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席墨远看他。
夏孟躲开了他的视线。
“我进去看看贺总。”谢秘书担心情况,说着就要抬脚进去。
席墨远抬眼看了眼里面,最后视线落在夏孟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直接拽过他手臂,低声说:“你跟我来。”
夏孟“嘶”了声。
“疼……”他痛苦地喊。
席墨远没理他,直到推开一扇门到达没人的楼梯口,冷眼旁观他的龇牙咧嘴喊疼:“说吧,你是不是对桑偌做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夏孟猛地抬头脱口而出,却因动作太急幅度过大导致扯到了伤口,瞬间他更疼了,五官几乎皱在了一块儿。
席墨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夏孟莫名被他的眼神看得也心虚,想避开这个话题,可最后还是说了,将当初怎么对桑偌,今天怎么骗桑偌来医院,在里面贺哥又是怎么愤怒收拾自己的事,全说了出来。
他仍是委屈:“不就是个女人,贺哥……”
“记不记得你之前那个姓赵的女朋友心机被戳穿那晚,我说过你什么?”席墨远将他打断,问得平静。
夏孟一时想不起来:“什么?”
“傻逼。”
“……”
夏孟一张脸顿时忽红忽白,如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
席墨远真的是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那次我就问你,有没有做其他蠢事儿,你说没有,东城那晚我也问过你贺哥女人,你当时怎么说的?”
夏孟梗着脖子想要反驳,可想到方才贺哥那恐怖的眼神,他根本说不出话。
“也就你看不出桑偌对贺哥的特殊和重要性,”席墨远显然是被他的蠢气到了,“桑偌和贺哥之间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对桑偌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我……”
“桑偌不是贺哥的女人难道你是?”
夏孟死鸭子嘴硬,但语气却是越来越弱:“可是贺哥从来没带她见我们啊,第一回我撞见的时候,贺哥明明就是不想桑偌的存在被知道,他……”
“贺哥若真和你一样只把身边的女人玩玩,他挡住桑偌的脸做什么?那种情况下,难道他不应该保护桑偌而是大大方方地让你看让你欣赏?那他把桑偌当什么了?玩物?”
“藏着掖着不能容忍任何人窥视,那叫占有欲,你懂吗?桑偌走的这一年多,贺哥成了什么样你没发现?”席墨远捏了捏眉心,“我要是贺哥,我也会揍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转身要走。
夏孟像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害怕地一下拽住席墨远的手臂:“贺哥……贺哥让我滚,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办啊?”
席墨远扒掉他的手,不为所动:“自作孽。”
病房。
“贺总?”谢秘书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贺憬西恍若未闻。
他站得格外笔直,携着一身晦暗的死寂气息。
左腿痛感蔓延,有站久用力的后果,也有桑偌踢他时的加重,他紧紧抿着唇,任由胸腔阵阵钝痛悄无声息地汹涌,延绵不绝。
呼吸似乎前所未有的困难,握成拳的手背经脉隐约跳跃像是要爆裂,喉间极其艰涩,他滚了滚。
良久,他转身。
谢秘书一见紧闭了半个多小时的门终于开了,急急迎上去,瞧见男人难以形容的神色顿时心惊了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样的贺总。
“贺总,我让医生……”他试图说什么。
“准备车。”说不出紧绷的声音从贺憬西喉间深处溢出,极度的沙哑,若是细听,便能发现掩在其中不明显的颤音。
谢秘书心头一跳。
“不行,贺总,医生说您暂时不能出院,您的身体……”
贺憬西阖上了眼,眼底所有暗色被敛去。
“去准备。”握成拳的手紧了又紧,他坚决。
桑偌和蓝然通完电话,得知她没事,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回酒店?”季行时启动车子,目视着前方问。
桑偌坐在副驾驶,十指握着手机稍稍用力,闻言抬头:“好。”
她顿了顿。
“行时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和蓝然姐。”红唇轻启,她低声道歉。
季行时不在意:“没事。”
车子缓缓启动离开亚盛医院地下停车场。
华灯初上时分,璀璨灯火笼罩着整座西城,美得独特,车外路灯不断后退,光线明明暗暗,将桑偌半张侧脸覆上一层朦胧迷离。
指尖按了按额角,瞥见什么,她忽然说:“行时哥,前面停车。”
季行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窗外。
“要买什么?”
