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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越把此时江南的官员履历都给记了下来,小心眼的等着日后算账。把秦二喊来,吩咐他让人留意了各家的府邸。又写了请罪折子,又调直隶大仓的粮食填了江南大仓的空缺,把此事总结了一遍,请求发卖犯官家眷物资,抵上大仓的一部分粮食。

司徒越这边收拾了东西要走,撤回了侍卫,那些私下里给侍卫们告密的也记了下来,让侍卫们走的时候安抚了一番。只说日后必有回报。

司徒越撤了人,但还没走,等着新一任的仓官来,日日在大永州游山玩水,带着承岳一道,今儿爬山明儿钓鱼,承岳有几分不满“我来是看大兄怎么跟他们打擂台的,我来了你就怂了,大兄你变得也太快了。”

“你上次跟着叔父来江南,查明了案情了吗?最后不是也斩了一个虾米顶罪。我就是现在撤了,日后必要算账的,你等着看,如今的江南官员,三年内,个个都蹲大狱去。那些粮食就当时朝廷先放到哪儿的,以后抄没了家产,会把利息收回来的。”

承岳看她了几眼,也安下心一起钓鱼。

过了几日,户部新派的仓官姓高到了江南大仓,司徒越敲打了他一番,带着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天当中,只有凉快了才走,热了,五千人找树荫蹲着,游山玩水一般,除了热,也是悠哉乐哉。

“大兄,为何不快点回去,快回去能早点给祖父请安呢,再说了,序园不必这荒野郊外的好。”

司徒越白了承岳一眼,“你前几日在祖父跟前,自然没有听说江南的士子们闹事,他们原本就不想让祖父知道的,如今,七叔没本事弹压下去了,五叔还病着,三叔不愿意沾手,我若是急匆匆的回去,这烂事不就到了我手上了。”

“可是你......”

“叔叔们一直不服我,我自然要找个机会让他们低头一回,弟弟,我不是那种傻不愣登跳人家坑的人。我是为了司徒家才做事,是为了我的意愿去做事,不是他们那长辈的身份压着我做事。等着吧,祖父知道了,就召我回去。”

“士子们为甚闹事?”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说咱们祖父年轻的时候,”司徒越看了周围几眼,压低了耳朵用折扇遮住嘴,凑近承岳的耳边“带着咱们父王出行,父王那时候五岁,躺在车里乎乎大睡,驾车的官员为了马车不颠簸就碾死了一个农妇家刚栽下去的小树苗,车队过去,农妇家里人发现了不敢声张,唯有她家的小孙子才三岁嚷嚷了出来,车队没走远,有官员呵斥他们,说他们冲撞了圣驾,后边闹哄哄的,祖父就知道了这回事,说,这是我儿子的车,碾死了你家的树苗,我做老子的必会赔偿。让给父王讲课的师傅拿了二十两银子赔给了人家。”

司徒越直起腰,“这次是因为两个表弟和人喝酒,听见有人说皇家的是非,就让人在船上叫骂,接着两边对骂,表弟就让他们的船撞了人家的船,那边的人跳上来要理论被打下了水。人没事,平头百姓,酒醒了自然会浑身冷汗,直呼昨夜不该。然而,里面有一个书生知道了几十年前的一段往事,想要以此作为晋身之路,他就是要闹出来,闹到祖父跟前,好让祖父看到他的才华,为他折服,从此,跳过了诸多的会试,成了殿上臣。”

“他想多了吧。”承岳简直不敢相信。

“人家现在声势浩大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雨天还要上班,太苦逼了。

但是还是要求收藏的,爱你们(づ ̄3 ̄)づ╭?~

第46章

甄家门前宽敞,圣驾到的那天,门前来了车轿加上各位贵人的马车,大门前面都不觉得拥挤,到了现在,一群官兵,一群学子,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百姓,站的满满的。

金陵府的官兵和捕快一起出动,团团挡在甄家的门前,刀剑出鞘,各个如临大敌。

后面的百姓交头接耳,声音嗡嗡的,只有中间的学子们跪在地上,领头一人,手捧着一卷白绢,上面写满了字迹,读的声泪俱下。太阳正大,甄家的侧门开了,有人抬出水来,给跪着的人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碗水,倒是没人肯喝。

