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看着面前坠入爱河的高大身影,面前不禁又浮现出殿下对着自己时那张凶神恶煞、冷若冰霜的脸。
和在见到小郡主之时,即刻换上一幅温柔之色的模样。
呵,男人。
还有两幅面孔呢!
玄一淬了口痰,愤愤地猛力抬手,铆足了劲儿,向马屁股上一掌拍去。
“嘶——”
“他娘的。”
拍到自己了。
……
自掌狱司至碧芙园有一炷香的路途,却生生被程淮启缩至一盏茶的时间。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碧芙园,一刻也等不及,要再将那温香软玉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好生调笑一番,再见见小姑娘那娇羞的小模样。
却没想,腿还没迈入门内,便听到里头传来交杂的女子之谈笑声。
安儿到底先了他一步。
“嘉和,我方才派人去掌狱司寻哥哥了。”
“七殿下?寻他……与我们一道去看花灯吗?”
“自然。”
“可是,想来他也不会欢喜这些女儿家欢喜的物什。”
“哎!他欢不欢喜花灯有什么要紧,欢喜你便好了。”
“他……从未说过此话,你休要胡言!”
程淮启闻言,剑眉一挑,大步走了进来。
陆容予见方才被自己议论了许久之人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登时一愣,面上红云更深。
程淮安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说曹操,曹操便到了。你二人许久未见,应当有许多甜言蜜语要讲,我这就走,不打搅你二人了!”
“你……”陆容予看了看一脸玩味的程淮启,又看了看已然站起身的程淮安,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嗫嚅道,“你才刚来,别走呀。”
程淮安见她双颊比那果盘中的山楂更红、羞怯至极的模样,好笑地看了看两人,扒下她的手,眨了眨眼,一刻不停地转身走了。
她前脚才迈出房门,陆容予后脚便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还带着那人身上独有的清冽香气。
程淮启双手环着她不盈一握的楚腰,将人箍得极紧,贪婪地嗅着少女颈间的香气,舒服得喟叹一声。
他温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扑在自己脖子上,陆容予痒极了,忍不住扭了扭身子,轻声道:“你放开些。”
程淮启这才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是要将这小半月没见的思念之情一时全补齐了才好。
少女今日因着要出宫去,换了一身便服,可即便穿着素净、妆容浅淡,亦掩不住她眉眼之间的清丽之色。
她一双鹿眸水灵灵又亮晶晶的,莹润的粉唇微张,眼神含羞带怯,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对自己发出邀约。
程淮启眸色变了变,惑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哑着声道:“许久未见,可曾想我?”
今日阳光正好,恰恰透过窗牖,照在他一张棱角分明的面上。
他低头看她,眸光中若有繁星闪烁。
陆容予几乎要被那细碎的亮光勾了魂去,怔愣了好半晌,才别开眼,纤长的睫毛扑闪几下,不自觉地扬起唇角,嘴硬道:“未曾。”
声音极轻极软。
程淮启心尖如同被猫儿尾巴轻轻挠了一下。
他目光移至她无意中勾住自己腰带的手指,低笑着又进一步,将唇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可我却想极了你。”
这话如同一把火,即刻便将小姑娘整个人都点燃,她自背后泛起一股热意,气血上涌,呼吸滚烫。
还未缓过劲儿来,亦未想好要如何答他,便又听那低沉悦耳的嗓音缓缓道:
“亦欢喜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程小安:他欢不欢喜花灯有什么要紧,欢喜你便好了。
小郡主:他……从未说过此话,你休要胡言!
程小七(又抱又哄又撩搞得木床吱嘎响#@¥@%¥……%~#%……*^)
程小七:可我却想极了你。
程小七:亦欢喜极了你。
有没有看过后世的小可爱,你们猜猜接下来有谁要出场啦?
后世追来的小可爱们不要潜水啦!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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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鹣鲽情深
程淮安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压着步子行至碧芙园去寻两人,她到之时,陆容予与程淮启两人恰好也走了出来。
前者面若桃花,后者眉眼含笑,正不知说着什么,一派你侬我侬的景象。
程淮安眯起一只眼,偷偷瞄了瞄两人,一手握拳,放至唇边,轻咳两声。
“咳,咳。不若你二人一道走,我单独再要一辆马车。”
“如此不妥!”
