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净无那儿离开就一直忐忑的心此刻不再空悬,稳稳地再落回他的胸腔。
林以安笑着,看她高兴地又跑进去东厢房,然后抱了一个花瓶出来。
吴子森奇怪跟在她身边问:“你抱它作甚?”
她很认真地说:“这花瓶价值近千两,前前朝的!我得供起来,万一叫你砸了,我可对不住子孙后代!”
“……”吴子森一阵无语,指着又跑进上房的小姑娘气道,“她是不是又病重了,居然说那花瓶值千两,得卖几个你才能有这个价!”
林以安亦诧异她居然还想起这样细枝末节的事,靠着步辇低笑,而后同样认真地和吴子森说:“那真的值近千两。”末了又吩咐站在身边的老者,“秦叔父,劳烦您把账本都送到上房来,给姑娘过目。”
“你也疯了吧!”吴子森压根儿就不信。
这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认!
他们伯府这样近千两的物件也就那么一两件!
但看到秦叔让人抬了三个箱笼过来,打开全是账本时,他脸上一阵火辣辣。
……这,林三到底是做什么生意,才能有这么多的账本?!
林以安此时可没有时间关注吴子森,而是细细观察着翻看账本的小姑娘。
他发现,小姑娘对这些账本感兴趣,却是真的第一次见账本,随手翻一页都在认认真真地看。
他免不得又疑惑了。
难道自己不曾给她看过账?
来到庄子,苏眉总算把连梦里都不放过自己的大圆瓜抛到脑后半天,捧着账本和林以安研究了半天。
她这才知道,他说的水上生意,居然包括从茫茫大海上运回来的物件。
那些东西她听说过,都是外邦国家的玩意儿,价值万金的都有。不过那些东西一年也就一趟,一般都是走运河的各州府精细物件,茶、布、粮、瓷器等等五花八门,所以账本才装了那么几大箱。
实在是涉及得多,数量惊人。
晚间沐浴的时候,她泡在浴桶里,还有些回不过神地和紫葵说:“你说夫君怎么会那么能干,他是庶子啊,怎么能有那么大个商行?我先前还想着,离开林家,我拿嫁妆出来经营几家店铺,好贴补家用。”
紫葵对于姑娘时时都念着林以安的心思已经习以为然,不过确实也惊讶林以安的富贵,思索片刻后道:“或许三爷身后有人支持吧,奴婢觉得三爷十分聪慧,白手起家也有可能的。不管如何,三爷毫无保留地给姑娘看,对姑娘是十分敬重的。”
苏眉听闻敬重二字,脸上的笑就一垮,伸手往水面不满地打了一下:“谁要他这种敬重!也太敬重了!”
都不肯亲她一下,还……还喜欢大圆瓜!
想起这个,她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前,双眼一转,想起刚才在东厢房看到挂着的仕女图。
“紫葵!你来,我跟你说!”她朝紫葵高兴地招手。
紫葵疑惑着附耳过去,一张脸在她嘀嘀咕咕的说话中渐渐红了。
“姑、姑娘……不能,你才刚及笄,还会长身子,哪里需要那样!”紫葵听完后连连摇头。
苏眉眼角亦染着一抹红晕,热气氤氲中,那张脸娇艳欲滴。
“你只管给我改就是!”她一锤定音。
次日清晨,苏眉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然后让紫葵给自己穿上昨天连夜改的襦裙。
她穿上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对身前终于鼓鼓地那处露出满意的笑。
果然,只要把腰勒得紧一些,再挤一挤,就能显出大圆瓜来!
这样的玲珑身形,她再走两步,腰肢一扭,夫君肯定要被她连魂都给勾走了。
她想象着,捂嘴偷笑,然而就那么一抬胳膊,身前那片鼓鼓的地方豁然一松。
“姑娘,衣服!”紫葵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才改好的衣襟滑落,扭头不忍直视。
苏眉只感觉上身发凉,心惊着低头看去,一马平川,坦坦荡荡。
刚起身梳洗的林以安就听到隔壁厢房传出小姑娘惊天动地的哭声,隐隐约约地,还听到……大圆瓜?!
