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猛地涌上了滔天恐慌,鞋都来不穿就急急忙忙奔下楼朝传来枪声的小花园跑去。
“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安笙责备地皱了皱眉,偏头吩咐道,“Niko,鞋。”
“我问你,我戒指呢!”江希慌了神,眼中含着泪吼道。
安笙眯了眯眼,偏头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回道:“丢了。”
“你他妈有病吗!”江希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猛地冲上前去想要对安笙动手。
但是他离开诺亚方舟太久了,格斗训练、体能反应、速度精准都大幅度退步,哪里是安笙他们这种每天都进行实战加训的人的对手。
他身体刚往前冲去就被江徐那本硬皮书给击中了膝盖,在他跪下去的那一瞬间Niko猛地冲上前来扣住他的肩膀将他的双手反绞在身后,力气不重但是江希反抗挣脱不了。
他甚至连一米都没冲出去就被扼制住。
“娇娇,你没规矩了。”江徐拉开椅子站起来,走到安笙后面,冷眼看着江希跪着,带了点警告意味地说道,“永远,不要对你姐姐动手。”
这是规矩,这是这里的规矩。
无论安笙做了什么,都不可以对她动手,不可以伤到她一根头发。
“这他妈是你们的规矩!与我无关。”江希奋力挣扎着,面部因为愤怒和痛意有些不受控地抽搐。
江徐面无表情,但是声音明显冷了好几个度:“你在这里,就得守这里的规矩。你不守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听话。”
“你..”
“阿徐,”安笙警告着喊了一声,“娇娇才刚回来。”
江徐冷冷地瞥了江希一眼,低头朝安笙柔声说道:“对不起,我会宽容的。”
安笙偏头朝他笑了笑,然后缓缓走到江希面前,蹲下身对上他憎恨厌恶含着泪的双眸,轻声说道:“那个戒指顶了天也就只有十几万,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没必要为了这么个便宜玩意儿逼着你哥对你发火。”
“它不是便宜玩意儿!那是我的求婚戒指!”江希眼泪流的更凶了,目眦尽裂地瞪着安笙吼道,“你把它丢哪里了!丢哪里了!”
江希心里气愤、焦急、惊恐各种情绪杂糅着,搅得他五脏六腑巨疼,那个戒指是林望他爷爷留下来的,是林望给的求婚戒指,他什么都可以丢但是那个不可以。
那个是他家的象征。
“丢哪里了?”安笙的眸色越发深沉,她勾了勾嘴角,嘲弄地对上江希的双眼,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往飞机的窗口下一丢,咻的一下它就从三千多米的高空落到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江希设想过安笙会把它丢进垃圾桶里、庄园后面的树林里、沿路的沙漠里,可是他没想到安笙会把它丢在飞机返航的航路上。
以这种不留任何余地、不给一丝希望的方式将它丢弃。
从中国到澳大利亚,最近的距离都是八千多千米,其中跨越最多的就是海洋,东海、南海、太平洋,这些都是最有可能是戒指丢弃的地方,也是最不可能找到戒指的地方。
江希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那枚戒指了。
他现在浑身都犯着疼,尤其是心脏那里,像是被绞肉机给绞转着,连带着周围的血管和组织连理。
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脑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已经失去了机能,他感觉自己可能快要死掉了。
看他这幅模样安笙不悦地绞了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她朝Niko挥了挥手示意放开江希。
在Niko松手的那一瞬间江希就失了支撑的力量,感受到即将跌倒在地,他几乎是本能地去调动全身的力量伸出双手,撑着地让自己不像一条斗败的丧家之犬一样倒下。
无论怎样、无论何时,江希的血液里都还流淌着骄傲。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就这样倒下,不允许他在敌人面前失了尊严。
看见江希的反应安笙满意地笑了笑,她的娇娇没有变,她注入在他骨子和血液里的骄傲和野心没有消失。
安笙扣住江希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将他的眼泪拭去:“娇娇你要记住,除了不能倒下,你的头也要永远的抬起。”
“Neverfall,andalwaysholdyourheadup.”
