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却好像忘了这一点,竟主动环住了他的腰。
傅羡上一秒心里头还因为她没有吧梁佑川的事告诉自己而膈应,很神奇的,在这一秒释然了。
只要阮凝对他有稍微示好的举动,他便无法计较。
不说便不说吧,只要她信了自己的话,不想离婚的事,梁佑川那边被戳穿是迟早的事,不急于一时。
吃饭时,傅羡将阮凝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李婶。
小楼里就他们三人,其余很少有人来走动,李婶心里早有猜测,在被傅羡开诚布公后,高兴地道喜。
阮凝呢,还在适应新角色当中,她毕竟年纪还小,身边也没个大人给她讲一讲和生孩子有关的事,唯一获取信息的渠道只有网上,以及育儿读物。
现在还多了一个,那就是李婶。
李婶是个过来人,懂得可比阮凝多得多,是以阮凝只要一有空就会和李婶聊天,问问她怀孕要注意的事儿。
自从那天之后,阮凝不再纠结孩子的父亲问题。
反正她不会把孩子打掉,傅羡的话给她吃了颗定心丸,看来她失忆之前并没有乱搞什么男女关系。
至于梁佑川,阮凝唯一没有想通的就是,梁佑川撒谎骗她是什么原因。
想不通她暂且就不想了,李婶说怀孕的人要保持心情轻松愉悦,这样对胎儿好。
阮凝决心不去为这些事情烦恼,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是她如今最大的心愿。
这小楼里面,随着阮凝心情的转换,欢声笑语多了不少。
有时傅羡在书房里办公,便能听到外头阮凝脆脆的笑声,他隔着门扉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愉悦。
傅羡见阮凝笑脸的次数多了,心情自然被其感染,笑的次数比之前所有时候加起来都要多。
在和DK高管开会时,一些小的纰漏他点到为止,没有深入追究,叫会议室里坐着的这一众人松了口气。
毕竟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部门遭殃,很可能所有部门都逃不过。
他们就盼着视频通话里的这位能够心情好些,放他们所有人一条生路,日子才过得没有这么艰难。
起码晚上下班回家的时间能早一点,睡觉更加能舒坦一点不是。
又到周一。
阮凝上周逃了一次,没有去前厅吃早饭,这回再不能缺席,昨天就有佣人过来知会他们,说是二小姐她们都回来了,叫一定要去。
那佣人应该是在王琴身边做事的,模样高傲,在阮凝面前说话的时候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跟古时候仗着皇后势的容嬷嬷一样。
她对自己不客气,阮凝肯定也没什么好脸色,回答时敷衍了事,不等人说完便径自回了房间。
她的这一举动换来佣人的嘟嘟囔囔,说她小门小户的,果然不懂规矩。
这话正巧让傅羡听见了,他在人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中保温杯里滚烫的热水给泼在里她的身上。
佣人发出一声尖叫,和杀猪一样,再一看手背已经烫得通通红,必然是会起泡。
傅羡面上没什么表情,保温杯叫他暂且放到了一边,声音很轻却让人不寒而栗,“刘姨,不好意思啊,手滑,赶紧回去吧,不然下次可能烫的就不是手,而是你的嘴了。”
刘姨满脸愤怒,咒骂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见傅羡的眼神时便成了瑟缩,有种恐惧慢慢沿着她的背脊往上爬,叫她头皮发麻。
不是别的,是她想起了一件事。
一件和傅羡有关的事。
“还不滚?”傅羡很少在人前动怒,他在傅宅的存在感一向不高,偶尔露面只在那几个地方,是以有的新来的佣人可能都没有见过她。
刘姨还是第一次被他这般呵斥,却敢怒不敢言,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小楼。
她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究竟是哪里惹了傅羡不快,想来想去,多半是那句埋汰阮凝的话叫他听了去。
才刚结婚多久,就已经护短成这幅样子了?
