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知道,”宋登宸笑眯了眼,自豪地说道,“我很开心、也很欣慰,娇娇一直都坚守着那份纯真。”
“我也同样知道,初初失了她那份纯真。但是她没有失去底线。”
这是宋登宸的原则,一个人再怎样都不能失去底线。
“嗯..但是娇娇,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去责怪她,你没有我更没有。因为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她根本不用活得这么累,你懂我的意思吗?”
江希偏头移开了,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回了一句:“...我懂。”
宋登宸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不懂的。以前被厌恶蒙蔽的双眼此时已经全然透亮,被忽视的细节也逐渐显露,串联成一条长长的彩色绷带缠绕在江希胸膛处的伤口上。
“娇娇,我们很早就是一家人了,”宋登宸伸手把江希的脑袋扳回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还记不记得你的英文名是谁、什么时候给你的?”
江希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提溜着眼珠转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回道:“....我六年级开学去参加英语比赛的时候,那时候安..姐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要我放轻松..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英文名上面去了,她就说给我想了个独一无二、十分炫酷、额什么什么的英文名..嗯,就是这样。”
“是独一无二、十分炫酷、无人可比、无名可撞、寓意深刻的英文名,”宋登宸补充道,“她很早就把这个名字想好了,因为你知道授名是一件很神圣、意义重大的事情。她即把这次授名看做是你的告别,祝你脱离那样的家庭;又把它看做是你的新生,从此你将成为我们最珍爱的小王子。”
“A.L.S这个名字,是我和初初一起想了好久好久,否决了好几张纸才选定的。”
“Athdslepersordes.”宋登宸捧着江希的脸念着那句以太语,声音清冽如泉,唇齿间的碰撞如珠坠玉,“神明藏于人间的宝藏。你就是那宝藏。”
“AnnlovesStephen.”宋登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安笙爱宋登宸。我承认,藏了点私心。不过也表明你是爱的‘结晶’。”
要不是宋登宸告诉自己,江希从来没想过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英文名竟然隐藏着这么深刻的含义。更不知道,其实早在那么多年前就有人在努力着为自己创造一个家,一个将自己当做最珍贵的宝藏的家。
原来自己从不是那可有可无的人。
“你...你知道吗,”江希扣着他的手腕,哽咽着说道,“其实,一直到现在,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遇见你们,遇见你,遇见姐姐。从来都没有。”
“我知道的,”宋登宸拿拇指拭去他的泪,“我看得出来。娇娇,家人是最重要的,你也要懂得什么是‘家人’,这个界限从来都没有标准,由每个人自己来设定。”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与卡戴珊同行》的名声那么坏,我却还要让你们看的原因。因为无论里面的内容怎么变,永远不变的就是他们对‘家’、对‘家人’这两个词的态度。”
“Wewillargue,wewillfight.Butwewillalwayssupporteachother,neverbetray.That’safamily.”
“我感觉自己真的是错过了好多你们细节上的心意,”江希十分自责地说道。
“这本来就是爸爸妈妈该做的。”宋登宸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侧身伸手将枕头叠起来,拍了拍说道,“靠上来。”
江希乖巧地爬过去,躺在上面,偏头嘀咕道:“我刚才想象了一下我喊你爸爸的场景,咦,真的好怪异。”
“我也没多想听你喊,”宋登宸表情有点嫌弃,侧躺在另一边,温柔地看着江希说道,“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我...”江希刚想说我一定会的,但是又猛地反应过来,林望是个男的,生不出来...他自己生不出来,支支吾吾地说道,“哥哥,我的那个..结婚对象是个男的。”
“我知道啊,可以领养啊。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和我一样遇见一个超级可爱的小朋友了。”宋登宸把江希额前松散的碎发往后拨了拨,将橡皮圈取下,“初初也是太看重你了,但她做的确实不对。”
“她真的很过分,”江希烦躁地蹙眉,“直接把林望一票否决,什么机会都不给,她都没了解过他。林望真的很好,那时候我状态那么差,我是真的第一次在他那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就是..已经不单单是爱他这个人了,是爱他的全部。全部你知道吧,就是包括他的家庭关系、过去的种种...”
