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吴子森像是满意了,收回剑,这才转身再去打量完全不认得自己的表妹。
苏眉还站在林以安跟前,连叉腰的动作都没变,见他看过来,又抬了抬下巴和挺胸,一副要护崽子的模样。
吴子森再度皱眉,紫葵上前朝他蹲个福礼,低声跟他说了几句与苏眉病情相关的。
他听过后心疼又心酸,表妹果真是认不得人,一心一意把林家老三当成自己夫君。
昨日宁远伯府收到两份关于苏眉的消息,一封来自林以安的信,另外一个是他们放在侯府的人带来话。
初初他们对林以安半信半疑,如今紫葵说辞与他来信无出入,对林以安的敌意也有所收敛。
吴子森尝试着与苏眉说话:“表妹,我是表哥啊,小时候你还踩着表哥肩膀去摘柿子呢。表哥为此被舅舅惨打一顿,你哭得可伤心了。”
苏眉只警惕地盯着他。
——表哥就能对她夫君图谋不轨吗,反正不能让他靠近。
紫葵见状唯有叹气,“表少爷,让奴婢先跟姑娘说说,或许姑娘就记起来了呢。”
“吴世子远道而来,此处狼藉,还请移步,喝杯茶水歇歇脚。我们也好跟世子说说有关于三姑娘的事。”
在边上看了许久的林以宗拿出当家老爷的做派来,不管他母亲怎么想的,都不能让外人先看家里的笑话。
吴子森吊着眼角瞥他,不太想应声。
此际门口传来弱弱的一声禀报:“三爷,您的药好了。”
石头垂着头,手里拎着食盒站在门槛前,瞧见里头的阵仗,不敢迈步子。
“拿进来吧,去问问三姑娘的药好没,让趁热端上来。”林以安声音朗朗,穿过满屋的人,正好让石头听得清切。
石头嗳地应一声,把食盒就放门边再去问药。
苏眉扭过身,小小声嘀咕:“我不喝……”
林以安嘴角含笑,伸手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眉眉忘记昨儿答应我的事了?”
说话间,他好看的双眸微抬,一错不错瞅着她。他生了一双瑞凤眼,不带锋棱时有撩动人心的温柔,缱绻又多情。
苏眉被他看得心头怦然。
……她是首回见到他这样笑,有克制不住的羞赧,脸也一热,快步就走到床边坐下,缩着脑袋用双手捂脸。
她好端端地心跳那么快做什么,明明两人是夫妻,只是朝她笑了一个,她羞个什么。
不过夫君笑起来可真俊呐。苏眉想着,又雀跃地抿嘴偷笑,虽然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笑。
小姑娘以为自己把女儿家心思藏得很好,却不知落在别人眼里,是如何的明显。
林以宗算是见识到未来儿媳和庶弟的相处方式了,先前还以为妻子夸大其词,他抖着手捂上胸口,这……这简直是荒唐!不怪儿子要失去理智!
李氏和嘉禧公主同样面色不好,吴子森也暗暗咬了牙,实在是林以安嘴里那句‘你答应我的事’太让人牙酸了。
他们两人有约定,有小秘密,多亲密无间似的。
这个林以安,是君子是小人果然还有待观察!
就在诡异的气氛中,石头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拎着食盒的婆子。
那婆子见到嘉禧公主在,还殷勤地问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她安排的人。
吴子森对这一幕又有些不满,为什么是林家的人安排表妹的药?
