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始终不曾主动看他,哪怕一眼,在听到车祸也没有任何反应。
贺泽深知就算有事他也不是会说出口的性子,何况贺家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他绝不会也不能让自己有事,于是他没有再多问。
“看看想吃什么?”他问。
指腹在打火机上划过,贺憬西嗓音淡淡:“我最后。”
贺泽便让桑偌点菜,贺知宴抢着说:“我来,我来帮偌偌点。”
桑偌笑看了贺知宴一眼。
落在贺憬西眼中,似嗔非怪,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限。
他半阖了阖眼,捏着打火机的手悄无声息地用力。
呼吸似乎越发不顺了。
“来个玉米浓汤吧,别看简单,但是是这里的招牌,尝了一次保证想喝第二次。”贺知宴说着就要在屏幕上勾上。
听到玉米两字时桑偌喉间骤然被堵住,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最先反应过来起了强烈的应激反应,她想让贺知宴不要点,却困难地发不出声音。
她的身体更是在这一刹那紧紧绷了起来,呼吸仿佛就要停滞了。
“换个汤。”低冽的声音忽而响起,虽淡,却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桑偌眼皮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颤。
她抬眸,不期然撞入贺憬西幽邃眼眸中。
眸色微暗,贺憬西移开视线,重复:“换个汤。”
“别啊,”贺知宴有点儿不愿意,“这玉米汤味道真的很绝,小叔,你尝尝呗,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长指捏着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桌面上叩了叩,贺憬西强势:“换。”
贺知宴嘟囔,脱口而出:“为什么啊,小叔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我就冲着这汤来的啊,”他忽然扭头,“偌偌你要不要?”
桑偌难受地说不出话,浑身的神经都绷着,颤栗着。
她发现贺憬西在看她,深深的一眼,薄唇掀动像是要说什么,一瞬间她神经不受控制地紧绷到了极致,仿佛就要崩断。
“我对玉米过敏。”突然的一句落下。
桑偌呼吸微滞。
贺知宴震惊:“小叔?!”
贺泽也是惊讶,憬西什么时候对玉米过敏了?
“换掉。”俊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贺憬西轻描淡写地说。
贺知宴回神,有些懊恼:“对不起啊小叔,我不知道,那我换个,”他说着飞快点完,又递给他,“小叔你看看想吃什么。”
贺憬西接过,漫不经心地扫了眼。
“烤鱼。”他淡声说。
贺泽又是一惊,眉头紧皱着神情稍显凝重,震惊地一时没注意说漏了嘴:“你不是不能吃鱼?”
贺知宴对八卦敏感,接过话就问:“为什么小叔不能吃鱼?”
贺泽回神。
他没应,脑中却想到了贺家的那些事儿,憬西幼年是差点被毒.死在一条鱼上的,自那以后,憬西再也没有碰过鱼。
“点吧。”贺憬西只说。
视线不其然掠过桑偌,见她垂下了眸,他收起了打火机。
话题带过,点菜的插曲也很快过去,这家会馆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他们点的菜肴都被送了进来,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惹人胃口大开。
不知是不是意外,那道烤鱼就放在了桑偌面前。
但她没有碰,尽管真的很香。
今晚她比较安静,多数情况下是听贺知宴和他父母说话,唐静很喜欢她,时不时地就要和她说上两句,桑偌都会礼貌作答。
次数多了,贺知宴佯装吃醋嚷嚷:“妈!到底偌偌是你女儿还是我是你儿子,怎么就不见你关心关心我?我都没惹你生气了。”
唐静瞪他。
贺知宴抬头就问贺憬西,语气是掩不住的得意和期待:“小叔,你看看,是不是偌偌和我妈更像一家人?”
包厢内光线明亮,一切似乎都无处遁形,唯有贺憬西的面庞,始终高深莫测,看不透更猜不到,也不曾有情绪波动。
目光终是能正大光明地落在桑偌脸蛋上,眼底淌过微不可查的暗色,他漠然:“不像。”
贺知宴:“……”
贺泽和唐静皆是笑笑,没在意。
贺憬西神色淡淡,只是有股难以言喻的东西在他身体里肆意地蠢蠢欲动着,每翻腾一次,或是目光每扫过桑偌一次,便变得强烈。
胸口沉闷,呼吸晦涩。
贺泽接到一个老友电话,去了外边安静处接听,等结束时,一转身看到贺憬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随意地靠着墙,指间夹了支未点的烟。
他笑:“来之前你说有事要和我聊,什么事?”
