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徒越进来,两个人先喊了一声“大兄。”委屈巴巴的。
诚棠的话更多“大兄,他们要我拜堂写婚书呢,我明明已经订过亲了,我要娶了她家的姑娘,我爹娘会打死我,大兄,救命。”
司徒越自己坐了张家的正位,看着正堂太过于狭仄,里面有站了很多人,只觉得呼吸不畅。诚泰看到他进来,放开诚棠,指着一个侍卫给诚棠摘掉红花,“给诚棠把红花摘了,大兄,咱们快走,这里留不得。”
张家的人就要阻拦。
“我说,你们家谁当家?”
“是老夫。”一个老人坐在一边,站了起来“敢问后生家里姓氏,祖籍何处?”
“姓氏是国姓,祖籍在金陵。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求什么,我也知道,我弟弟如今还未大婚,这次出门身边缺了一个婢女,我们这就带走了你们家的姑娘。外边该吃的吃,只是想要婚书是绝对不能的。”
“难道国姓就欺压百姓不成?”
司徒越一笑,“那刘家为什么对张家紧咬着不松口呢?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让你们家的女眷和今天这位姑娘告个别,老人家,一个女孩换一家子平安不亏吧,你当初的打算可不是安了好心,算计了我弟弟,到头来还让我们家出头,真要计较,不需我开口,你当知道下场如何。再求更多,那就是贪心不足了。”
堂上一时安静,诚棠和诚泰找地方坐了,一个侍卫对着方云耳语了几句,方云走到司徒越旁边,俯身咬司徒越耳朵“外祖父让咱们快点,有官员携家眷去楼船拜见了。刘家的人被打断了一条腿,不碍事。”
司徒越合上扇子,“算了,咱们走吧,看日头已经不早了,出来的时间久了让家里人着急。”
站起来就走,诚泰和诚棠是巴不得就离开,立即跟上,司徒越大步出了正堂,张家的人就要阻拦,“公子且慢,让我们家姑娘换身衣服再走。”
司徒越并不停留,直接出了张家的门,门口有三匹骏马,其中一匹正是司徒越的大宛良驹,受过伤,不能长时间奔驰,小跑倒是没事。
司徒越摸了摸坐骑的脖子,扳着马鞍就要上马,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从张家小跑出来,对着诚棠喊了一声。
诚棠骑在马上,回头看着她,有几分不舍。诚泰和司徒越已经走出去一段路了,张家的马车急匆匆的赶出来,扶着那姑娘上了车,诚棠才放马奔驰去追两个堂兄。
一行人在云州盘桓了两天,皇帝接见了一些官员,船队再次南下。
过了半个月进入秦淮河,已经到了金陵。
到金陵的时间正好是中午,秦淮河两岸戒严,金陵衙门的官员给皇帝请安完毕之后,开始张罗午饭,一行人在秦淮河吃了午饭,皇帝移驾甄家。
甄家的老太君等候多时了。
甄家的老太君是个身材矮小的胖老太太,人看着比较富态,身体还好,平时不用搀扶。看见皇帝,眼泪先下来了,皇帝也比较感性,看见甄太君哭起来自己也跟着掉泪。两个人如平常母子一样互相看着,对着流泪。
旁人不敢上前去劝,甄妃自己哭的也是情难自禁。司徒越冷眼看着,甄家的人面露笑容,那表情里掺杂着放心,谄媚,自豪各种情绪。
唯独是三王,他自从船队到了金陵,隐隐一种底气充足的样子,司徒越看了不免心惊。
“父皇”三王在皇帝后边呼唤,皇帝回神,自责的说“怪朕,不该如此,惹的嬷嬷也跟着伤心。”
“是奴婢看到皇爷了心理高兴,怎么能怪了皇爷。”
甄太君往后看,有看见了自己女儿,眼泪更是一串一串的流下来,母女两个抱着哭了一阵子,甄太君抓着甄妃的手,使劲的拍了几下。各种感情都包含在里面。母女两个多年未见,见了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坐了甄家的正堂,指着三王对甄太君说“这是老三,想必您去年也看过了,这是他们家的诚泰。”
甄应嘉带着家里的男丁给三王和诚泰见礼,三王立即扶起甄应嘉,口称舅舅。
皇帝指着五王和七王,“这是老五和老七。”
甄家的人再次行礼,五王和七王不等他们开始就亲自扶起。
“君明,来,来祖父这里。”皇帝把司徒越喊上来,拉着她对着甄太君说“嬷嬷看看,君明长得像不像朕年轻的样子。”