刘姨心里头不屑,想着要到王琴面前添油加醋说一番。
王琴正因为美甲做得不合心意而烦着呢,听见刘姨提到傅羡,她就没有好脸色,连听都不愿意听。
刘姨有苦难言,憋屈地回去涂药,看见手背上大大小小被烫出来的水泡,咬牙忍着疼用针挑破,心想傅羡下手是真的狠。
她又想起那件事,联想起傅羡的眼神,差点儿没把针扎进肉里头。
第18章装“残疾”第十八天
刘姨是傅家的老人,年轻的时候就在傅家干活,手脚勤快,嘴巴能说,讨得王琴欢心才能一直干到现在。
她也是亲眼瞧着傅羡从外头被接回傅家的。
当时这事可是将傅家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刘姨那时候刚到傅家没两年,还是个生面孔,不常出现在客厅等会碰见客人的地方。
可是那一天,家里头乱的很,就连她这个在后厨帮忙的人,都能到前厅看热闹。
当时才十岁的傅羡,站在客厅中央,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看着个子不矮,就是比同龄人要瘦上不少,脸颊上没什么肉,皮肤白得没有血色,显得有几分羸弱。
那一双眼睛,叫刘姨印象最深。
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子,看人时像羽毛里夹着刀片,是在剜人,而不是在看人。
那也是王琴第一次见着傅羡,看见他和傅钟林相似的脸,瞬间从颇有威严的当家主人变成了个实打实的泼妇。
一哭二闹三上吊。
容不下傅羡,死活要叫傅钟林把人给送走。
王琴是南城王家的女儿,豪门贵族之间总是有数不清的利益相关,傅钟林娶王琴是家族联姻,本身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傅王两家息息相关,断然不至于因为一个私生子闹到离婚的地步。
这件事说到底是傅钟林的不对,他低声下气说了不少好话,王琴性格本就强势,在知道傅羡存在时哪里还能忍得了这口气,光用眼睛就恨不得把傅羡给生吞活剥了。
这傅钟林带回来一个私生子的事,瞒不过傅老爷子,加之王琴动静闹得这么大,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看见站在屋中的傅羡,他的衣衫已经被王琴揪得乱七八糟,面上却没什么大的变化,甚至还淡淡地朝自己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傅老爷子心尖动了动,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刘姨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佣人在老爷子下楼过后就被挥散,但是主家出了这种丑事,大家都忙着看戏,谁肯真的走,不过是躲到门后偷偷地看而已。
反正大伙儿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看个热闹碍不着什么大事。
刘姨就看见王琴抬手就在傅羡脸上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那男孩苍白的脸上瞬间就浮现起几个巴掌印。
足以见得王琴是下了多重得手。
和刘姨站在一块的几个佣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都疼。
可纵然如此,傅羡却是连哭都没有哭,背脊挺直,像是矗立在那处的一尊雕像,不知道痛为何物,表情丝毫未变。
这景象叫他们几个佣人看了更是觉得奇怪,不经思索这小孩究竟是怎么被养到这么大的,竟然被这样打都没哭。
客厅中,王琴哭闹着要让傅老爷子给个公道话,并表明态度。土豆
家里容不下这个孩子,一定要送走,不然她在这个家里没办法待下去。
后来傅老爷子说了什么刘姨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王琴那天就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足足一个礼拜之后才重新回来。
自此,王琴也不提什么把孩子送走的话,对傅羡极尽刁难,打骂是常有的事。
刘姨就是看准这个时机,经常到王琴面前去混个面熟。
因她对傅羡态度的恶劣,很对王琴胃口,这才慢慢从后厨混到了前厅。
之后她也帮着王琴做点事儿,多半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给傅羡使使绊子什么的,不费什么力又能讨好人。
自此,刘姨的日子要比之前好过上不少。
傅羡这个人,在她眼里就是个狼崽子。
在傅羡出意外之前,她每每看见傅羡的眼神,都会汗毛倒竖,大多时候过过嘴瘾就算了,不敢动真格。
说来也奇怪,傅羡到傅家来,就连他的亲生父亲傅钟林都视他如无物,偏偏却入了傅老爷子的眼,佣人们再怎么样看在老爷子的份上也不敢真把傅羡怎么样。
直到第二年老爷子病了一场,将公司的大权交给了傅钟林,自己退居二线,专心养身子后,傅羡的日子这才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老爷子不管事了,王琴变本加厉,不给傅羡饭吃是常有的事,还经常找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打骂他,家里专门用来惩罚的竹条被她抽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有时王琴打的累了,就会由刘姨来代劳。
