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偌拒绝:“我哥哥给我准备好了。”
贺憬西默然。
“我走了。”东西收拾妥当,桑偌推着行李箱就要走。
贺憬西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桑偌。”
“嗯?”
贺憬西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单手情难自禁地捧上她侧脸,掌心下是她的肌肤温度,心跳隐隐过速,他喉结滚了滚,缓缓靠近。
她没有躲。
呼吸渐渐交缠,他和她的唇越来越近。
忽的,她眼睫颤了颤,慢慢闭上。
心跳骤然狂乱像是要蹦出胸膛,贺憬西眸色一下变得幽暗至极,他看着她,轻缓温柔地吻上她眉眼。
她没有躲开。
血液像是突然间不再流动,贺憬西呼吸节奏变了变,最后和她额头相抵,出口的嗓音格外沉哑:“我等你回来。”
桑偌掀起眼皮。
“……嗯。”她说,声音同样有些哑。
贺憬西唇畔溢出笑:“我送你去机场。”
“好。”
极力克制着想要再吻她的冲动,贺憬西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一手拿着,一手牵着她的手下楼,和她一起上车,一起前往机场。
直至她的航班起飞,他的视线才收回,转而拿出手机给已到国外的郁随打了电话,直入主题:“帮我照顾好桑偌。”
彼时郁随刚到酒店,闻言漫不经心地嗤笑了声:“行。”
贺憬西难得多问了句:“还没找到许澜青?”
郁随……直接掐断电话。
十二月中下旬,还未在国内上映先前也没有宣传的电影《失格》一朝大火。
这部由鬼才导演郁随执导,桑偌挑大梁主演的电影在最有含金量的国外电影节上一举拿下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导演两个最受期待的重磅奖项。
而比获奖结果先传回国内的是剧组的红毯造型,尤其是桑偌,一袭电影中的烟青色旗袍再现,不仅抹杀无数外媒菲林,更在微博上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谁都知道外媒拍照都是原图,而桑偌生图颜值能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从前一次和蓝然的直播截图流出,以及吕导电影的定妆照,顿时再掀狂热,微博粉丝一涨再涨。
当初郁随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就让当时的女主角蓝然摘下演艺生涯第一个影后桂冠,如今桑偌更是,让她一跃成为了最有实力的当红小花。
这次电影节之行季行时陪同在桑偌左右,而作为金牌经纪人,他也早已有了相关准备,然而他发现桑偌的热度比他想象中更好。
没有任何不好的评价,导向对桑偌之后的发展也非常有利。
但这些,全都快他一步。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贺憬西,想到什么,他找到桑偌,贺憬西的电话在他要说话时打来。
桑偌没有避讳他:“我先接电话。”
季行时颔首。
桑偌接通了电话,贺憬西磁沉的声音钻入耳中:“恭喜。”
她看着夜空,抿了下唇说:“谢谢。”
“桑偌。”
“嗯?”
今晚是公司年会,贺憬西喝了酒,此刻他懒散地倚着墙壁,望着布满星星的夜空眼底溢出了笑,低声开腔:“我想你。”
两边皆是安静,仿佛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透过电流流窜。
桑偌久久未说话。
贺憬西并不急,也没有失望,只说:“晚上早点休息,我……”
“贺憬西。”
话被打断,贺憬西眼底覆满温柔。
“我在。”他第一时间回应。
“月底,吕导的戏我就要杀青了,”长睫扇动着,桑偌低声说,“你……等我回来。”
呼吸滞了滞,随即,更深更温柔的笑意染满贺憬西双眸。
“好,”他应下,似有万丈深情和期待缠绕上每个音节,“就三十一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跨年,好不好?”
“好。”他听到她回应。
贺憬西笑了:“等你回来。”
“嗯,我挂了。”
“好。”
通话就此结束。
桑偌收起手机转身,眨了眨眼:“行时哥,你要和我说什么?”