作者有话要说:林三:那到底是什么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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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没有二更拉~最近码字码得多,手伤又犯了,我今儿稍微歇歇~小可爱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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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上房的动静让林以安心惊,连发都未束就匆忙过去。
吴子森亦被惊动,两人来到门前,相视一眼,敲响房门。
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只开了一条缝隙。
紫葵尴尬笑着从那缝隙里两人,婉转地让他们先离开:“姑娘无事,就是现在不太方便见表少爷和三爷。”
林以安听着里头还断断续续地哭声,眉头紧皱着道:“你们姑娘到底怎么了,方才还听闻她喊什么圆瓜,那究竟是什么瓜。紫葵姑娘不妨说出个详细,林某即刻就派人去寻。”
小姑娘馋一个瓜馋成这样,他有什么不好满足的。
千金万金,只要能让她欢喜,他都能舍出去。
哪知紫葵闻言整张脸都红了,急急地说:“三爷不必寻,寻着了,那也不是姑娘要的。您别问了,您回吧,奴婢再劝劝姑娘,姑娘能想开的。”
说罢砰一声把门关了,留下门口的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表妹怎么馋成这样啊。”吴子森盯着门扇一阵无语,摇摇头回屋去了。
林以安还在她门口停顿片刻,思索着紫葵刚才的话。
寻不着,寻着了也不是她要的。
那究竟是个什么稀罕宝贝。
他回头,想喊守在廊下的人把自己抬回去,屋内又隐约传出小姑娘不高兴地声音:“不……夫君……小的!他自己说的,大的好!”
中间一段声音有些低,后头又骤然拔高,总算是听清楚了些。
居然提及他。
可是什么叫大的好?
他又说过什么东西是大的好了?而且紫葵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像是有什么事不好说,回避着他们。
难道是有关于姑娘家的,才要在他们跟前避讳。
林以安带着满腹疑问回屋,石头帮他重新梳头,他盯着铜镜片刻,忽然眸光一闪,倒吸了口气,呛得直咳嗽。
“三爷是哪儿不舒服吗?”石头被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惊着,忙丢下梳子去倒水。
林以安却是连个水杯都捧不稳,咳嗽得手都是抖的,刚上身的衣裳被泼湿小半边。
石头吓得扭头要喊许郎中过来看看,林以安忙拽住他:“别去!”
说了两字,又咳嗽一阵才算停了声。
铜镜倒映的少年公子面染桃色,连眼角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红晕。林以安平缓着呼吸道:“一会去请三姑娘到屋里来用饭。”
他总算是闹明白小姑娘昨儿到今都在别扭什么了。
她……她的脑袋瓜里究竟装的都是什么!
林以安吩咐完,又喊来秦叔,让厨房重新准备几份早点。
等到苏眉来到他屋里的时候,小姑娘除了眼角带着一点点红,神态还算正常,就是笑容没有往日灿烂了。
林以安打量她几眼,耳根发烫着移开视线,问她:“昨夜歇得还习惯,认床吗?”
“还好。”苏眉声音低低的,嗓子还有些哑。
一看便是情绪不高。
正说着,吴子森也凑过来用早饭,厨房重新做了几样早点,此时也送到了。
秦叔和石头帮忙布菜,吴子森不把自己当外人,先跑过去,瞧了眼就乐道:“林三,你这吃的都是什么。包子做那么一小个,我一口能吃三个,都要成馄饨了!还有这是什么,眉眉爱吃的金银酥么,怎么也那么一小口。”
苏眉听到他一口一个小字,把帕子扭成麻花,林以安看着想笑,扬声朝外道:“这叫精致,我这人在国公府时将就多了,其实还是喜欢过得精致些。”
吴子森在外头啧了声:“矫情!”
林以安没有再回他,而是探手过去把苏眉还在扭帕子的手给牵到掌心,低低咳嗽一声,在小姑娘殷殷望过来时说:“眉眉别瞎想,只要是你,如何我都喜欢。”
话落再咳嗽一声,松开她手就扬声喊来石头把自己背出去,颇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林以安严格律己多年,任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坦露爱慕之意居然是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羞耻。
苏眉手心还遗留着他的温度,愣愣的,没能从他表白的话中回神。
刚才……夫君在说什么?
在说喜欢她?!
只要是她,他就喜欢。
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大圆瓜也喜欢!
她手微微一颤,松了帕子都没有发现,整张脸就火辣辣地烧了起来,伸手去捏了捏耳朵。
夫君说……喜欢她呢。
她抿唇羞赧地笑,下刻又猛地站起来就朝外跑。
林以安才刚坐下,她从后方揽住他的脖子,红着脸在他耳边低声回应他刚才的爱慕:“眉眉也最喜欢夫君了!”