江希扣着地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血色尽失,透着青白,他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因为愤怒和憎恨而不停地发着抖,面部肌肉略微抽搐着。
现在的他又回到了刚回国时的状态,背后空无一物可以依靠,脚下土地分崩离析,空荡荡的只有一片薄冰可以踩踏。
他知道他现在就算再悲痛再绝望也不能任由这个情绪将他淹没,他已经没了可以懦弱的资本。
就仅仅与安笙对视了一分钟左右江希就迅速地调整好了情绪,将自己从绝望与悲痛中拉扯出来,身边的气势也慢慢开始变化,变得冷静凌厉。
“开条件,放我走的条件。”江希撇开头,擦干净眼泪。
就算他再怎么悲痛戒指找不回来已成定局,但是有一件事是比找回戒指还要重要的,那就是他得离开这里,他要回去,林望还在等着他。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没有办法和安笙抗衡,但是安笙的本质是商人,只要谈好条件一切都好说。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安笙收了手站起来,脸上划过一丝他看不懂的隐忍,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会放你走,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不可能,”江希立马回绝,坚定地说道,“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不你现在放我走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要不你就等着我扳倒你自己走。”
这是他第一次威胁安笙,而且是放这么狠的话。
但是他没在怕的,现阶段没有什么比离开林望更让他害怕的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江希嘴里说出来的。
安笙盯着江希看了好一会儿,蓦地嗤笑了出来,眯着眼说道:“我选第二种,我等着你扳倒我。”
“不过,”安笙勾着唇走上来,伸手掐住了江希的脖子,眼中的神色趋于疯癫,“你觉得你有那个能耐吗,嗯?娇娇。”
江希扣住她的手腕与她对峙着,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咬着字:“相信我,不会太久。”
这样的挑衅似乎终于激怒了她,安笙掐着江希脖子的手骤然加力,眼中愤怒的情绪翻涌,扬声质问道:“那个混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这么想回到他身边吗!”
仅仅是愣了几秒江希就立马反应过来安笙口中的那个混蛋是谁了,他加力捏紧了安笙的手腕,梗着涨红的脖子喘着气笑道:“我爱他。”
“你说什么?”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安笙身体机能中的狂暴按钮,她手上的气力大的不像话,尖锐的指甲直接刺入江希的颈肉中,“你再说一遍?”
江希忍着痛,毫不畏惧又带了点故意挑衅的意味说道:“我爱他,是那种认定了一辈子,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无论..”
江希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安笙抡在了地上,脊背重重地撞击上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下一秒骨骼破裂的痛感就沿着血肉蔓延至全身,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江希连呼吸都暂停了几秒。
这是安笙第一次对他动手。
就连当时他两闹掰,江希一时冲动拿起酒瓶子砸在安笙脑袋上的时候,安笙都没舍得对他动手。
可是当今天江希说他爱林望的时候安笙却对他动手了,还是如此毫不怜惜,一幅不弄死人誓不摆休的动手。
一声痛呼还没出口江希口中就突然被塞入了一块冰冷的物体,定睛一看,是一把M9的枪口。
子弹上了膛的M9。
安笙跨坐在江希身上,一只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枪将枪口塞入江希口中堵住了他的嘴。
“娇娇,”安笙低头对上江希的双眼,因为愤怒而打乱的呼吸混乱地喷在江希鼻尖,“玩玩可以,但是爱不行。爱不行。所以这样的疯言疯语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明白吗?”
江希想要出声辩驳,可是冰冷的枪口死死地压住舌头,他只能呜呜啊啊地胡乱发出几个音节,根本没人听懂他在说什么。
枪口的直径有些过大,江希被强行撑开地嘴角开始泛出丝丝血色,连带着津液不受控地往外流。安笙盯着江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屈服、悔意。
他两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对峙着,谁不谁让谁。
江徐和Niko十分平静地站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谁也没上来阻止。
也不知安笙盯着看了多久,反正在江希快要坚持不住之前她才愤愤地收了手,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冷声说道:“我给你联系了做好的工作室,明天去把纹身洗掉。”
还没等江希从对峙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来,安笙接下来的这句话就将他猛地拉了出来接着推下悬崖。
他都来不及想安笙是怎么知道这个纹身的,带着惊恐吼道:“不!不能洗!”