“像,极像。”甄太君满脸的笑容,对着司徒越看了又看,司徒越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她穿的是一件蓝色曳撒,配着玉带,戴着金冠,两侧垂下两条金丝编的绳子,面容冷峻,气度威严。甄太君作势下拜,司徒越也不阻拦,看着甄嬷嬷结结实实拜了下去,让程掬扶起了甄嬷嬷,嘴上客气“嬷嬷快别,嬷嬷是照顾了祖父的,有大功于皇室,怎么能让嬷嬷下拜呢。”
甄太君一脸的诚惶诚恐,甄家人倒是一脸的兴致勃勃。
司徒越挖了一个坑,甄家人却不自知,估计知道了也不当回事。
甄太君给皇帝说着自家的儿孙,说到谁,谁上来磕头见礼。能进来的都是嫡子嫡孙,司徒越特意看了一下甄应嘉的小儿子叫做甄宝玉的。
甄太君说他是老来子,身子骨不好,自己待他多有娇宠。说的皇帝心生共鸣。
“嬷嬷不知道,朕也是待孙子比儿子好一些,不怪人家说隔辈亲,您看看君明,整日的惹朕生气,但是不在跟前吧,又开始想她。也不怪朕偏疼她,她啊,孝顺着呢,上个月去嵩山,她背着朕爬了半个山,都是些陡峭之处。”
甄太君也说“宝玉比不过荣王,宝玉啊也就是把爱吃的爱玩的给奴婢留着,也不缺他的孝敬,就是这份心让奴婢高兴。”
皇帝听她不住的夸奖甄宝玉,就招甄宝玉上前回话,甄宝玉如今刚刚是个小小年,穿着小袍子,带着项圈,抹额,平安锁,寄名符,肉肉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不怯场的给皇帝请了安。
“怪不得嬷嬷疼他的,看这份气度和长相,像他这么大极为难得了。”
皇帝让甄宝玉走进一点,温声问他读了什么书,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甄宝玉回答的落落大方,吐字清晰,毫不见任何小儿之态,皇帝一脸感慨的对甄应嘉说“友忠后继有人啊。”
甄应嘉连道不敢,谦虚连连。
甄家的人也就见到甄宝玉这里,甄嬷嬷看皇帝一脸的倦容,恭请皇帝移步,园子里有给皇帝准备好的坐卧之处,命甄应嘉带路。自己和甄应嘉的夫人亲自引了女眷去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已经消耗完了,这是今天上午码的字,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大家先看,我晚上回家再修改。
第39章
甄家的园子叫做序园,因为皇帝多次驻跸,已然有了几分皇家园林的威严,加上江南园林自古堆叠出来的秀气精致,单从外观大门上来看,和司徒越在京中见到的园子不一样。
正门是九间正门,灰墙蓝瓦,前面蹲着两尊石狮子。进了正门,就是一面巨大的影壁,宽约十丈,上面刻画着圣人教化万物,转过影壁,又是一道影壁,上面刻画着清明上河图,左手边是一排屋子,外观和大门一样,灰色墙壁蓝色的瓦,有着宽宽的走廊和三层台阶。这是侍卫们的班房,远远的隐没在花丛深处,看不到有多少间房子。
众人向左拐弯,正前方是仿着外边市井做的一个码头,早有画舫停在那里等候,码头边还有一条大路,两边大树遮路,树荫下没有一点的阳关,十分的清凉。
甄应嘉恭请皇帝上了龙舟样式的画舫,司徒越站在码头没有动作,看着眼前这条二十多丈宽的人工河,两岸用太湖石堆砌的各种形状,形成一种天然的视觉享受,高明之处就在于处处奢华又处处质朴。太湖石后面就是柳树,如今枝条随风摇摆,端的是诗情画意,柳树下一道小道,宫女和太监排队通过,远远的,隐隐错错的看到宫女们粉色紫色的宫装在绿色里穿行,在视觉上十分的享受。
听甄应嘉的介绍,给这条人工河命名为清水,仰头看了码头上的木质牌坊,上书“清水码头”四个字。
皇帝带着诚泰诚棠诚贤,刘金子,甄应嘉甄宝玉父子上了画舫,转眼一看,司徒越没有上来,再回头,司徒越带着人站在码头上呢,便喊他“君明,天热日头大,快来祖父这儿,到了地方让你松快松快。”
司徒越倒是不想坐画舫,序园的布置处处能见细节,司徒越想要参观一下,便回复皇帝,自个不想坐船,想要走走,已经在运河上漂了许久,坐船就晕。
皇帝允了,甄家立即有子弟上前引路,看样子应该是甄家的大儿子甄存。甄应嘉又六个儿子,三个嫡子三个庶子,甄应嘉还有一个弟弟,因着甄太君还在,兄弟两个住在一起,子孙加起来就更多了。刚刚给皇帝磕头的那么多姓甄的人中,司徒越自己没记住几个。
