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师兄是哪个师兄,可是顾陵知道,他从未叫过别人师兄。
如今他受伤,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萧宁继续说着,他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记得我说过的他若如此,终岁山煌煌声名,于我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顾陵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碎瓷片,一只手捂着嘴,不敢哭出声音来,只得把哽咽都咽了回去。
琼年诧异道:你们师兄弟感情却是极好
萧宁回过神来,声音颇有些自嘲:他如今似乎很讨厌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琼年姑娘,好歹你能与他坐一会儿,说上几句话,他却连看见我都厌恶
琼年默然,良久才说道:你放心吧。
萧宁似乎冲她鞠了个躬,声音依旧疏冷:多谢。
两个人沿着来路走了好一会儿,顾陵才敢松了手,却也不敢多待,只能从另一条路急匆匆地跑回了丹心阁。远处风露阁的灯似乎开始渐渐地灭下去,宴席想是快要结束了,顾陵在回来的路上便丢了那染血的瓷片,催着体内的法术愈合了手中的伤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在他经常坐的那一张躺椅上躺了下来。
萧宁这个小傻瓜
忙完一切之后,他才敢重新想起萧宁,想起他不常露出的微笑,想起他带着情意的话,想起他那夜冰凉却柔软的嘴唇这些曾填满他的心脏的东西,如今都变成了催命的匕首,淬了毒液,一刀一刀地捅进心口去。
等你看到我做的一切以后,会怎么样呢
门突然开了,顾陵闻到了一股弥漫的酒气,谢清江几乎从不饮酒,如今可算是破天荒。顾陵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装作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迷迷糊糊地说道:师尊,你回来了
谢清江阴着一张脸,向来温柔可亲的面容上的表情冷得可怕,顾陵打了个寒战,还没有继续说话,谢清江便朝他走了过来。
随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以一个禁锢的姿态把他拉到了怀里。
泛着酒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喷吐:你还是不肯见我,见我也不肯说几句好话
顾陵有些喘不过气来,疯狂地扯着他的手:师尊
我都亲自去了,你为何还不肯出来,为死人折磨自己,你当你在守寡吗?谢清江恍若未闻,恶狠狠地说着,顾陵从未听过他这种语气,明明是我先你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顾陵翻着白眼,感觉自己下一刻便要在他手中送命,不料谢清江突兀地松了手,大力地将他揽进怀里,用一种小孩子护着自己心爱玩具的声音说着: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地当怪物吗若不是你,若不是他,我怎么会
他埋头,隔着衣物一口咬住了顾陵的肩膀。顾陵扶着他的肩,痛得几乎背过气去,他还没理解他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脑中天翻地覆。
你是谁?为何他竟用这种语气
血腥气弥漫在鼻尖,谢清江揽着他的肩膀撕咬他的皮肉,完全不顾鲜血染红了他那张秀丽含情的面孔:我好恨你
清江!
突然又有人从门口匆匆跑了进来,拉开了伏在他肩膀上的谢清江。顾陵痛得神志不清,只看见左挽山揽着他,连点了他后背四处大穴,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变得模糊:今夜席间有人暗算,你怎么突然如此万一
半晌,谢清江有些疲倦,但终归是清醒过来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只是没料到他们如此明目张胆罢了
他一顿,接着说道:这孩子受伤重了,你去给他包扎包扎,毕竟明日试剑大会,他还是要坐在席间当傻瓜的。
左挽山沉默了半晌,才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迟了,对墙自闭.jpg
小九快黑了,我的心好痛
第48章试剑其上
试剑大会的日子皆是修真界最负盛名的风水师精挑细选出来的,故而每次都是艳阳高照的晴天。除了左侧第一排的阙阳山人丁稀少之外,各门各派座无虚席,自是一番喧嚣热闹。
沈长夜照例没有出席,谢清江的面色瞧起来不太好,座边便是沈秋鹤,不禁让人猜测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七个弟子在他身后坐了两排,顾陵木木地坐在他身边,听见他咳了两声,向前来询问的人解释道:不妨事,都是老毛病了,多谢关心我二徒弟前几日被妖魔伤了,如今不适宜对战
试剑大会还未正式开始,有些门派正相互热情地寒暄,正座下一片嘈杂,站在复澜台边的终岁山弟子拉长的声音时不时便传来
迎,兰陵循天城,落席
复迎,幽州落虚宫
迎
声音突然有些迟疑,顾陵手中抱着他的剑,漠然地转头看了一眼,只听那弟子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似乎受了什么大惊吓:迎永永嘉四绝门
这一语不啻巨石入海,席间静默了一瞬,随后像是开了锅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四绝门?
四绝子不是死了很多年了么,怎么四绝门还有人?
嘿,江拂意创下的门派,竟还没被修真界赶尽杀绝
老兄,赶尽杀绝怎么说?我出道太晚,没赶上天悬之战,只听说这四绝门出了一位大魔头,可也不至于牵连整个门派吧
呸,什么一位大魔头,江拂意和他那个徒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天悬之战,那可是让整个修真界差点覆灭的大战啊
顾陵敏感地感觉到谢清江的面色白了一白,随后便掩饰成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甩了甩飘逸的青色袖子,不顾面前与他说话的人,竟然直接站了起来,看向复澜台的台阶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坐在他另一侧的左挽山也跟着他站了起来,低声自语道:四绝门?
复澜台上突然一阵奇妙的寂静,每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或好奇或希冀地看着复澜台前长长的台阶,想知道这覆灭许久的门派,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然的笛声。
随着笛声走过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灰色外袍,带着飘拂的长纱斗笠,脚步很轻。他似乎全然不在乎四周的目光,甚至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软底的布鞋走起路来一分声响都没有,仿佛一个无声的鬼魅。
gu903();顾陵紧紧地盯着他,觉得他看起来十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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