如果说戒指丢了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还可以再买,只是要林望送的都可以。但是纹身不行,纹身洗了那就真的再也弥补不回来了。
“洗。”安笙的语气不容置喙。
“不,不能洗,”江希惊慌地摇头,勉强维持住的镇定在此刻消散殆尽,“不能洗。”
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他只能靠他自己。所以如果安笙真的要强制性让他洗纹身的话他是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的,因为他,权势不够。
谁能想到那个不可一世的语感部的小王子有一天会连一个纹身都保不住。
如果说刚才他能和安笙硬碰硬的较劲是因为他还没被抓到弱点,那么现在的江希就是那被按了死穴的雄豹,没了拼命的底气但却无论如何都不甘于屈服。
安笙盯着江希吼道:“洗!”
“不..”
正当江希想继续和安笙争执下去的时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江徐突然开口了,他平静地说道:“纹身可以洗掉,但是疤痕永远不会祛除。与此同时,被强迫的记忆与清洗时的疼痛会让某些错知的情感更加根植。”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其在时间的前进中看清自我真正的情感,明白此时的执念只不过是一种错知的情感偏差。你觉得呢,安安。”
江徐这番话有些太过于深奥,江希呆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中话。
这话中的道理他是明白了,可是他不明白的是江徐为什么帮他,按照道理来说,江徐此时应该是帮着安笙压着自己去工作室把纹身洗掉,而不是在这里用着这种不急不缓的语气来劝说安笙。
江希想不明白,他望向江徐,想从对方脸上或者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正如以前一样,江徐的目光永远只投向安笙,眼中永远只有那温柔似水的爱意。
不知道是不是江徐的这番话起了作用,安笙原本暴怒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目光落向远处的某个点看了好久之后才沉着声说道:“你最好赶紧给我忘了他。”
“我..”
“安安,”江徐又再一次打断了江希的话,笑着提醒道,“你开会时间要到了。”
可能是刚才的情形太过于激烈和震撼,让一向冷静高效、理智敏锐的Niko都忘记了安笙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Niko立马慌了神,半跪下来向安笙请罪:“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按规矩领罚,”安笙将枪收好,“准备好,三分钟之后出发。”
“明白。”Niko舒了口气,急速奔出去安排好相关事宜。
安笙背对着江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勉强平定下来之后,转身看着江希说道:“我给你三天缓冲时间,三天之后回诺亚方舟。”
江希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忍着痛努力挺直了背说道:“我不会回去。”
他会扳倒安笙,但是不是以回诺亚方舟的形式。
自从江希回来后已经拒绝过安笙太多次了,经历了刚才的暴怒后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现在对于江希的反抗她已经没有了情绪上的剧烈波动。
安笙冷冷地瞥了一眼江希流血的脖颈,说了句由不得你选后便疾步往外走去,没有留给他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走到小花园门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交代道:“叫Rany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我会的,”江徐笑着回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安笙便一边拢着头发一边朝外走去,踏踏的高跟鞋声在耳边回荡着。
江徐打了个电话后便悠闲地走上前来,微微躬身捡起了地上的书,但他却没有弯腰,动作矜持而高贵,就像十九世纪严苛教导下的贵族。
捡了书之后他也没理江希,重新坐回了位子上把书架好,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边喝边看,那副悠闲宁静的样子正如江希来之前一样。
没有一丝关怀,没有一声慰问。
这就是他们江家人,生性凉薄。
“哥,”江希还试图着做着最后一丝挣扎,对血缘亲情抱有最后一丝奢望,他的语气中带着乞求的意味,“放我走。”
江徐翻了一页书,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回道:“她想要的,我都会给。”
话中的意思很清楚了,江希仰起头颅,攥紧了拳头闭了眼。
果然,奢望终究是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
Emm...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笙,江希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笙为了他两的爱情,请记牢这句话(疯狂暗示,疯狂暗示。)
写到这里,勾心斗角不断反转的情节太多了,埋的伏笔也太多了,我没有办法一个个提示,只能给一点小问题。
江希A.L.S的这个名字嗯...你们猜是怎么来的(当然是安笙给他取的,但是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它的含义,这个是一个很重要的点!很重要!)
第102章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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