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看见是织田作之助,他的手里拎了一摞书,容貌没什么大的变化,也许是在乡下呆着比较舒服的缘故,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四年前看起来要好太多了。
织田作之助看见开门的人是我而不是太宰治显然有些困惑,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好,请问太宰治在家吗?
哦,他有事出去一趟,大概一会儿就会回来。我把门口让出一条通路来,织田作,快请进。
织田作之助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你认识我?
这话说出口,可能他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有些没礼貌,于是补了一句:很抱歉,我不知道太宰治家里还有其他客人,冒昧打扰了。
我笑呵呵地指指自己:我是铃木澈啊。
啪嗒。
他手上那一摞书就那么砸在了地板上。
哗
我给织田作之助倒上了大麦茶,他坐在沙发上,略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双手摩挲着茶杯,口中说着:那个,阿澈,对不起我没认出你来,我的确有点吃惊。
理解,理解。
这种事放谁身上都得吃惊,要是平平静静就接受了,我才觉得不正常。
我挠挠头发,对他笑了笑:你又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太宰他最开始看见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看见一个浑身赤条条的男子出现在自家浴室,太宰治的反应在我看来已经是淡定过头了。
织田作之助仔细打量了我几眼:这是你原本的身体吗?
我点点头,把大爆炸之后发生事件的前因后果简单跟他说明了一下。织田作之助听得直瞪眼,最后还是连连喝了几口茶才缓下来。随后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指了指我:所以你现在还是跟他住一起?
嗯,是啊。或许是我说得太过理所当然,织田作之助一时间竟怔住了,没接上下文。
嘶,冷场了啊。
我搓了搓手,想着说点什么话题比较好,目光一瞥看见了织田作之助拿过来的书。我立刻将那一摞书抱了过来放在膝盖上,眼中露出崇拜的神色。
啊,织田作,这些都是你四年来写的小说吗?真是太厉害了!
额其实不止这些,这几本是我特意带过来拿给太宰的。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这几句话说得好像有点心虚。
我面带微笑地拿出一本细看
《论绷带的养生效用》。
再拿一本。
《和绷带在一起的童趣生活》。
再一本。
《我的绷带开口说话了》。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织田作你这些年到底在写什么鬼东西啊!
织田作之助轻咳几声,又喝了口茶作为掩饰:那个,阿澈啊我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回来了,这些纯粹是写来让太宰高兴的,你都不知道,这四年里太宰过得真的是表面光彩内里腐朽,一边要想办法躲藏港口黑手党的捉捕,一边又要没滋没味儿的讨生活,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我叹口气,将书重新放回桌子上:我晓得,谢谢你一直关心他。看到太宰四年间沉稳了很多我很高兴。
话音未落,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欢欣的喊叫。
啊!织田作,你来啦!我就说这几天夜观天象有好运要到了,果不其然是把你送过来啦!哎呀织田作好久不见!
太宰治扑进屋子里,面上堆满了笑容抱住织田作之助的肩膀。
刚才谁说太宰治变得沉稳来的?总之肯定不是我。
太宰治这人吧,最近有点黏我。
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黏法,总之我就感觉我走到哪,哪都有他的影子。
我在厨房煮粥的时候,他就倚在墙边上笑眯眯地看我,盯得我浑身发毛;我在房间里画画,他就时不时来端个水果、拿个铅笔的,有时候还对我画的东西指手画脚;我如果在看电视那就更不得了了,他一定会挤在我身边,也不管沙发还有很大空间,非要和我挨在一起,像块牛皮糖一样。
瞧,人家织田作之助还在这儿坐着呢,这家伙又过来到我旁边了。我的位置是个单人沙发,他没地方可挤,干脆就坐在了沙发把手上,他的米色大衣腰系垂下来正好擦着我的手臂。
织田作之助人都看傻了。
唉,我可拿太宰治怎么办才好。
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织田作之助很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我点点头:是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太宰治扶住额头望向织田作之助:我觉得阿澈可能没理解你的意思。
没理解个屁,我喜欢你八百年了连这种话都听不懂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种时候太宰治你怎么就突然怂了呢,我话头都起好了,台阶铺的多到位啊,你就接一下不行吗?!
织田作之助看向太宰治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同情他干嘛?拜托同情同情我好吗?我好歹也是追太宰治从绷带时期追到现在,这期间有多艰辛就不说了,太宰治欺负我简直就跟玩儿一样,我做绷带的时候没有绷带权,现在变成人了依旧没有人权,每天都在被压榨。
我正气结着,突然一双手伸到我脸颊旁揉了起来。
又是太宰治。
我家阿澈怎么不开心了,来笑一个~
笑你个头,不想理你了。
啤酒、花生米、炸鸡。
看样子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也是挺长时间没聚了,呆在一起就翻起了喝酒的老路子。太宰治一手端着啤酒杯,一手揽着织田作之助的肩膀,居然开始唱歌了。且不说他唱得有多么难听,我敢保证四年前太宰治绝对没这么疯,就算是喝酒也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
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任凭他扳着自己的肩膀晃来晃去,还面带微笑。我实在看不下去,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捂住耳朵,另一只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过来吃。
刚吃了没几口,微醺的太宰治晃悠悠站起来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还顺便打了个酒嗝。我有些嫌弃地躲了躲,太宰治笑嘻嘻地将啤酒杯递到我面前:阿澈也喝一点嘛。
我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行,我根本不会喝酒。
哎呀,凡事总要学习的,不要扫兴。太宰治揉了揉我的头发,阿澈,乖。
乖?
淦,仗着比我大几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哄。我拍开他的手,听见织田作之助在旁边打圆场:行了太宰,阿澈还是个孩子,你别欺负他。
怎么一个个都把我当孩子啊!
我有些赌气,劈手从太宰治手里拿下了啤酒杯。不就是喝酒么,一回生二回熟,谁怕谁啊。
哎阿澈你别逞强织田作之助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我已经端起啤酒杯咕咚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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