于是他特别留意苏眉那边,甚至起了要试毒的心思,脚步也跟着婆子挪过去。
两碗药一前一后被呈过来搁在床间的矮案上,婆子后退了三步,和昨晚一样守着在一边没有离开。吴子森见此抬手想把药端来检查,却不想林以安比他快一步。
只见他微微探身前倾,先抬手端起苏眉跟前的那碗药,然后放在嘴边吹了吹,是在试温度。
吴子森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复杂。
因为只有他和苏眉离得近,才把林以安倾身端药时的乾坤看个真切。
林以安借着抬手端药碗的瞬间,利用宽大的袖袍遮挡,快速把两碗汤药调换了位置。药碗都是一个样,远处的人根本不知袖袍后有把戏。
苏眉盯着被他换过的药碗,眨了眨眼,想起来林以安方才说的约定是指什么。先前她一个激动,居然把这事忘记了,她要配合夫君抓妖魔鬼怪呢,夫君还特意帮她把药给换了。
“夫君喂——”她双眼一弯,梨涡浅浅,露出个甜甜的笑来。
林以安见她又犯爱朝自己撒娇的毛病,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看向紫葵。紫葵会意,去把药接过来,哄着苏眉说:“姑娘,那么多人呢,不合适。”
苏眉朝屋里扫了眼,果然都瞅着她,压下去的羞涩再度浮上来,难得一回听劝就着紫葵的手喝药。
而林以安那边,面不改色把不属于自己的药端起来,仰头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嘉禧公主远远看着,心中莫名松口气,又再相请吴子森。吴子森缓缓吸了一口气,带着对林以安复杂的心情暂且离开。
他替祖父、父亲走这一趟,身担两位长辈的信任,自然要弄明白林家的问题。没闹清楚之前,守着苏眉也无用。
众人一一离去,苏家的护卫也回到廊下守着,有丫鬟婆子前来收拾屋子。
苏眉喝完药,苦得忙含住蜜枣,拧着眉头刚要舒缓,又哎哟一声道:“我是要来陪夫君用早饭的,我们早饭没用呢!”
说罢,再看向矮案,在面对林以安喝剩的半晚清粥和两个大白馒头时,秀眉一蹙。
夫君的早饭怎么会这么简单呢。她过来的时候,还听到有婆子说今日她们能匀一个肉包子呢,所以夫君这头居然连个下人都不如?
林以安不知她思绪飘远了,有些抱歉地笑笑:“忘记眉眉没用早饭了,不过这药空腹喝也无碍,且先歇个一刻钟,你再用早饭。”
紫葵在边上忙说是自己的失职,出去喊人去把小主子的早饭传过来。
再回来,苏眉还是一副入神的模样,紫葵推了推她,在她茫然的目光中轻声说吴家的事。
说起吴家就肯定离不开侯府,这也是苏眉第一次听自己的身世。
她余数不多的记忆里只知道别人喊自己三姑娘,林以安都喊她眉眉,却不知自己还是个侯爷嫡女,母亲早逝,上头还有个哥哥。
而吴家是她外祖家,只是外祖在十年前被一桩结党案牵连,虽然帝王没过多降罪,但后来还是离了朝堂。因此,连带着也疏远了女婿,按紫葵的说法是怕连累苏家。
所以紫葵根本没想起能就近求救吴家,直到吴子森出现,方想起来姑娘其实还有个外祖家能撑腰。
“他真是我表哥啊?我是被大侄子推倒受伤,所以表哥是来给我做主的?”苏眉有些不相信地喃喃。
紫葵说旧事,还担心引起小主子的抵触,如今见她只是略失神,终于放下心里。
一直沉默的林以安适时道:“紫葵姑娘说的都是事实,你是忠义侯的嫡女……”他顿了顿,后面那句‘你还是林恒礼定下的妻子’到底是压到舌根下。
还是不敢着告诉她所有的事,怕引起她情绪激动。
薛郎中开的药是活血化瘀,对症她脑后摔的大包,情绪激动容易引起她病情加重,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紫葵闻言抬头去看他一眼,默默也把想将林家说来的心思占且打住。
给苏眉送早膳的人过来了,在她跟前摆上吃食,光是米粥就有两样。一碗燕窝的,一碗的肉糜的,更别提其它什么肉包虾饺炸春卷,琳琅满目,都够三人份!
她脑海里闪过林以安孤零零地喝米粥的样子,面前这些东西就显得无比刺眼,之前没想明白的差别对待,现在心里有数了。
毫无预兆的,她一抬手就将满桌的东西都给扫到地上。
一阵震耳的乒乒乓乓,刚收拾好的地面再度狼藉一片。
她咬着牙站起来,朝被自己吓得愣住的送饭丫鬟问道:“这府里谁管事?”
“是、是世子夫人,姑娘是对早饭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丫鬟被她吓得瑟瑟发抖,林以安也不知她为何忽然生气,正要劝,结果小姑娘一甩袖子气冲冲就跑出去了。
“快跟上你们姑娘!”林以安焦急地想要跟上她,忘记自己腿伤着动弹不得,险些扑空摔下床。
紫葵拔腿就追了出去,苏眉已经快跑出院子。守在外头的护院刚被交代说吴家来人,不可妄动,都没敢拦她,眼睁睁看着她跑出去。
“姑娘,姑娘要去哪里!”紫葵追了一路。
苏眉头也没回,更奇怪的是她脚下似乎能辨别方向,带着她往想要去的地方。
有些人不知道心疼别人,那她就让对方也疼,才明白什么叫身同感受!
