见她一幅嘴硬的小模样,压下唇角的笑意,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我便不用与你礼尚往来了。”
陆容予登时一愣。
这几日她与七殿下同吃同住,他做事又从不避着她,她便难免会将他与玄一之对话听来些。
就在前两日,她还听见玄一说了句:“郡主若得了,必然欢喜极了。”
她虽然不是出生宫中,却好歹也是侯府小姐,先前又有潘王年年给她搜罗些奇珍异宝来,怎么说也称得上见过些世面的。
要她收一件礼物,还“欢喜极了”,可不是一般之礼能做到的。
她心下疑惑,问过他几回,他却又避而不谈,好容易忍到今日,他却又说不送了。
这是什么道理!
小姑娘十分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怀中并不怎么拿得出手的礼物,还是觉得,这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得不做。
程淮启看着她不情不愿地迈着小步子像自己缓缓挪过来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
陆容予把怀中的纸头一股脑儿塞进他怀里,闷闷道:“臣女肚子里左右也就那半瓶墨,细究起来,便晃荡得厉害,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好。”
程淮启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嗯”了声,抬手将那对联上的绳子抽开。
少女的精巧灵秀,却笔笔大气,十分耐看,题的句子也非那般小家子气与见识短的,反倒意韵深远、心怀天下。
倒是自画像之后,又一回令他刮目相看。
窗花虽技艺生疏,却也看得出下了功夫,还算完整好看。
程淮启轻轻刮了刮她泛红的小脸,即刻便站起身来,亲自将对联贴在了卧房门前,又将一对窗花贴在了卧房的窗上。
见他从窗边走来,陆容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要给我的是何物?”
人言道,大邺男子,莫说成亲前,就算是成亲后,夫婿之卧房也不会有女子之物。
但陆容予才来七皇子府住了没几天,这偌大的卧房中便处处都是她的物什了。
知晓她每日都要梳妆许久,程淮启还特地命人将她在碧芙园所用的梳妆台搬了来。
此时,程淮启便眼神示意她坐到梳妆台前。
“闭眼。”
陆容予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十分乖巧地依他所言,闭上了眼。
接着是一阵窸窣的轻响声,以及他带着薄茧的大掌与自己耳垂相摩挲的触感,有一点痒。
程淮启从未给女子带过耳环,手法十分生疏,怕弄疼了她,也不敢使力,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带上一边。
陆容予早就忍不住睁开了眼,看着他笨拙的动作,也不催,也不帮忙,心上如浇了层蜜一般甜,唇边也忍不住弯起一个弧。
是一对耳坠。
通体以金打造,小巧别致,最末端处,还镶嵌着两粒翡玉,一边白中混粉、饱满柔和,另一边则几乎是纯的粉色、晶莹剔透。
原为那西南所出的桃花玉。
这桃花玉本就珍贵难得,这样水头与成色的,更是有价无市之珍宝。
更何况,自己耳上这两枚成色相异,竟是出于两枚不同的母玉!
陆容予将脸侧过,对着镜子左右照了许久,满心欢喜丝毫不加掩饰。
“难怪今晨你说粉色的这套衣装更好看,原来是要配这桃花玉耳坠。”
程淮启大手抚了抚她细腻小巧的耳垂,低笑道:“见此玉时,便觉若是喃喃带着,定然十分好看。”
他还是第一次夸自己皮相,陆容予不自然地将眼神从他身上错开,盯着镜子中那人节骨分明的大手,微微红了脸,轻声回道:“殿下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知道你们俩都好看了啦!感谢在2020-08-1815:32:10~2020-08-1908:3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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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除夕宴
今日虽极冷,大雪纷飞飘扬不断,游仙宫内却依然热闹非凡。
邺谨帝向来不是铺张浪费之人,却在每年皇后生辰与除夕宫宴之时挥金如土、极尽奢华。
此番宴席,宴请宫中每个叫得上名字的主子,珍馐佳酿、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游仙宫内燃了数不尽的烛火,将整个大殿照得金碧辉煌。
丝竹乐器早在主子们入场前就欢快地吹奏了起来,舞女们亦穿着华丽,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邺谨帝与皇后坐于首位,各宫女眷与皇子公主们纷纷为二者献上礼物与祝词,讨得一份喜钱。
在座众人皆面带喜色,唯有惠妃与五皇子之形容,实在称不上好看。
应当是近来军务震荡,惠妃经静神散一事后,也受到了邺谨帝暗地里的压制。
程淮安好容易解了禁足,这下亲亲热热地坐在了陆容予身边,见到一旁惠妃满面强笑的模样,便忍不住嘲讽几句。
“惠妃此人,自命不凡又自视甚高,先是想夺母后之后位,好容易死心后,又盯上了储位,每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一直勇往直前、持之以恒,真不知是该赞她一句坚强,还是骂她一句愚笨。”
陆容予毕竟不是在大邺生长,对都城内的许多事都了解不多,但她仔细思索了公主这一番话,觉出些不对来,因问道:“这惠妃是什么来头?”