另一边,贺憬西紧握着手机,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深,忽然想到什么,他低头迅速从通讯录中找出一个电话拨通:“我要……”
月光洒落,笼罩在贺憬西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十二月三十一,一年的最后一天。
贺氏集团提前一天开始元旦假期,贺憬西习惯性地在公司处理了一些工作后便回了运河别墅。
他先洗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前往衣帽间挑选衣服,这是他第一次在挑选衣服上几番不满,挑来挑去很久才勉强满意。
男士香水,腕表……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从书房抽屉深处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继而带上刚空运来的粉蓝色玫瑰亲自开车前往澜青会馆。
算着桑偌到的时间,贺憬西先去厨房亲手做了两道她爱吃的、这段时间他每天练习几次的美食,之后再去顶层私人包厢洗澡洗去身上味道。
回到预订的吃饭包厢,他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算着时间她差不多就要到了,他给她发短信:【到哪了?】
她今天从拍摄地回来,说过不想被拍到不用他接,他答应。
她没有回。
盯着看了几秒,贺憬西放下手机,想到另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事,他连忙吩咐侍应生送来他要的茶具,为她煮上一壶她爱喝的花茶。
花香和茶香缠绕,是她会喜欢的味道。
贺憬西看着跳跃的火光,长指曲起漫不经心地在桌上轻叩了叩,他的嘴角更是情不自禁地漫出了些许笑意。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点亮屏幕,发现时间才过去不到十分钟。
他微微皱眉。
第一次,贺憬西觉得自己感觉到了度秒如年的滋味。
他耐心地继续等,直至服务生敲门进来询问是否需要上菜,他才发现离他给她发短信过去了半小时。
她始终没有回复他。
贺憬西喝了口茶,嘴角噙着的弧度隐约变得不那么明显。
偌大的包厢里,唯有他一人,窗外是璀璨星空。
安静弥漫在空气中,在包厢里每一个角落孤凉地存在。
一分一秒……
屏幕再被摁亮时,离约定的时间早已超过一小时。
她没有回复,也没有到。
外面的夜空越来越黑,隐约有期待跨年的欢呼声从远处传来。
明亮光线下,贺憬西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漠,薄唇渐渐抿成直线,有难以言喻的暗色侵袭他双眸,最后一点点地变得浓稠。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末了,他阖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嗡嗡的声音骤然响起,贺憬西猛地睁开眼,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甚至是紊乱。
屏幕上,她的名字在闪烁。
贺憬西紧紧抓住手机接通。
无人说话,死一般的沉默压在他心头,重重的,有些无法呼吸。
有满腔的话蠢蠢欲动想要告诉她,然而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们分手那天,你生日等我……”
喉间艰涩难忍,剩下的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呼吸更沉了。
半晌,他沙哑到难以形容的声音从薄唇间艰难吐出:“这段时间,从巴黎开始,你都是在演戏,骗我,对吗?”
“是,玩弄你的感情而已。”耳旁传来她毫不迟疑的干净利落的答复。
倏地,心脏犹如被攥住用力地撕扯,只是短短两秒便鲜血淋漓,强烈的钝痛瞬间蔓延至身体里每个角落。
“贺憬西……”
“桑偌,”贺憬西急声将她打断。
他眸光深深地盯着外面的星空,似乎就要喘不上气,他咽了咽喉,最后闭上了眼,声音低到了极致:“你还来吗?”
他握着手机的手力道很重,不自知的重,手背隐隐有青筋在跳跃。
“还来吗?”他动了动唇,说,“我来接你,好不好?”
他的心跳突然间变得很快,一下下的,又沉又闷。
“我不会来,”他听到她的声音撞击着他的耳膜,每一个没有温度的字都格外清晰,“贺憬西,我们两清了。”
“砰——啪——”
窗外,有绚丽烟花适时绽放,是他一早的安排和计划。
第62章
“桑偌!”