送水的老仆对前面跪着的几人说“回去吧,皇上病着呢,如今谁也不见,你们跪着也没用。喝了我们家的水,回去吧。”

“我等为国尽忠,岂是轻易动摇的,什么时候皇上病好了,肯见我等,我等自会回去,老人家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您请回吧。”

老仆也不再劝,带着人回去了。

没过多久,街上听到一阵马蹄声,由小变大,百姓们赶紧的回头,嘴里还说“圣驾在呢,谁这么不要命的纵马过街。”只见道二里地外旗帜飞扬,速度不停,看样子要横冲过来,百姓们纷纷退避,眨眼间让出一条路来,前面的骑兵也不停下,分成两队,围着上千个学子不停的奔跑,一时间灰尘四起,胆小的学子几乎吓颇了胆子。

半刻之后,几千人几千匹马听的一声呼啸,停了下来,列队在两边,几个骑兵下马,推开了甄家的大门,直入正堂,把正位上的两把太师椅子抬了出来,再半刻钟,街上又出现了一队骑兵,披坚执锐,长驱直入。马上下来两位公子,一个看着年纪大了点,是哥哥,一个看着要小一点,是弟弟。两人都是瓜子脸,桃花眼,看着就是兄弟俩。

下来的就是司徒越和承岳,司徒越为了骑马方便,穿着一件青色绣蟒曳撒,长筒布靴,披着一件大红的披风。和承岳端坐在椅子上不同的是,她斜着身子,把胳膊支在椅子的扶手上。哥俩身后立着四五十个骑在马上的侍卫,每个人擎着一张大旗,挡住了甄家洞开的大门。围城一圈把学子圈在里面。

“本王问什么,尔等据实回答。”

司徒越身后的骑兵一齐挥动手里的旗帜,围着学子的侍卫们一起喊出声“本王问什么,尔等据实回答。”

周围的百姓再一次嗡嗡了出声。

“谁是苦主?”

旗帜翻飞,侍卫们再一次喊出声“谁是苦主?”声音之大,离得近的百姓们捂着耳朵,个个露出兴奋的表情。

跪在前面的几个学生有一个手捧白绢的说“学生是苦主,不止是学生,还有臧师弟,刘师弟,我等是有功名的......”

司徒越也不管他,“尔等有功名,不是苦主的站起来。”

旗帜翻飞,侍卫们再一次看着旗语喊了出来。

后面的学子站了起来,因为跪的时间长,有些人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手捧白绢的说“不知您是哪位王爷,前几天学生倒是见过一位,对学生几人......”

“本王问不是苦主的读书人,谁家里有家人亲戚做官,站出来,占到东边去。”

几个学子犹豫了一下,站到了东边。

“本王问,谁家里有田地奴婢?站到中间来。谁家里无田地无奴婢,站到西边去。”

众人纷纷动了起来,司徒越看了几眼,有田有闲的人数最多的。

“本王再问,当日晚上,站着的诸位里面,谁亲眼看到了这出事?看到的,近前一步,和苦主们跪在一排。”

没有人出列先前走一步。

“诸位,听本王一言,今日之事与尔等无关。说的轻了,不过是两拨人打架,谁也没受伤,这种事儿还在秦淮河上,知道秦淮河的听了多半以为是为了争风吃醋,只不过是牵涉了公主之子,诸位才失了冷静。大伙想想,今日诸位跪在这里,冲撞了贵人锒铛入狱了,有亲戚做官的要托人情,没亲戚的要找路子,最后没钱没田的,家中老幼又去找谁才能让你们少收点苦早点出来呢。都回去吧,朝廷讲理,你们同窗和人打架,若是真的以势压人,如今这些苦主还能中气十足的跪在这儿等着叩见皇上吗?”

那些学子们各自对视了几眼,纷纷作揖退走了。

“带那日的妓子上来。”

几个打扮的妖娆的女人直接让侍卫从人群里揪了出来,和苦主们跪在一排。

周围的百姓再次哗然。

“本王问你们?那日这些苦主喝酒了吗?”