程淮安顿了顿,道:“当朝张宰相之女。”
陆容予一愣。
那便能说得通了。
几月前,她方入宫之时,便有教规矩的嬷嬷告诉她,后宫之中有两件事绝不许提。
一乃皇后娘娘之身世,二乃“容嫔”二字。
前者既不许提,想来皇后娘娘背后家世极其一般。
如此身份坐上后位,那惠妃一直心存不满,也是情有可原了。
自古后位皆是皇帝用以笼络臣子之心、百般斟酌而设,即便皇帝再宠爱妃子,也会将后位留着巩固政权之用。
从头至尾,大邺后宫妃位只有二人,其中又以惠妃资历最老、家底最好。惠妃封后,本是情理之中、人心所向,谁知,竟半路被一个毫无背景的万皇后所夺,心中必然愤懑。
万皇后起初便是贵人身份,自进宫以来,一路高开高走,几乎是独得皇帝恩宠。
邺谨帝虽时而也会翻其他嫔妃的牌子,但时日少之又少,且即便万皇后身子不便,他依然会去她宫中陪她。
大邺后宫妃嫔本就极少,万皇后来前,皇帝雨露均沾、后宫人人皆得恩宠;可万皇后一来,便叫其他妃子即使望眼欲穿,也不得几回召见;更有比万皇后更后入宫者,自始至终,便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一次。
这万皇后家底不好又十分得宠便罢了,偏偏运气还极好,一封后便怀上一对龙凤胎,在邺谨帝的精心呵护下,未有半点诡计得以近身,足月后,顺利产下一子一女。
凤胎虽十足骄纵,却长得与皇后有八分像,邺谨帝每每对着那样一张脸,便怎样也生不起气来,惯得她无法无天;而这龙胎,则被人人称道,处处挑不出错,城府颇深、极尽谨慎,是天生的帝王命,储位之众望所归。
若没有程淮启,即便惠妃不封后,太子之位也必然是才华出众的程淮泽的。
可这程淮启一出生,一切便都被瞬间颠覆了。
眼见自己靠子嗣出头的愿望再次落空,惠妃便恨得咬牙切齿。
但邺谨帝一直未封太子之作为,又让她觉得,泽儿还是有希望入主东宫的。
惠妃私下暗害万皇后之事不少,皇帝碍于宰相之面不好动她,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日后程淮启上位,首先要除之人,便是他们母女。
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他们母子必须争一争,或许可搏得一线生机。
想通来龙去脉,陆容予忽然有些可怜起惠妃母子来。
程淮安见她如此面色,十分不满地道:“嘉和,你不会……”
陆容予急忙打断她,解释道:“我何时是那种分不清黑白之人了?他们母子明里暗里害人之事并非作假,我自然不会偏袒他们,只是觉得,他们与我们作对亦是情有可原罢了。”
程淮安道:“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境况,该杀还是得杀。”
陆容予被她逗得笑了出来,扯开话题。
“过了这年,你便也快成一个老姑娘了,怎得,还不打算在这都城之中,挑一位好郎君嫁了?”