桑偌指了指他嘴角:“冰袋。”
贺憬西那一拳似乎是下了狠手,在等待笔录时没什么异样,直到这会儿印记才显现,最好需要冷敷处理下。
季行时将车停稳:“你坐着,我去。”
“我去吧,顺便买点其他东西,”桑偌摇头,边说边戴好口罩,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脚踩上地,“我这边下车方便,很快的。”
她下车站定两秒,深吸口气,抬脚。
季行时双手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她背脊挺直的身影。
桑偌进了药店,低声说了情况,在医师的推荐下拿了冰袋和活血化瘀的药,又要了瓶冰矿泉水和一盒布洛芬。
回到车上,她将冰袋拿出,问:“要我帮你吗?”
“不用。”季行时从她手中接过,自己按上了嘴角处。
桑偌见状没有坚持。
低头,她拿出矿泉水想喝水,拧了拧,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拧开。
“我来。”季行时直接拿了过来,轻而易举拧开再递还给她。
“谢谢。”桑偌朝他笑了笑。
手捏着矿泉水瓶,她微微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似乎很渴很渴。
喝完,她轻轻地舒了口气,长睫扑闪。
季行时不是话多的人,此刻看向她,却是主动问:“需要让你哥派保镖过来吗?”
慕庭周曾主动说过要让桑偌身边带着保镖,当时桑偌觉得有点儿高调便没有同意,现在突然提及这个,她明白季行时的意思。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她侧首,和他视线短暂交汇,微微扬了扬唇,说,“对他那样骄傲的男人来说,一再被如此难堪,绝不会再有第三次。”
季行时闻言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冷敷了会儿,他将冰袋放回重新启动车子,而此时,桑偌已将剩下的矿泉水全都喝完。
医院离酒店不算很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
“早点休息。”季行时叮嘱。
“好。”
两人各回各房。
桑偌关上门后便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直接走进卧室,换了身运动服后在客厅里练起了瑜伽,练了整整一小时。
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时她接到了段渝的电话。
段渝先是控诉她换了手机微信连她也不告诉,接着又控诉来西城工作居然不联系她,让她看了直播才知道,骂她小没良心。
桑偌立马软了语调哄她,想到后天才回深城便说明晚约她和舟舟一块儿吃饭亲自赔罪,段渝这才勉强满意。
因着段渝那还有其他事,两人就没多聊。
挂了电话,季行时给她发了微信,说她在药店买的布洛芬忘拿走了,要是没睡他给她送来。
桑偌回复:【好。】
没一会儿,门铃响。
她起身走到门口开门。
“行……”
话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不是季行时,而是一张才见过不久的脸。
——贺憬西。
走廊灯光明亮,他的脸廓却像是染着阴影看不清神色,似乎格外沉暗晦涩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呼吸有些沉。
嘴角笑意微敛,桑偌淡漠地收回了视线,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就要关上门。
门被他用手挡住。
桑偌掀起眼皮,五官温温静静的,漆黑眼眸和他对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嗓音凉懒地问:“需要我叫保安请你走?”
刚运动完,她白皙脸蛋上覆着一层很淡的嫣红,明明没什么笑容也还是漾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娇媚,偏偏她眼神冷艳。
不是故意,而是像是面对他时云淡风轻,他早已不在她眼里心里的冷漠。
明明在医院她还因他骗她来,他打她的经纪人而愤怒。
但现在……
贺憬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抵着门的手掌无意识地用力,却另有一种类似于无力的感觉涌上他胸膛蔓延至他全身。
那些话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又沉又闷。
“桑偌……”他低低地艰难地唤她的名字。
眸底的晦暗加剧猩红再次悄然覆上,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有些狼狈,吐出的每个字都浸透着沙哑和涩意:“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还木有加更,但每天都是肥章呀,看来是时候努力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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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走廊安静,没有一丝其他声音。
唯有他的话语,虽低哑,却字字清晰地钻入到了桑偌耳中,他看她的眼神沉沉,像是要借此和声音一起刻在她心上。
他的呼吸似乎又重了两分。
半张俊脸轮廓隐在阴影下,神情看不透也深不可测,能隐隐约约看清的,大约是他眸色的变化,渐渐浓稠如墨汁。
桑偌和他对视。
握住门把的手松开自然垂落在身侧,她背脊挺直,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没有嘲讽,而是异常得平静:“后悔什么?”