“我知道,不要说得好像我没这么爱过一个人。”宋登宸弹了弹他的额头,“这点你遗传的挺好。”说完他又顿了顿,轻笑了一下:“我们家的人运气都挺好,能够一下子就认定一个人。”
“嗯,是啊是啊,”江希扯过被子捂着嘴笑,笑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笑个屁啊,自己都死了,认定了还有个毛线用啊!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又猛地汹涌而来,江希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压来,将胸膛中的空气全部挤出去。
“娇娇?”宋登宸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个翻身凑到了江希身边,“你怎么了?”
宋登宸刚一靠近那股无形的压力就消失了,江希瞪着天花板,揪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我不知道,就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我...”
听见他这么说,宋登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急切地俯下身,扣着江希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严肃地说道:“娇娇,你听好。初初她是做了错事,但是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们好。你不要怪她,要去纠正她,帮她找回那份纯真,做最原本、最快乐的自己。”
“我的人生目标从来都不是去做什么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或者说去将某一门语言延续地传承下去。我只希望我的家人们,在那人世间仅剩的两个家人,一个叫做江希,另一个叫做安笙,他们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能够被人真诚而又热烈的给予全部的爱意,这就足够了。”
江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伸手抓住了宋登宸,惊慌、不敢置信又乞求地喊道:“哥哥...”
宋登宸红着眼眶朝江希笑了一下,反扣住他的手腕,翻身坐在了他身上,附身亲了亲额头,又垂下头让两人之间的额头相抵,闭上眼。
两人相扣着的手在江希身旁的两侧渐渐开始发光。
“哥哥...我...我很喜欢这个...”江希看着那发光的手,颤抖地说道,房间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宋登宸就打断了他。
“我这一生,幸运地找到了两个被神明藏在这浩浩人间的宝藏。可惜我缘浅,没有办法珍爱他们一生。所以现在我要将他们交到足够缘深,能够给予他们全部的珍惜与爱意,呵护与荫庇的人手中。”
“娇娇,”宋登宸的声音渐渐沙哑、粗粝,他的眼睫不断颤抖着,“我们之间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好好说一句再见。”
那团光亮的尺寸越来越大,江希也越来越不能动弹,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皮下像是被挂了重物,一直拉着迫使他闭眼,他连睁开自己眼皮想再看看宋登宸都做不到,像是得了渐冻症。
“在心里对我说一句吧,”宋登宸猛地吸了一口气,咽下那股血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该走了,他一直在等你。”
“娇娇,再见。”
晃到刺眼的白光瞬间填满整间房屋,像是回到天地未开辟前时。
几秒过后白光渐渐收缩减小,随着它光沿边缘的回退,血红与暗黑交杂的建筑也渐渐展露出来,凄惨凌厉的尖叫声和哭喊声从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其中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像是水开时的冒泡声,但又比那个沉闷一些,更像是活火山里岩浆冒泡的咕噜咕噜声。
几片被烧焦的黑色残影随风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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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翻译
耶稣蹒跚
撒旦舞动
六芒星不断上升
那扇门已被打开
十字架已被翻转
白羊的羊头已被割下
我在呼唤什么?