“如此甚好。”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程淮安笑得不能自己。
陆容予佯怒,毫无气势地瞪了他一眼,迈着小步子,走到程淮安身边,与她一同上了轿。
程淮启勾勾唇,闲闲散散地迈着长腿跟了上去。
三人到达都城中最热闹的临九街时,天色早已全黑,路边灯火通明。
今夜虽下着些小雪,街上却依旧热闹非凡。
仰头望去,各楼阁之上匠心独运的花灯全数亮起,柔和的浅黄色灯光映着洁白透明的雪花,晕出一周光圈,很有一番风味。
因着雪小而干,街市上并无人打伞。
陆容予大病初愈,程淮启唯恐她这处还未好全、那处又染了风寒去,特地吩咐玄一去买了两条连帽的披风来,一条给了程淮安,另一条亲手为小姑娘披上。
陆容予虽不喜热闹,却也是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花灯,和程淮安两人不知疲倦般,将一条街从头逛到了尾。
程淮启也一路十分好耐性地跟在两人身后,时刻注意两人身侧境况。
一行人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望天楼,去吃那都城中颇负盛名的水晶桃花元宵。
这元宵外层是一颗浑圆透明的球形,球内部却嵌着一朵五瓣的粉花。
颗颗纹理清晰、精巧别致,又是色香味俱全,令人见之便忍不住食指大动。
陆容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新奇好看的元宵,登时眼前一亮。
她赶忙拿起勺子舀起一颗,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却被烫得舔着牙齿嘶嘶抽气。
程淮启无奈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接过她面前的碗与手中的瓷勺,亲自将元宵吹凉了,才一颗颗递到她口中。
香甜的芝麻馅在口中化开,陆容予满足地咂了咂嘴。
碍于哥哥在,程淮安不敢造次,只能不停以眼神调侃嘉和。
但即便这样,陆容予仍旧是被她搞得羞怯不已,十分不好意思地又将他手中的瓷勺夺了回来。
几人正闹着,忽而齐齐听见一道惊疑的呼喊声——
“喃喃?”
这声音熟悉极了。
陆容予一愣,手中的瓷勺应声滑落。
白瓷碎片在地上绽开的同时,人亦红了眼眶。
她也顾不得和身边二人交代一句,匆匆忙忙站起身来,小跑着扑进那人怀中。
半个字还来不及说,泪便先簌簌落了下来。
程淮启也被她这般反应惊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陌生男子看着丰神俊朗、温文儒雅,算得上是一幅好皮囊。
但此时却正于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的女人轻声哄着。
自、己、的、女、人!
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王八东西?!
竟还脱口便喊出她的小字!
莫不是儿时哪个青梅竹马,特地从南阜跑来北邺找她的不成?!
好一个鹣鲽情深!
气死他算了。
程淮启越想越怒,面色登时冷了下来。
他一对剑眉紧锁,似是要拧成一个结一般,浑身皆散发着一股阴沉之气,冰冷骇人。
一旁无辜的程淮安与玄一皆吓得向后缩了缩,看看正哭得稀里哗啦的郡主,又看看气得面冒黑气的某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若是目光能杀人,那来历不明的男子怕是已然遍体鳞伤、死了千百遍了。
小郡主还是好自为之吧。
……
程淮启直勾勾地看着抱在一处的两人,目光中的不悦丝毫不加掩饰。
他深呼吸几下,大步走至两人身边,右手紧紧纂住小姑娘的后衣领。
也不管她正哭得投入,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人拎到自己身后护着,低头俯视着比自己矮了小几寸的人,眸中的杀气有若实质。
陆秦被他这幅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吃掉自己的架势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实在是太他娘的恐怖了!
他的亲妹妹,居然就日日与这种人处在一处!
这还怎么了得!
此番,他就是豁出命来,也必然要将人偷梁换柱、带回北邺!
程淮启双眸微微眯起,神情危险,又向面前的陌生男子逼近了半步,声音极低极沉:“你是何人?”
