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陵一惊,先磕了个头,奉承道:哪里哪里
谢清江继续忧愁地叹道:可你和小九的修为不佳,还是师尊的错,这样吧,你在山上禁足三年,带着你师弟好好修炼,如何?
三年?顾陵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子来,据理力争道,可是
其实终岁山弟子在弱冠之前几乎都是一心修行,极少下山,只是清江仙尊常年闭关,座下徒弟便也怠惰些,三天两头便被旁的仙尊座下弟子带下山去玩。顾陵最爱新鲜热闹,禁足三年,如何能忍?
三年之后,小九便弱冠了,谢清江托着腮,方才忧愁的表情被一个温和的笑容取代,等得他弱冠了,你正好带着他下山游历几年,不是更好?
我
顾陵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谢清江便哎呀了一声,佯装忧愁地叹道:今日挽山仙尊来过一次,说他座下弟子实在不像话,竟有人下山之际往烟花之地去,我已和挽山仙尊将这几人揪出,送到慎戒阁去了
他转了个语调,笑道:小二虽经常与他们在一起,烟花之地却不曾去过吧?
一番话将顾陵所有的抗议都堵了回去,他连忙摇头,老老实实地躬下了身子:弟子怎敢犯戒!师尊教诲,我必然牢记于心那个,我觉得师尊所言甚好,这三年之内,弟子会带着小九一心修炼的。
如此再好不过了。谢清江欣慰地示意他起身,又瞧着他与萧宁出了丹心阁之后,脸色才突然变了。他本生得清俊秀丽,即使面色不好,也自有一番风骨在,此时的表情却阴郁不已,他抬手在空气中画了个传音咒,冷冷地说了一句:挽山,你来一趟,我有事与你讲。
顾陵垂头丧气地从丹心阁出来,才发现萧宁居然一直在盯着他看,忙赔了个笑,道:从今以后同师弟闭关修行,为兄心里真是高兴得很
却不想萧宁与他同时开了口,却是问道:你去过青楼?
没有!顾陵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摇了摇又泄了气,算了,你不要告诉师尊其实我去过,但是太小了,什么都不敢干,你若是想去瞧瞧,等咱们下山游历,我便带你
不必了。萧宁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顾陵没心思去追,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觉得更愁了。
我到底怎么惹你了啊小祖宗。
不过眼下他实在没心思多担心这件事,方才他据理力争,不愿禁足山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体内种芳心尚未拔除啊。
若不能一月一次回冥灵山那边去报个道,他会不会痛死在自己床上?再说妖族那群老妖怪灵精得很,不知能不能相信他被禁足的解释?
顾陵唉声叹气地回了屋,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他胡思乱想着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月光已经透过他没有关上的窗户照在了他的脸上。
耳边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阿陵
顾陵皱了皱眉,下一秒,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惊诧地望着他房门口笑意盈盈、仿佛已经站了许久的梵落花:姨母?
梵落花抬了抬眼,娉娉婷婷地朝他走了过来。她依旧穿着平日里最喜欢穿的人界女子的齐腰襦裙,缎光流转的裙摆上绣了一大片昙花,头上清净的银饰叮当作响,脚下走得也是一份不乱,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若有人推门进来,定要以为顾陵拐来了人界侯门深闺里的小姐。
你您怎么来了?顾陵搬了个凳子,又做贼心虚地往窗外看了几眼,梵落花见他样子,掩口嫣然一笑:阿陵放心,我进门之前在你屋外设了结界,旁人不会发现的。
从多年前天悬之战后,妖族向魔族俯首称臣,妖魔二族便以冥灵山为界,背阴为魔,向阳为妖。冥灵山是至邪之地,从冥灵山出来皆会沾染一身妖魔气息,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耗费许多时间来消除自己身上的妖气,可梵落花作为妖族首领,居然只身到了终岁山来,真是可叹一句大胆。
我知道你今日之事了,特来给你送东西的,梵落花说着,从袖口摸出一个白瓷瓶来,笑道,种芳心解药在此,可保你至萧宁弱冠后三月无恙。
顾陵有些迟疑地接过那瓷瓶来,还没说话,便听得梵落花继续说道:我已与族中诸老保你如此之久,阿陵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若是药效过了之后萧宁仍在终岁山,姨母就是心疼你,恐怕也保不了你了。
顾陵在心里把那群老妖怪骂了一个遍,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来,只得老老实实干干巴巴地答道:姨母放心。
梵落花却已然站起了身:阿陵如此,我自然放心,我也不多在你这里待,你顾好自己的身体便是。
多谢姨母关心,顾陵见她施施然地推门欲走,不免多奉承了一句,姨母今夜盛妆,美得很,不知是要去何处?
他本来只想吹捧几句,不想梵落花真的回了头,嫣然百媚地冲他一笑,心情颇好地道:我去会个故人。
第20章暮诀
清晨的丹心峰后山,空气犹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感觉。竹叶上积了昨日春夜的雨水,被剑气一激,扑扑簌簌地掉下来,抖落出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
大漠沙如雪
顾陵斜倚在长桥栏杆上,似笑非笑地敲着面前初初长成的少年舞剑。他左手提了一壶酒,眉心仍点一痕红,长发束玉冠,但梳得不慎仔细,堪堪垂下几缕,却正映风流。眉目随着年岁更长开了些,凤目在那张生得温柔的脸上斜斜一勾,竟生出了些撩人意味,只坐在那里,便是一幅入画的落魄江湖载酒行。
燕山月似钩
他拎着酒喝了一口,拍了拍手,赞道:这一招使得漂亮!
萧宁装束同他差不多,只是规矩地点了眉心一点红,规矩地将发束得一丝不苟,双眸深邃,带了些凛冽意味,与顾陵平易近人的气质截然不同,目光迫近反倒多了几分威压。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激荡的剑光在顾陵眼前一晃,萧宁却已经收了剑,有些无奈地走到他旁边坐下:师兄非要我学这些人界花里胡哨的剑招,别扭得很
什么花里胡哨,这叫风雅。顾陵笑吟吟地盯着面前的人看,小崽子已经算是被他养大了,这几年二人朝夕相处,他已经将这小师弟脾性摸了一个遍,并得了他十二分信任。
萧宁素来不爱说话,从小在清江仙尊手下长大之时,便没几个朋友,得他如此倾心相待,自是对他不设心防。顾陵盯着面前小美人的脸,十分遗憾地想,要是上辈子能未卜先知就好了,早知道萧宁这么好骗,他何苦去当反派。
师尊若看见你喝酒,又要骂你了,萧宁伸出手来,抢过了他手中的酒壶,低声道,偏你这么明目张胆,也不怕
他还没说完,顾陵便探身过来,想要把酒壶抢回去:我怕什么,你师兄我十岁开始便被师尊骂,骂到今天早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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