他和唐静是提前回来的,想着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便想约憬西吃饭,通话的时候他听到了谢秘书在提醒晚上安排,于是他便说如果没时间可以等他有空。
但憬西答应了,推掉了应酬,说有话要和他说。
之后唐静和知宴通了电话顺便要见他女朋友,但这事他没特意和憬西说。
贺憬西点了烟。
烟雾弥漫,他浅吸了口,轻描淡写的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直接和强势:“桑偌是我的人,知宴对他的小婶婶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眼神凛冽,隐隐有肃杀之意。
贺泽脸上笑意一下僵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桑偌……”
话未出口,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憬西用的是什么词——
小婶婶。
言外之意,便是桑偌是憬西认定的要娶的女人,未来的贺太太,知宴的长辈,他的人绝不会让旁人沾染,更不可能放弃。
憬西这人,想要的从来都会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但凡和他争……
贺泽一下就想到了妻离子散甚至可以说是家破人亡的那两位。
这家会馆有处休闲的草地,环境极美。
桑偌在这等了有二十多分钟了。
晚餐结束前贺知宴偷偷给她发微信,好说歹说让她等等他,听他说完随便怎么教训他都没问题,还一再强调要说的事很重要。
桑偌回他说最后一次。
于是她先来了这里等,陶陶在不远处守着。
可她左等右等,贺知宴还没有来,也没有消息,眉心微蹙了蹙,她决定问问他。
不想指尖才点开微信,他的电话打开了。
桑偌没好气地接通:“贺知宴,你……”
“救命!”贺知宴杀猪一般的声音倏地钻进耳中,隐隐约约的,还有听起来很是不服气的一声,“……我不分手!爸……”
桑偌猛地站了起来。
“贺知宴?”她握紧了手机,眉头紧皱,“你……”
电话断了,似乎是被人掐断的。
有晚风吹拂,丝丝凉意侵入肌肤,桑偌缓过神转身想要去找贺知宴,还没来得及动,带了男人温度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冷淡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桑偌神经绷了绷。
半晌她转身,眼皮掀起,贺憬西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冷硬面容出现在她视线里,晦暗难辨。
一旁灯光昏黄,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半垂着眸,一瞬不瞬地专注地望着她,眸光深邃仿佛缱绻着深情,眼神犹如一张网誓要将她困住,不给她躲避的可能。
四目相对。
桑偌背脊一点点地绷紧,涌出的那股情绪亦在身体里乱窜,像是要占据每个角落,但不过片刻,她的身体又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她漆黑的眼眸静静地和他对视,五官温静姣好。
贺憬西喉结滚动,沉哑嗓音像是从喉间深处溢出:“桑偌……”
话音戛然而止。
只因她望着他,慢慢地扬起了唇,明艳笑意漾出,不过两秒,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再靠近,是她主动。
近在咫尺,两人呼吸交错。
贺憬西眸中暗色渐渐深浓,下一秒,他神经悄然紧绷。
——她白净指尖划过他衬衫,最后柔荑攀上了他肩。
“贺憬西……”她仰起脸,眸中一如从前只倒映着他,低低地宛若耳语似的叫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心软呀~
第37章
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滑落在地。
她仰着脸蛋,昏黄暖晕的路灯倾泻而下,为她铺上了层淡淡的迷离朦胧,那颗泪痣安安静静地在那儿,无声地勾着人。
极美。
周遭安静,唯有彼此低浅的呼吸声分明,交.缠着,滋生出无尽暧昧。
贺憬西喉结轻滚。
下一秒,却是她指尖轻轻抚上了他的喉结,属于她的温度悄无声息地侵入他的毛细孔中,又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和从前她还在他身边时一样。
瞬间,贺憬西眸色更浓。
桑偌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地和他对视着。
“贺憬西,”浅浅笑意漫出,指尖在他喉结上漫不经心地游走,她再开腔的嗓音染上了两分娇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贺憬西神色未变,始终波澜不惊,只是眸色越来越暗,如深海,深不见底。
桑偌嫣红的唇微微勾起。
“没有吗?”她轻问,动人风情和淡淡的失望在不经意间展露。
她作势就要收回手。
属于男人的温度在同一时间沿着她的肌肤蔓延。
贺憬西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桑偌扬了扬眉,要挣脱。
掌心下肌肤细腻柔嫩,贺憬西无意识地紧了紧不给她可能。
暗眸深深地盯着她将她脸蛋紧锁,喉结再度滚了滚,他终是低沉平静地开腔:“晚上凉,我送你回去。”
桑偌没动。
半晌。
她唇畔随意地掀起几分弧度,手腕轻轻转动,见他不放,她微微蹙眉,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开口:“贺憬西,你弄疼我了。”
娇娇的话语,久违的声音和模样,贺憬西眸色悄无声息地又暗了两分。
她眼底流露出委屈。
握着的肌肤似乎一下变得莫名滚烫起来,怕有红印落下,他到底还是松了手。
不料下一瞬,她那只得到自由的手重新攀上了他的肩,和另一只手一起,虚虚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和方才一样的主动。
贺憬西呼吸微滞。
距离再近,旖旎流转。
只要她再仰起一点点,只要他低头,便能吻上她,和从前每一次一样。
“我还以为,”手指缓缓地划过他后脖颈,指腹暧昧地贴合他的皮肤,桑偌始终和他对视,“你想做什么,只是送我回家吗?”