Father.Father....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很痛苦,不是说卡文什么的,主要是写到宋登宸这个人物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边写边哭,所以自身的原因。但是这是写的最通畅的了,从昨天下午六点开始到现在4.47am,从写完到粗略的审一遍,我真的不行了,熬夜加哭得眼睛肿,后面再来检查错别字吧。
这一章...嗯,看你们自己理解,相信这世间有鬼神之说的可以觉得是真的见面了。不相信的,那这就是梦境。反正,主要是知道两人对话里面的那些内容就行。
解释一下歌词,耶稣蹒跚与撒旦跳舞是对比,代表着撒旦的胜利,这是他的胜利之歌,和后面那个白光消散后的场景相照应,并不是说撒旦战胜了耶稣,而是他自己这么唱的歌,莫名的自信,神也不例外。
六芒星,地狱之门都是撒旦的代表,十字架被翻转,白羊被割下羊头都是耶稣被推翻的象征。
关于那个Father,信徒称他们信奉的神都可以叫Father,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真的马上要完结了。
第123章冰点
新鲜出炉的检测报告还散发着微焦的墨香,拿在手上还能感受到隐约的温热。安笙拿着检测报告急不可耐地朝江希房间走去,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刚推开门,却发现本应躺在床上修养的人,此时正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安笙又将整间卧室环视了一遍,发现本应陪伴在旁的护工也不见踪影,不悦地皱眉,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护工呢?”
江希早就听到她上楼的高跟鞋声,手上翻找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回道:“我让她去给我弄些吃的,我饿了。”
刚说到这里护工就从厨房里将食物端来了,安笙将文件放在地上,从她手里接过餐盘:“去忙别的吧,这里有我就行。”
护工应了一声,把江希的拐杖放到他身边后便从房间里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好。
“不要吃太多,你才刚醒。”安笙坐到江希旁边,拿起刀叉将餐盘里的食物分出去了一小部分,“就算没吃饱,也等几个小时后再吃。”
“我知道。”江希将盒子放在一旁,从她手中接过刀叉,细嚼慢咽地吃着盘中的餐食。
江希昏迷了近两个多月,刚醒来的时候,四肢像是废了一样,你有感觉但是却根本动不了。胃里也空荡荡的,先开始没什么感觉,渐渐的那种两个多月未进食的饥饿感便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如同饕餮附体感觉能吃光全世界的食物。
但是这么久没进食的胃肯定受不了这样,只能先从清淡的流食开始,一小份一小份地吃,每天少食多餐,逐步适应。到现在距离他醒来已经有一两天的时间了,餐食里终于出现了固体需要咀嚼的食物。
“你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安笙将文件打开,举到江希面前,方便他边吃边看。
江希戳了一块炒蛋,抬头扫了一眼,兴致缺缺地说道:“你直接和我说结果就行,我看的头疼。”
“结果就是挺好的,没伤到脑袋。”安笙有些无奈地将文件收走,“但是腹部断裂的骨头还是没完全恢复好,还是得卧床休养。背部的伤口已经结痂,最近几天会发痒,你记得不要去抓,让它自然脱落就行。”
一提到背部的伤口江希就忍不住烦躁地皱了眉,眼前闪过那面部全非、没有一块好皮的肌肤,担忧地问道:“会留疤吗?”
“会,”安笙看着他一脸烦躁的样子,忍不住上扬了嘴角,最终还是念着他刚醒,把捉弄的心思压了下去,宽慰道,“不用担心,会给你去掉的,保证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江希塞了一口蔬菜,面无表情地问道:“激光?”
“不一定,要看你脱痂后的具体情况,”安笙随意地从那堆杂七杂八的物品中抽出一本同学录,也没经过江希同意便直接翻看,“到时候根据医生给的建议再选一套方案。”
“嗯...我要去韩国做,”江希毫不客气地提着要求,但却不敢向从前那样用着撒娇的语气。
江希知道他和宋登宸的见面不是梦境,虽然无法对此作出任何有科学依据的解释,但是他就是能感知到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当江希从澳大利亚房间的床上醒来时,他似乎依旧能感受到宋登宸与他额头相贴的温度。
那绝对不是梦。江希坚信,所以宋登宸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gu903();这两天江希一直在回想着他两见面的场景,回想着宋登宸说过的每一句话。越想他就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笙,该如何处理这一切事情,用一种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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