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不过那种看似温柔的五官组合到一起,眉眼间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凌厉,有些难以亲近。
裴然甚至越看越觉得这张面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咬着筷子尖,耳边环绕着周可琳喋喋不休吐槽的立体音。
正说到激动的点子上,周可琳放下手里的易拉罐,两只手比划着,都没注意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裴然从锅里捞出几片烫好的牛肉,夹到周可琳的碗里,下巴对着手机扬了扬,“来电话了。”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来电显示备注末尾的爱心emoji,紧接着周可琳抽了张纸巾擦手,拿过手机划开屏幕。
“你在干嘛啊,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声音腻得简直要掐出水来,裴然一口可乐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周可琳瞪了她一眼,举着手机跑到卧室。
电话粥一煲就是半小时,出来的时候,裴然坐在地毯上托着下巴看她,“嗓子还好吗,用不用给你去医院挂个号?”
“他和法拉利还有几个朋友在吃饭呢。”周可琳在她身边坐下,“好像下午还一起打了高尔夫。”
裴然嚼着嘴里的青菜,没有说话。
心想穆柏衍这种无情的工作机器,原来也会有和朋友一起出去放松的时候。
“对了,月底有个慈善画展,好像会有高忆的新作品特别展出,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家里之前还摆着她的画。”
周可琳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已经和贺明宇打过招呼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啊。”
裴然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说了个“好”。
裴然觉得最近自己忙得像一支停不下来的陀螺。
自从上次她的长文被许多大V转发之后,粉丝连杨鸿的个人账号都扒了出来,直接骂到注销,连着几个已知的乐越大V也都受到影响,近期不敢活跃。
阮玥为了能让她在段时间内利用好上升期的热度,压根就没想让她闲着,一天除了想方案写广告还要拍店铺装修的视频vlog,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被压缩的所剩无几。
好在努力没有白费,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粉丝数几乎翻了一倍。
为了腾出时间和周可琳去画展,她白天窝在公司拍视频写文案终于赶在傍晚前忙完,去附近的美容院打扮了一番。
秋意渐浓,气温骤降。
路上的行人纷纷换下轻薄的单衣,裹上外套。
不过裴然穿衣服向来不看季节,而且今天的场合又比较特殊。
她单薄的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长及小腿的红色缎制连衣裙,裙摆被风吹起,纤细的腿部线条若隐若现。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可琳和贺明宇已经等在门口。
裴然小跑两步上前,“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夜晚的和文公馆灯光明亮璀璨,热闹非凡。
今天不是一场对外公开的普通画展,里面受邀的都是各界的精英人士,裴然视线在会场里面大致扫了一圈,还看到了几个眼熟的明星。
她把邀请函递给大厅里的负责人登记,刚准备收回手,忽然看到下方名册上白底黑墨的三个字——何宛初。
一瞬间,裴然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忘记呼吸。
第25章“还要我喂你喝?”……
像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缓缓抬眼。
前面站着的女人,只隐隐露出一个侧脸,面容盘发精致温婉。
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暗花旗袍,虽然看起来有些年纪,但是保养的很好。
她前脚刚踏进会场,余光扫到站在后面的裴然,脚步也顿了一下,看过来。
视线相对。
冷风顺着自动门拂面而来,顺着腿上薄薄的布料渗透。
凉意没有尽头似的往骨缝里钻,连指尖都变得冰冷。
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裴然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甚至都已经记不上次和何宛初见面是什么时候。
去新城之后,何宛初找过她几次,但是裴然直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一直等到她走为止。
大学期间她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掉,一个人在B市,再也没回过新城。
后来何宛初从姑姑那里打听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偶尔也会联系她,但是裴然回复的次数少之又少。
她不想额外耗费精力去拉黑或者删除,这串数字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机列表。
中间无数次她也很想知道,何宛初离开她之后是不是真的重新找回了自我,过得幸福。
是不是因为抛弃她之后有一点点后悔,才会想要联系她。
不过现在看起来,她确实过得很幸福,至于后不后悔,已经不重要了。
空中有尘埃,轻飘飘的浮沉。
何宛初站在原地目光闪烁,表情似乎有些局促,唇瓣蠕动了下,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
身边的中年男人看她迟迟没动,向后退了一步拉开手肘示意她挽上去。
裴然嘴角垂着,自嘲似的弯了弯。
“我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替我跟贺明宇说声抱歉。”
她对周可琳扔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周可琳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看着中年女人和裴然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
瞬间了解了个大概,顾不得和贺明宇打招呼,连忙追赶上去。
和文公馆所在的位置比较偏,附近很少有出租车经过。
裴然用手机约了一辆专车,司机还要不过距离司机来还有一会。
她一路走得飞快,甚至无暇注意追在她身后喘着粗气的周可琳。
“裴然!”
周可琳踩着细高跟,踉跄的在她后面停下,手撑着膝盖喘了一会。
“你怎么出来了?”裴然伸手搀住她。
“你没事吧?”