甄存上前带路,两边绿树下面是一个个砖瓦小屋,看上去十分的精致,能从窗口看到里面的桌椅凳子,里面是可以住人的。
再往前走,两排巨大的宫室,里面陈设俱全,这里是内侍住的地方,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这里的路有分了岔道,左边挨着清水,直通虹桥,虹桥做成彩虹的模样,上面涂了红色的油漆,木质拱桥,一排一排的铜钉十分的明显。右边是一条小道,花草掩径,看不出来通往何处。
甄存看着司徒越没有动作,弯着腰提醒“殿下,左边过了虹桥再走一段是主子们住的地方了。路途较远,右边沿着这条小道过了鼎福寺,延乐观,清水庵再转丹庆宫就是皇爷住的宣德殿了,走右边更近一些。”
司徒越抬腿走虹桥方向,也不说话,心理估摸了一下序园的规模,比荣王府大多了,面积能和南苑相比,不同的是,南苑里面有山有水,正经住人的地方反而不大,这里不仅有寺庙道观庵堂,看样子还有诸多的宫殿群。
走了一千余步,上了虹桥,画舫从下穿过,皇帝的龙舟已经看不见了,这边宫女们还有很多没有坐上画舫,这些画舫连成一片,一条绳一样的连绵不绝。甄存上前说话“殿下,咱们这会下了虹桥,还可以换乘画舫,免了奔波之苦。”
司徒越还没说话,下了虹桥,两边的房舍多了起来,中间种着各种大树,树荫成片。周围的房舍里面都是空的,甄存介绍这是宫女们的房子,一水的蓝瓦会墙,看着非常的养眼,转过几个弯,是一条廊道,上面用木头搭成走廊,两边重了葡萄树,垂下一串串绿色的小葡萄,这条廊道做的非常的天然,似乎就该是这样的,仿佛没有任何的人工雕琢痕迹。走过了宽敞的廊道,很多水车一起转动,周围的空气非常的湿润,哗啦啦的响声远远的都能听到,在往前走,是一座桥,桥是木质的,上面雕刻了一对对鸳鸯,名字就叫做鸳鸯桥。过了桥,再接着是房舍,边的房舍做的像极了村子里的那种,土墙,稻草顶,旁边放着石磨,石磙,拴着几头耕牛。不远处的大树上挂着四五个秋千。
里面放的也就是极为简单的家具,甄存介绍这是让歇脚的地方。再接着往前走,是一座吊桥,吊桥是铁质的,横跨清水,人走在上面晃晃悠悠。清水里面非常的干净,水质清澈,能看见游鱼,画舫已经全部过去,独留水面一片涟漪。
再接着往前走,是一座城门一样的建筑,走进看,规模和材质与城楼一样,门前站了众多的甄家家丁,这里一会就会被天子亲卫接手。过了城门,里面又分了岔路,司徒越没有停,沿着最宽的路走,侍卫被留在了城外,只有宫女和太监跟在后面,程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把伞,让云霄给司徒越打伞,云霄又跟不上司徒越的步子,程掬自己小跑着气喘的不匀,司徒越也不管,大步子往前走。
路过了房舍,庞大的假山,校场,到了景龙湖,湖对面就是宣德殿,宣德殿的另一边主建筑是宣和殿。司徒越沿着景龙湖,湖的两边修的极为平坦湖水平静,还有石鼓放在岸边,预备着让人散步累了坐在上面。
远远的,一个内侍骑着马奔到近前,利落的下马跪倒请安,“王爷,皇爷口谕:君明快点到朕跟前来,外边热,别晒着了。”
司徒越领了口谕,骑了内侍的那匹马,也不用人跟着,快马沿着景龙湖奔跑,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宣德殿下面。
有内侍牵了马,给司徒越指路,司徒越大步转过几处回廊,看了几眼回廊上刻着的画,有一副画很有意思,上面画了三只猴子,戴着冠冕,在山林树上撒欢,旁边四个小字“代代封侯”。
司徒越冷笑了一下,撩起袍子出了回廊,登上台阶,宣德殿有六丈那么高,亭台楼阁一层又一层,今日主殿设宴,司徒越直接去了主殿。
还没进门,有内侍端来水,司徒越擦了脸,也不放下袍子,等通传完毕主殿宣召走了进去。
除了他,所有人都到了。
皇帝笑着指着他对甄应嘉说“这个猴儿,要不是朕的亲孙子,朕才不等他呢。”
司徒越下拜,也没等喊起,自己站了起来,又给三王等几个叔叔见礼。七王温声说“君明,累的皇祖等了这么久,很是不该,万万不可再这样了,如今你也大了,再不能像小着的时候那样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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