没有情绪波动,仿佛无论他说什么都早已掀不起她心湖涟漪。
贺憬西视线一瞬不瞬地将她脸蛋紧锁,眸光深深。
喉间晦涩的感觉愈发强烈,抵着门的大掌无意识地着力,他喉结滚了滚,溢出的每个字都缠着明显的紧绷:“所有。”
黑色短发稍显凌乱,他的脸色因车祸苍白,但即便如此,薄唇挺鼻的冷硬五官依然具有杀伤力。
“那晚让你离开,”每每薄唇掀动,胸腔处的窒闷便明显一分,但贺憬西恍若不觉,依然盯着她,试图看进她内心深处,“是气话。”
桑偌看着他。
半晌。
“贺憬西,”没有回避他幽邃专注的眼神,她嗓音凉淡地开腔,“离开你,和你分手,不是我冲动下的闹脾气。”
言外之意,她是认真的。
贺憬西薄唇蓦地紧抿。北北
细密眼睫扇动,桑偌继续,字字吐词清晰,却也平静得叫人觉得冷漠如刀:“你真的知道你说的‘所有’都是什么吗?”
她就像一个理智决绝的局外人,冷眼旁观他的后悔,没有心软,没有波动。
“你不想放手,难道不是占有欲作祟?”她语调如故说得坦然,“你贺憬西的女人,要走要留,都要由你说了算。”
漆黑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她浅浅地弯了弯唇,微笑道:“是吧,贺憬西。”
贺憬西呼吸变得愈发沉重。
“不是!”喉间溢出低涩的音节,他的声线粗哑得不像话,英俊的脸庞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再无一丝自信,更加看不透。
唯有一股难以确切形容的自嘲情绪涌上心头,将他吞噬。
“桑偌,”他长腿迈开上前一步,抵着门的那只手落下想要握住她的,更想和从前一样拥她入怀,“你说的不对……”
桑偌没有躲。
她低眸,视线扫过被他用力握住的手腕,继而抬头重新和他对视,问:“还想强迫我吗?”
贺憬西手僵住,身体亦是。
他同样垂下眼眸,意识到她肌肤容易变红留下印记,力道迅速变轻,但没有松开。
他舍不得,不想放手。
然而下一秒,她淡淡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再落下,明明很轻,偏偏却像是钢针重重地刺入了他的血肉里,无法言说的钝痛迅速蔓延——
“贺憬西,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在医院时季行时也对他说和桑偌好聚好散。
从开门目光碰撞的那一刻起,她始终没有嘲弄,更没有尖锐,嗓音平静,又好似带着一丝不自知的温柔,温柔地……再次将他残忍诛心。
她说得很明白了。
贺憬西身形此刻异常得挺拔,血液却仿佛渐渐停止流动。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微微颔首,桑偌收回视线,一根根掰开他手指,手重新握上门把准备关门。
他依然伸手挡住,迅速地用力地挡着,掌心下的力道一分分加重,盯着她的眸色幽沉得像是能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薄唇抿得很紧。
桑偌抬眸,提醒:“我想今晚我已经说得够清楚。”
贺憬西执拗:“可我还没说清楚。”
“没必要。”
“桑偌……”
“贺总。”季行时淡淡的声音在这时传来。
贺憬西剩下的话堵在喉咙口,他侧眸。
两人视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交汇,季行时走近,两个身形同样颀长的男人近距离站定,像是无声对峙。
气氛微变。
“桑偌需要休息了。”余光瞥过他的手,季行时提醒。
掌心下的肌肤触感细腻,一如从前,贺憬西无意识地紧了紧,终是松开。
他看向季行时。
“怎么,还想动手吗?”他听到了桑偌的声音。
很平静,可他却莫名听出了一股嘲讽。
她不信他,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
呼吸滞了滞,贺憬西侧眸。
桑偌没有再看他。
“行时哥。”她看向季行时。
季行时抬起手将她落下的布洛芬递给她,嘱咐:“早点休息,晚安。”
桑偌颔首,唇畔溢出浅浅的淡笑:“晚安。”
她说着往后退了步。
“哪里疼?”
唇角笑意稍淡,桑偌没有回应贺憬西的询问,直接关门。
明亮光线洒落在她姣好的脸蛋上,莫名为她覆上了一层不真实朦胧。
贺憬西有短暂两秒的恍惚。
“桑偌,”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眸,哑透的字眼在喉间几度翻滚,终于艰涩地低低溢出,“夏孟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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