裴然摇摇头,嗓音有些闷,但还是笑着说:“没事,估计是最近熬夜熬太多,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周可琳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下来。
认识裴然这么多年,她也知道裴然的脾气。
因为父母不在身边,她总是比别人更加独立,很多负面情绪也总喜欢憋在心里一个人慢慢消化。
但是这种情绪积累的久了,总有一天人会垮掉。
周可琳觉得心疼,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伸手帮裴然理了理头发,“到家告诉我,今晚早点睡。”
直到看着裴然上了车,周可琳才转身朝会场走去。
车窗开了一条缝隙,耳边是夜风划过的喧嚣。
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又熄灭,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裴然理都没理,直接关了机。
到家之后,已经快晚上九点。
房间灯没开,关上门之后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进了那间被她当做储物室用的书房。
刚打开门,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她伸手打开门边上的小夜灯。
地上躺着一幅画,就是上次周可琳在她家看到的那一幅。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回新城,何宛初给她留下来的礼物。
画中有两个影子,拿着玩具熊小女孩牵着长发女人的手,暖色调的光影,看起来无比温馨。
就像记忆里,何宛初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公园,去海边。
她把画从地上捡起来,脑海里一个个破碎的场景,毫无逻辑的像走马灯似的从她面前闪过。
所有温暖的瞬间和那些见不得光的阴郁交织杂糅,仿佛阴暗滋生的沼泽,全力拖着她下坠。
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装作一副没良心永远不会受伤的样子。
但她记的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那些伪装,所以她才会更加痛苦。
裴然手里抱着画,贴着墙边坐了下去,胸口窒感像潮水一样翻涌上涨。
融热的感觉在眼眶里打转,她仰着头不端深呼吸,试图把它们逼回去,却越攒越多,遮挡住视线。
她抬手关上身后的灯。
等四周变成密不透风的黑暗,眼眶里一个劲打转的眼泪。
终于开了闸似的一股脑掉了下来。
裴然紧抿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后来忍着忍着,她索性把脸埋进膝盖,开始放声大哭。
满腔的委屈、压抑、难以名状的无力,都随着泪腺冲了个干净。
不知道哭了多久,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情绪放空之后,全身的感官开始重新运作,喉咙干的像要冒火。
裴然肿着两只眼,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客厅,抽了两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
看着全身镜里被她搞的脏兮兮的连衣裙,她还是忍不住肉痛了一下。
白瞎了五千大洋。
然后又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储物格里只有几盒面膜。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她现在连瓶塞牙的凉水都没有。
她认命地捞起沙发上的手机和钱包,蹬掉脚上的高跟,换了双单鞋准备去楼下的便利店买吃的。
门顺势向里打开,她差点撞上面前的人。
裴然那抬眼,看到穆柏衍正站在外面,单手撑着门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穆柏衍视线在她身上回转了一圈,问道:“要去哪里?”
裴然怔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她鼻尖红彤彤的,脸颊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嗓音里带着哭过的鼻音和沙哑。
穆柏衍感觉胸口被人揪了一下。
走廊的灯光影影绰绰的照映着他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然居然觉得穆柏衍看她的眼神有些温柔。
“等我一下。”他把塑料袋我那往裴然手里一塞,转头进了自己家门。
裴然被弄的莫名其妙,人站在门口,都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去做什么。
没出半分钟的时间,他又从房间里出来,手里多了一支开了瓶的红酒。
男人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声音很浅:“想去天台喝酒吗?”
然而这个问题只是象征性的提问,并没有要等她的回答。
穆柏衍向前了一步,伸手圈住她的手腕,径直带着她向拐角的安全通道走去。
爬上几层楼梯,推开安全门,里面居然是一个扇形的小露台。
露台外圈是一层玻璃围墙,秋千椅上垂着长长的灯串,面前还有一个原木色的小方桌。
穆柏衍伸手按下椅子旁边的开关。
彩灯骤然亮起,星星点点,好像万家灯火,点亮漆黑无尽的夜。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啊?”裴然绕着来回转了两圈,“不会被天台的主人发现吗?”
穆柏衍把酒瓶放到小桌上,坐了下来,“房主人就在你面前,放心吧,不赶你走。”
“???”
这人到底还有几套房子?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当时不把这套租给她啊!
裴然哼了声,跟着在秋千椅前坐了下来,打开刚才穆柏衍递给自己的纸袋,里面有两块奶油泡芙。
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能短暂麻痹大脑的酒精,也只有甜食才能抚慰人心。
她掰开一个咬上一口,随即又拿出另一个递给穆柏衍。
软绵绵的奶油从外皮里溢出来,裴然伸出舌尖绕着下唇舔了一圈。
穆柏衍视线落在她的下唇上,眸色沉了沉,“我不吃,都是你的。”
“哦。”裴然收回手,把泡芙放进袋子里,又转手指着桌上的酒瓶,“没有杯子。”
“嗯,这一瓶都是你的,我明天要去医院,不能喝酒。”
不能喝酒还带她来喝个屁啊!
裴然直接懒得再问了,小口小口把手里的泡芙吃完,倚在秋千椅里,看着夜色对瓶吹。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只言片语,身边的男人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两个人距离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儿。
裴然忽然觉得人其实挺奇怪的。
明明刚才铺天盖地淹没她的情绪,就这么被一瓶红酒两个泡芙给抚平了。
灯光下,穆柏衍侧脸的轮廓落入她眼中,该是清冷到见不得火光的冰山,却在人间烟火里一点点融化。
被盯着看了半晌,穆柏衍转过头,问她:“看什么?”
裴然愣着没动,手里捧着还剩了大半的红酒,任由酒气在周身蔓延。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喝醉了,不然怎么穆柏衍什么都没做,她的脸就烫了起来。
裴然缓缓挪开眼,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把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憋了回去,随口道:“就是觉得自己喝挺没意思的。”
穆柏衍沉默了片刻,双眼微眯,伸出手顺势覆上她的指尖握住红酒瓶,唇角带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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