“嘟嘟嘟——”忙音声截断了贺憬西最后的话。
她决绝地挂了电话。
贺憬西第一时间回拨,然而在一声嘟后,有冷冰冰的客服音提示他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他被拉黑了。
他换原来的电话拨打,怀着最后一丝少的可怜的希望,然而仍是一样的结果。
在她说了那样冷漠残忍的话后,她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所能联系的方式全都拉黑,仿佛回到了最开始。
窗外安排的烟花还在继续绽放,有她喜欢的玫瑰花形状,夜空被划亮,烟火和璀璨星星完美融合,看着美不胜收。
但她不在,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会来,也不会在意,更看不到。
紧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地垂下无力地落在餐桌上,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最后,贺憬西有些僵硬地侧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窗外。
视线没有半分的移开。
“贺总,现在需要上菜吗?”烟花结束后服务员再一次进来礼貌询问。
薄唇微微掀动,贺憬西哑声说:“好。”
很快,特意为她准备的菜一一被端上桌,即便时间过了很久依然色香味俱全,精致地叫人移不开眼,且胃口大开。
贺憬西一动不动。
良久,他拿起筷子夹过一块她爱吃的烤鱼,放入嘴中的刹那,幼年那段染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像是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不能呼吸。
他阖了阖眼,继续咀嚼吞咽。
遏制着已然涌在喉咙口的那股排斥,吃完烤鱼后,他又夹过她爱吃的其他偏麻辣的菜肴,一口口慢条斯理地品尝。
很辣,大部分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无辣不欢。
他动作始终透着骨子里的优雅,然而五脏六腑却渐渐开始抗议他不能吃辣,最后一层薄汗冒出额头,他也只是不甚在意地擦了擦。
末了,他倒了杯给她温着的花茶喝,用来和那股辣意抵抗,只是她喜欢的花茶酸甜更偏酸,同样不是他会碰的味道。
但他还是喝了。
一口菜,一口茶,好像她真的就坐在对面和他一起跨年。
偌大的包厢里,安静弥漫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莫名安静得可怕,冷冷清清。
一人独自吃完这顿晚饭是差不多一小时后。
贺憬西神色淡淡地起身准备离开,却在走出包厢后没多久意外被席墨远等人撞见,直接被拉进了另一个热闹包厢。
都是平时一个圈子眼熟的,趁着跨年好好聚一番玩乐。
有人喊他玩牌儿,贺憬西没有作声,径自在安静的沙发角落坐下,根本没看到不远处想上前和他打招呼但又犹豫着不敢的夏孟。
一杯酒递至眼前,郁随在他斜对面懒散地入座。
贺憬西掀眸,没什么表情地接过,长指握着高脚杯轻轻摇晃任由液体醇香肆意,最后仰头一饮而尽。
“有烟吗?”盯着空酒杯,他沉声问。
郁随睨他一眼,摸出烟盒扔给他,一针见血:“什么时候戒的烟?”
贺憬西没应。
手虚拢着点了支烟,他吸了口沉默地吐出烟圈,烟雾弥漫,顿时给他的脸庞覆上了层淡淡的模糊,让人愈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郁随也点了支,随意地问了句:“今晚的烟花是你安排的?桑偌人呢?”
贺憬西薄唇悄然抿紧,他没应,只是掸了掸烟灰。
“被放鸽子了?”
“贺哥,”席墨远在这时牵着蒋施施的手走近,耳垂少见地染上了红晕,一本正经地介绍,“重新介绍一下,施施,现在是我女朋友,过两天我们请大家吃饭。”
郁随不意外。
贺憬西抽烟动作却是一下顿住,他掀起眼皮。
视线里,蒋施施开心地挽着席墨远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他身上,席墨远宠溺地低头看她一眼,两人对视,甜蜜而笑。
贺憬西心脏像是倏地被尖针刺了下,尖锐痛感迅速涌出,却又在瞬间诡异地变成了钝闷的感觉席卷全身,让他无法忽视。
“恭喜。”沙哑两字从喉咙间晦涩地溢出,他看向两人。
蒋施施难得不和他对着干,闻言很是高兴甜蜜地说:“谢谢。”
席墨远捏了捏她的脸,哄着她:“以后跟着叫贺哥。”
蒋施施张口就想说不要,但看着席墨远对她的温柔,她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心口好像也有粉色泡泡在飞啊飞。
“好的呀,听你的,”她自然地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亲完才看向贺憬西喊了声,“贺哥。”
“嗯。”贺憬西低应了声,继续抽烟。
神经大条如蒋施施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周遭气压不说低,但显而易见地和其他人不一样,不仅仅是兴致缺缺。
像是眼里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在意,更像是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掀不起他的情绪波澜。
就好像……有股死寂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散发,让人看着有种说不出可怜的感觉。
对,就是死寂。
莫名的,蒋施施脑中竟冒出了一个词——心如死灰。
她下意识看向席墨远,席墨远冲她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别再和之前一样专门惹贺哥不开心。
蒋施施撅起嘴,低哼了声。
眼珠转了转最后又盯着贺憬西看了两秒,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样,她深吸口气,开口:“贺哥,我告诉你件事吧。”
贺憬西漫不经心地抽着烟,恍然不觉。
直至——
“偌偌,就是我女神,她没有怀孕,是你误会了,你还是有机会的,别灰心啊,加油。”
他顿住,久久未动,一截烟灰开始摇摇欲坠。
gu903();以为他不信,蒋施施眨了眨眼:“我是说真的,就她的电影公布定妆照那天,我去探班,送了叶酸给她才知道她根本没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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