陆容予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被他箍得紧紧的手腕,讷讷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扯了扯程淮启的衣角。
可他此时正在气头上,丝毫不予理会,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陆容予十分担忧地扫了一眼哥哥,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盛怒的程淮启,眨巴了两下眼睛,将被他扣着的左手连着他扣着自己的右手一道抬了起来,灵巧地从他手臂底下钻了过去,拦在两人中间。
无奈小姑娘个子只到少年肩膀那般高,丝毫构不成威胁。
程淮启一动未动,视线始终紧锁着对面的情敌,甚至还又向前进了半步。
陆容予被他胸膛撞得重心不稳,向后仰去,只得也随他前进的方向一道向后退了退。
一个不小心,便一脚踩到了陆秦那双洁白的锦靴上。
留下一个小巧精致的鞋印。
还是芍药花儿纹路的。
……
素来以严重之洁癖在南阜闻名的江远侯府二公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锦靴,又看了一眼两手皆抓在那凶神恶煞之男子胸膛、还转过头来对自己满脸陪笑的妹妹,顿时也是气都不打一处来。
这男子,一看便是暴虐成性的。
若是自家喃喃真被他强抢了去,一个欲求不满、一个娇嫩矜贵,这简直与在家中养一只洪水猛兽无异!
便更坚定了要将她带回南阜的想法。
陆容予见哥哥没有要与自己置气的样子,便放下心来,转而又将双脚踏在了程淮启的锦靴之上,好让自己显得高一些。
程淮启脚背上忽然多了些轻飘飘的重量。
他低头看了看小姑娘与自己交叠的双脚,又看了看她紧紧抓住自己前襟的纤纤食指,不知怎的,眉间的愠怒之色便十分神奇地缓和不少。
陆容予仰起头看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吞吞吐吐道:“他,他是我哥哥……”
程淮启剑眉一挑,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脸上打着转,心下疑虑更深。
若此男子便是南阜江远侯府中那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那怎得两人之面容没有半分相似?
陆容予见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与哥哥是长得不甚相似,可我们确实是亲兄妹呀!不然,不然……他怎会知晓我的小字呢?”
程淮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眸色变了变,并未说话。
两对亲兄妹便在一张桌前坐下了。
气氛有些诡异。
到底还是陆容予先开了口。
“七殿下,公主,这是我兄长陆秦。”
“哥哥,此二人乃大邺之灵韵三公主与七皇子殿下。”
一番引荐完,却并无人寒暄致意,亦无人有只言片语。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陆容予无奈地望了望天,只恨如今这磨人局面不是梦境一场。
八目相对许久,她才再次开口道:“哥哥,你怎得来大邺了?”
陆秦看了程淮启和程淮安一眼,显然觉得此处不宜交谈,便直接拉着陆容予起身,到一楼去寻了个座说话。
“上回你寄出家书一封,我与爹娘皆已收到。我们本欲回信于你,潘王知晓后,却直言要来北邺看你,我便与他一道来了。”
陆容予问:“那潘王呢?”
陆秦:“他向来志在游历四方,朋友遍天下,此时正于不远处与他的好友相会。我听闻这望天楼的元宵颇负盛名,便想着来尝尝,没想就遇到了你。我与潘王本还想寻人去宫中将你喊出来呢!如今一来,倒是省去许多麻烦。”
陆容予点点头。
“大哥、爹爹与娘亲,可都还好?”
陆秦从怀中抽出一封家书递给她,笑道:“大哥几月前才被皇帝委以重任,如今已是朝中六品官员,爹娘身体向来好,你不必挂心。”
陆容予接过家书,急急忙忙地拆开看。
心中明明是极开心的,却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江远侯府就这么一个千金,又生得一幅倾城容貌,自小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疼爱到大。
陆秦因头上有大哥陆季顶着,从小便不学无术、成天只想着如何玩闹,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是最怕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掉眼泪的。
就譬如方才,她抱着自己哭。
面前有个如狼似虎的七皇子,情况如此危急,他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也是一样。
陆秦手足无措地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十分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陆容予本就不是伤心欲绝,只是十分想念家人,哭了一会儿便自己停了。
她一双眼还红着,抽抽噎噎道:“转眼间,我来大邺已有数月,从未与你们分别如此之久,十分想念家里。”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身量颇高、面容清逸的男子信步而来。
“既如此,予儿可想和本王一道回南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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