苏眉一路风风火火跑到林家祠堂,林恒礼正心情不好做样子跪在祖宗排位跟前,刚听到外头一阵喧哗,还没转过头去,后背就猛地被人踹上一脚。
他失去平衡,额头咚地一声,重重磕在地面头,疼得他两眼冒金星。
气得半疯地苏眉在他身后怒道:“她敢欺负我夫君,我就打她儿子!看她知不知道心疼!”
反正母子俩都不是好人,他们谁也不无辜!
林恒礼后背就又挨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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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苏眉持疯行凶,看愣了所有人。
她用尽全身力气连着踹了林恒礼两脚,这会累得摇摇晃晃,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林恒礼疼得真抽气,扶着脑门回头。
祠堂深广昏暗,苏眉坐在逆光处,长发乌黑,衬得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越发苍白。又红着眼瞪他,冷不丁一看,颇像要来索命的女鬼。
林恒礼牙齿撞到一块,被她这种带着怨恨的目光盯得有那么一些发憷。
“姑娘,地上凉,快起来。”
紫葵从她暴起踹人的震惊中回神,奔上前,吃力要地将人拉起来。
苏眉失力,往下滑了两次,才算是稳住身子。
“你又发什么疯!”
人渐渐围拢过来,林恒礼回神,揉着额头也站起身。
苏眉朝他呸地啐一口,气得他太阳穴一阵狂跳。
“眉眉。”赶来的林以安一眼就看到她,担忧地唤她名字。
刚才还一脸凶悍的小姑娘变脸比翻书还快,委屈巴巴喊一声夫君,踉踉跄跄跑向坐在步辇上的林以安。
她扑到他身上,跟昨日遇见他时那样,两条纤细的胳膊直接圈住他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熟悉的场景再度在林恒礼眼前上演,于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苏眉放声大哭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想安抚的林以安被她哭得一愣,窝他怀里的小姑娘边哭边控诉:“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不是三老爷吗,连下人都有肉包子,他们只给你稀汤寡水。你还在生病啊,他们的心是黑的吗,就因为你是庶出的,就该受他们这些人欺负吗——”
说着又是一通哭,哭得哇哇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打湿了林以安身上的春衫,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委屈。
林以安闻言再一愣,错愕、恍惚等表情轮番在他温润的面容上走了一遍,最终心头颤抖着,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化为感动。
小姑娘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啊,稀疏平常地一顿早饭,她就记在心里了。
情绪牵动着他,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极温柔的弧度。
“没关系的。”他抬手,轻轻将她贴在脸颊的发丝挽到耳后,“不过就是一顿早饭,而且是我没胃口……”
“不!”她哭得打嗝,仰起泪痕斑驳的脸道,“若说你没有胃口,早饭也不该就备得那般简便,你是府里的主子,主子胃口不好不更该尽心尽力多备几样供挑选吗?他们就是故意克扣为难,不是一顿早饭的事!”
林以安失笑,她一点也不糊涂,都没法糊弄。
他被她暖了一颗心,笑容里又多了几分宠溺,“哭得脸都花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可先别哭了。有什么,我们一会慢慢再说。”
她对他好,他更得顾念她的身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情绪过激,都对她的伤没有好处。
小姑娘还掉着金豆豆,林以安叹气,翻衣袖找出手帕。她落一滴眼泪,他就擦掉一滴。
众目睽睽之下本不该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看着她为自己哭肿的眼,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林恒礼额头擦破一片皮,小厮也正拿着帕子帮他清理伤口,他冷眼望着前边胶黏一块的人,有滔天怒火又发不出来。
不知怎么的,心里更是涌起一股酸涩,并不断质问自己是怎么把事情弄成眼下这个局面。
他以后的妻子不认他这个丈夫,把一腔温柔都给到不相干的人。
他有错,他认,可她却连认错的机会都没给到自己,而是用一场算计来摆脱他。
他林恒礼不论出身才识都是勋贵人家里拔尖的,多少人巴结着想当林家少夫人,到了她这怎么就弃自己如敝履。
接踵而来地打击与难堪,让一直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的林恒礼受到重挫,种种情绪的挤压下,他看向林以安的眼神里渐渐充满不甘与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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