她微微叹息,似是失望。
属于她的淡淡香水味弥漫在鼻尖,侵入五脏六腑,和她此刻的表情一样,诱惑人心。
贺憬西喉间发紧。
“桑偌……”他克制着哑声低唤她的名字,然而眸底暗色已是汹涌如潮。
桑偌瞧着他。
两秒后,她指尖微顿住的动作重新漫不经心地划过他衬衫:“你没有话和我说,不如我来问你,”她笑了笑,“是你逼知宴和我分手,对吗?”
贺憬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说话是默认?”
贺憬西薄唇紧抿。
桑偌偏了偏头,轻慢地勾了勾唇:“没有知宴还有其他人,我交一个男朋友,你就要逼他们和我分手吗?我不能有男朋友?”
贺憬西不言,占有欲无声流转。
沉默蔓延,两人看着彼此,谁也没动。
唇畔明艳笑意始终不曾消散但没有温度可言,长睫轻眨,桑偌忽而踮起脚尖,缓缓逼近:“贺憬西,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她的手仍勾着他的脖子。
眼看着,她嫣红的唇越来越近,渐渐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
“桑偌。”贺憬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脸上不愿移开半分,明知或许此刻只是她的温柔陷阱,他仍心甘情愿跳入。
他的手揽上了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轻柔贴合。
“我不会像小孩那样给你不能做主的海誓山盟,”他嗓音低哑,终是说,“我会把欠你的,我能给你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他将一颗迟来的真心捧出来给她。
晚风微微吹拂,一缕发丝贴上了桑偌脸颊,平添一分凌乱美。
有些痒。
贺憬西长指温柔地替她捋到耳后,克制着没有碰她的脸没有将她紧紧按入胸膛,但视线始终不离她:“桑偌,你信我一次。”
桑偌没有回应,只是沉沉地望着他。
贺憬西亦没有再出声。
半晌。
桑偌贝齿缓缓地轻轻地咬了咬唇,不答反问:“你知道我对玉米过敏?”
贺憬西眸光幽邃。
“嗯。”喉间莫名有些堵,他应下。
桑偌红唇浅浅地扬了起来:“特意为我点的烤鱼?”
“是。”
“卡片和鲜花都是你送的?”
“是。”
桑偌望着他,指腹随意划过颈后的发端,轻描淡写地再明知故问:“拍戏这几天,早上晚上跟在我车后是想送我?”
贺憬西薄唇掀动:“是。”
指尖漫不经心地下移落在了他的衬衫纽扣上,眼底似有其他情绪流转,桑偌声音低了些许,不再凉薄:“从前你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我好像就要感动了。”
她指尖所到之处,有异样触感悄然蔓延。
“贺憬西。”突然的一声,似乎再无演戏成分,回到了从前真正的娇软撒娇的语调。
熟悉而陌生。
太过久违,贺憬西喉间倏地再紧了紧,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也停止流动了。
桑偌望着他,挽起了唇,明眸浅笑。
“你是在追求我?”她指尖动作更为恣意。
贺憬西喉结滚了滚,扼制着那份渴望,坦诚:“是。”
桑偌笑了,笑意显而易见地加深了两分。
“这么想我回到你身边啊?”眼睫轻轻扇动,她慢慢地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温热唇息毫不介意地喷洒在他脸上。
贺憬西揽着她腰的那只手无意识地用了点儿力,呼吸节奏微变,有些东西似在蠢蠢欲动。
偏偏,她玩弄他纽扣的指尖转而抚上了他脸,沿着脸廓线条缓缓划过,如恋人般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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