司徒越身后的旗帜动了起来,承岳身后的没有动,,西边的侍卫喊了出声。

“喝了”一个穿红色衣服的胆子大,直起腰,壮着胆子答了。

承岳背后的侍卫旗帜动了一下,东边的侍卫喊了一声“喝了。”

百姓们的兴奋之状变成了极度兴奋,每个人伸长了脖子从马腿的空隙看着中间,恨不得要挤开侍卫占到中间去。

“你们是那艘船上的,谁是你们的当家的?”

女子嘤嘤嘤的哭了起来,看热闹的百姓中有一个人喊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她是秦淮河上的小红杏,惯会唱词,喝一晚上的酒,就要十两银子。”

地上跪着的女子们哭的更伤心了。

“那你们说,当日是怎么样?两艘船是如何遇上的,如何起了争执,这些告状的学子是如何落水,据实回答。”司徒越最后一声十分的严厉,喊出声的侍卫们最后一声喊得特别大声。

这些女子先是哭了一阵子,才抖抖索索的说了“那日,刘郎看到画舫,就问是何人的船?我们船上的妈妈说,是贵人的,说,这次来了几位皇孙,没准是皇孙的船。刘郎,刘郎喝醉了,说什么皇孙,也不过是一种地的,如今抖起来了,当日他家的人,看上了一个小寡妇,那寡妇不从,杀了人家的爹。合家被逐出了宗,看着气派,满心的是男盗女娼......”

“放肆”承岳气的脖子都红了。

司徒越偏了一下头,对身后说“据实传述。”

侍卫们看着旗语,大声把刚才那女子的话喊了出来。

百姓们更是兴奋,没想到能听到皇家密辛,继而开始害怕,就有人想溜走,但是街上布满了侍卫,脸溜走都不能。

“这事本王还真知道是怎么回事。本王祖上就住在金陵治下的溴水县,在县城西郭,世代耕种,祖上留下六百亩地,能养活全家。先祖的弟弟,在金陵书院读书,师从当时的大儒韩先生。一日去同窗家中,......那寡妇家,就在金陵城中,如今还有后人,住在......。当日那寡妇,亡夫也是金陵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今还有家谱,他们家的人也知道当日之事,他们家是住在......。如今,为了祖宗声誉,本王也别无他法,只有涉及当日之事全说出来,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皇家堵不住天下之口,口口相传,早就经有心人改动,变得和当日当事再不一样。就是论事,今日咱们说这些书生告状之事,诸位乡亲,大家说,对着后人说祖宗坏话,后人该怎么办?”

“打他”

“揍他”

“本王的表弟就揍了他们。”

“好”

司徒越带着承岳回序园,皇帝就在六转回廊和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在说话,回廊层层叠叠,看着就在眼前,中间要转好几圈,刘金子带路,承岳还生着气,只要司徒越有闲心的问刘金子“刘公公,那是谁啊?别我们兄弟去了她无处可回避的啊。”

“她又不是后宫的主子,自然是不用回避的。她啊,是金陵的名妓,叫蔻儿,陪着皇爷喝茶的。”

又转了几次,到了中间的亭子里,兄弟两个先给皇帝见礼,那女子冷冷的福了一礼,收拾了桌上几个茶罐端着就走。

“祖父,她怎么这样子,弄的跟谁欠了她几万两银子一样。”司徒越吐槽了几句,放在几百年后,这个叫高冷,如今司徒越看着就觉得别扭。

“女人啊,就该这样。”皇帝倒了两杯茶,对刘金子说“去端点西瓜来,让这哥俩解暑。”

司徒越先灌了一口茶,把刚才的事儿讲了。

“真的是这么说的。”皇帝放下茶具,看样子非常重视。

gu903();“是这么说的,我怀疑他们接触了前朝的余孽,不然,这种事情除了当年的几户人家,谁家还记得啊。祖父放心,我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他了,不止如此,孙儿让人把他以前接触过的人给梳理一遍,能给他说出这么陈年旧事的,必定是他信任的人,不然,听第一句就赶紧的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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