程淮安闻言一愣,随即面上微微泛起了红,轻声道:“并无能看得上眼之人。”
陆容予见她这般羞涩之状,便知她在于自己说谎,赶忙执起她的手,小声问道:“你悄悄说与我,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程淮安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才百般犹豫地轻轻点了点头。
也算是有的罢。
即便是无,她也没别人再能入得了眼了。
陆容予得了这个消息,竟是比正主更加兴奋,当即眼神一亮,问道:“是哪家公子?”
程淮安的眼神闪了闪,又摇了摇头。
见她不好意思说,陆容予也不好追问,捻了粒葡萄递到她嘴边,调笑道:“不知是哪个眼高于顶的公子哥,竟连这都城中最貌美之贵女都看不上,这般没有眼光之人,不要也罢。”
陆容予头一回这样奉承她,程淮安一时乐了,嘴都几乎要咧到天上去,扬着下巴道:“怎会有人看不上本宫!只是……算了,今日大吉,这糟心之事,不提也罢。”
“倒是你,”程淮安拉过她的手,歪了歪头,“你与哥哥感情如此之好,身份也相配,想来等你明年及笄,便可大婚。届时必然有十二抬大轿,人迎于长街、花铺就满殿,十里红妆、风光无限!”
她如此一说,陆容予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动人场面,面上一红,娇嗔道:“未来之事不可预测,休要胡言。”
程淮安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害羞。”
“况且,我这可不是胡言!瞧着你这对新桃花玉耳坠,除了哥哥外,还有谁能弄来?连我都未能得一对儿呢!且哥哥都已明目张胆地将你迎入府中住下了,你且看父皇对母后这般好,便能知晓哥哥也定然是个痴情种。别人不知,我可能猜着,你住在哥哥府上,他必定是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你睡了罢!”
陆容予闻言一愣,双颊红云却更深了些。
七殿下可不止是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她睡。
还曾,还曾……!
不过,她自然是不肯将这话也告诉公主,当即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她嘴里,好让她这如簧的巧舌歇一会儿。
宫宴即便再大的排场,左右也不过是些歌舞丝竹、吟诗比武,程淮安爱热闹,且先又被禁足许久,这才十分兴奋,与陆容予这般不爱热闹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场宴席罢了。
今日是除夕,照规矩要守岁,这宫宴便一直从戌时末持续到子夜,直等守更人敲过锣鼓,各人又皆用过饺子与蜜饯、说过吉祥话儿后,才离席散去。
届时已是深夜。
陆容予极少这样熬着整夜,且在皇帝面前不得失态,必得时时绷着神经,如今帝后已经离开,她便忍不住松垮了下来。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顶着千斤重的眼皮望向程淮启那处,却见他毫无要走的迹象,大刀阔斧地坐在原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小姑娘实在困得狠了,塌着腰坐在案几前,一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半眯着,若不是身边有宫女不停与她说着话,只怕下一秒就要这样坐着睡过去。
像只恹恹的小懒猫。
程淮启无声地勾了勾唇,待到殿中其他人全都散尽,才迈着长腿走到了她面前。
小姑娘睡意极浓,并未注意到其他人都已离场,见他来了,立刻不自觉地挺直了小腰板儿,可眼皮依旧粘着,说话的声音也抑制不住地柔腻软糯。
“殿下,我们……回去吗?”
“嗯。”
程淮启弯下腰,亲自将人拉了起来。
陆容予于一片迷蒙中推开他,嘟囔道:“殿下,这里好多人瞧着。”
程淮启失笑,并未回话,只是在她面前蹲下身,半侧过头去看着她,低低道:“上来。”
陆容予呆立了好半晌,又晕晕乎乎地摇了摇头。
“殿下,使不得的。”
程淮启见她站都站不稳,心里却还死死念着这礼数,好笑道:“你若再不上来,我便将你抱回去了。”
陆容予分辨了一会儿,才听清他说的话,困意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眸中也恢复了一片清明,愣愣地望着那满面笑意的人,又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四周。
这才明白过来,旁人早已散尽,他才要这般与自己亲昵。
陆容予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趴上去,即刻便被他揽着两个腿弯,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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