“干嘛呢干嘛呢!”吴子森刚吞了包子,气得连忙要去分开两人。
苏眉哈哈笑着躲开他,直接扑到林以安怀里,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林以安为她刚才的回应心跳剧烈,她黏在自己身上,更是紧张得绷得一动不敢动,红着耳根看表兄妹二人拉扯不休。
一场早饭就在略混乱中度过,苏眉昨儿看了一些账本,林以安准备教她继续往下查账,结果来了个不速之客。
柳四大摇大摆翻墙进来,连进屋子都是翻的窗,差点还把刚磨好墨的砚台给打翻了。
林以安见苏眉被吓一跳,一双凤眼带着不满就睨了过去:“青天白日,有门也不走,你这毛病改不掉了。”
“又嫌弃我呢。”柳四眯着眼笑,就那么无赖地坐在桌案上,说着还直勾勾去看案边坐着的小姑娘,“三姑娘也在啊,你别靠他太近,小心被他卖了。”
苏眉被他打趣的话闹了个脸红,垂了眸,反驳道:“夫君舍不得卖我。”
柳四被逗得扑哧笑出声,“你怎么知道他舍不得?我瞧着未必哦……”
“柳四,你再胡说八道,打你出去。”林以安警告一句,目光锐利。
他听出柳四话里有话,这人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从来都不会无来由地起话头。
思忖着,他安抚似地拍了拍苏眉的背:“眉眉先去歇会儿,我与他说几句。”
苏眉点点头,站起身离开,离开前还故意推了一下书案,是在给柳四示威。
柳四嘿呀一声,目送她离开后又笑:“她真挺好玩的,比一般姑娘家有趣,又娇又可爱!”
“柳四!”林以安语气霎时沉了下去,“不要拿她来玩笑。”
“啧啧啧,这哪到哪,你就护那么紧了。”柳四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那接下来有得你护的了!”
“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的探子还没给你送信来呢?反应有些慢了吧,还不是得小爷巴巴跑这一趟。”
柳四难得找到埋汰他的时候,怎知话刚落,秦叔就拿着一封信过来,说是探子送来的。
林以安挑挑眉,柳四脸都黑了,这打嘴巴也来得太快了!
“看吧看吧,看完再说说你感想。”
柳四想到信里写的内容,脸上再次露出笑意,那得意的模样十分欠揍。
而林以安的反应,确实如同他的预料,在他啪一声把信拍在书案上时,柳四终于笑出声:“林三,你要怎么护?!上回你可让我传的话,不用太子殿下帮忙说亲的,如今别人要给殿下说亲了。啧啧……小姑娘娇花一般,与英俊的殿下亦是极相配的!”
林以安在柳四看热闹的笑声中,忽地也勾着唇笑了:“那我就直接与殿下说,我反悔了就是。”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柳四的笑就僵在脸上。
林三那么不要脸的吗?他不是一直端着,这会为了个姑娘还真的不要脸了?!
“柳四公子,殿下不是傻子,即便这个时候陛下愿意指婚了,殿下也不会真定下苏家。那不摆明公告天下,殿下是与豫王不合,只会让陛下越发忌惮。”
林以安把信慢慢再收起来,在抽屉里找了个火折子,把桌边的蜡烛点上,把信给烧成灰烬。
柳四盯着落在桌案上的灰,好半会才道:“其实这是陛下设的圈套吧。陛下先前就对苏家起了猜忌,后来苏家跟林家定亲,这才放下心,结果你那小姑娘和林家又退亲了,还查出你兄长买凶一事。不管买凶真假,陛下对苏家疑心又起了,连带着对太子更不满。指婚可能是真,却同样埋了把刀子,万一边陲战事有不好的消息,那太子和苏家都不会好过!”
“明明就是亲父子啊,怎么……”柳四说道最后,幽幽叹息,是替太子难过。
“让殿下先在世家中再选几位吧,如若殿下愿意,家中如今不在朝中任差的最好。比如南边几个出过大儒的世家。”
柳四双眼一亮,也不要他赶了,跳下桌子头也不回道:“我这就给你送信,顺便占一份功劳!”
柳四来去匆忙,林以安却没有他心思简单,只要替太子考虑便好。
他还得为小姑娘考虑。
皇帝想要把苏眉指给太子当正妃,那么消息肯定就在皇子们传开了,但太子不能明面拒绝。
即便太子把苏眉从太子妃名单里剔除,她亦极大可能会被召进宫里去,得把选妃的流程给走一遍。
皇宫,不是个好地方。
他最害怕的,还有别的皇子,比如豫王一应的。
gu903();苏家可是块肥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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