大夏天的,傅羡身上一件白色的T恤,硬生生被打的印出血来,一条一条的,别提有多渗人。
可傅羡天生的犟骨头,怎么打都不吭声,如果不是刘姨离他近,能听见在竹条抽下去时他发出的闷哼,可能真的要怀疑他是个哑巴了。
王琴不喜欢傅羡,唯独会在老爷子面前装一装,就是打骂也从不敢当着他的面,大多是私下进行。
当家主母对傅羡的态度,傅家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作为被花钱雇来的佣人,像刘姨他们最会的就是看家主的眼色。
傅羡生活在傅家,说好听点是傅家的三少爷,实际上活得还不如他们底下做事的佣人来得舒坦。
因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有麻烦找上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
刘姨原本以为,受了这么多欺负,傅羡这种小孩子肯定会找大人告状吧,比如傅老爷子。
结果他没有。
非但没有,有时他还会将打出来的商给遮掩起来,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给忍了下来。
一声不吭。
十多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简直叫她这个大人都觉得惊讶。
刘姨后来在王琴身边,多少知道了一点儿关于傅羡过去的事,猜想他这样的性子可能是在来傅家之前就养成的。
想到这里,刘姨手上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儿,疼痛将她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出来,烫伤膏将手背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她想,傅羡是在什么时候慢慢淡出所有人的视线的呢?
大概就是那场意外过后吧……
说实话那场意外不在所有人的预料当中,就连当时在场的王琴都很惊讶。
毕竟她还要面子,在家里对傅羡怎么样就算了,断然不会落外人口舌。
傅羡的双脚废了,王琴没有过多的精力放在一个残废身上,把他扔在一旁,没多余的心思去管,任由傅羡自生自灭。
王琴都不管傅羡了,刘姨更加是许久没有见过他。
这回过来传个话,不经意撞见,她才惊觉,那个刚到傅家的羸弱少年,已经长大了。
即便是腿有残疾,那双眼睛却一直没有变过,甚至从一开始的狼崽,如今长成了一副猛虎的模样。
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将你的喉咙咬断。
刘姨只要想到方才傅羡看她时的目光,整个人都不太好。
不过转念想想,再怎么凶恶也不过是一条没有腿的狼。
用王琴的话来说,他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动动手指就能碾死。
刘姨在房间里坐了这么一会儿,外头就有人喊她,忙起来她很快就把事情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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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周一早上打着哈欠艰难爬起,傅羡刚洗漱完出来,下巴处还挂着几颗没有擦干的水珠,她拿了张纸巾伸手帮他擦了擦。
傅羡对她这个举动很是受用,见她脸上有显而易见的困倦,便说:“吃完饭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他吻了吻阮凝的手背,模样亲昵。
阮凝倒不是睡眠不足,就是觉多,很容易觉得累,都是怀孕之后才有的症状。
她闻言点了点头,“好。”
说完便揉着眼睛进了洗手间。
这回他们到的要比上次早,餐桌旁还没坐下几个人,王琴是张罗早饭的人,因此她往往都是最早的。
时间慢慢朝着七点半走,阮凝还有傅羡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后没多久,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餐厅。
这一回,阮凝见到了几个生面孔,除了傅远那个叫人不喜的脸之外,还有一对看上去较为年轻的男女,这应该就是王琴的女儿傅珊了。
傅珊说是比傅羡大了一岁,实际上只有几个月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傅钟林把傅羡带回来后,面对王琴的哭闹如此没有底气。
傅珊在去年的时候结的婚,自由恋爱,两人是大学同学,老公家世只能说过得去,和傅家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所以不怪傅珊老公董业平会对她如此体贴,将讨好之意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业平和傅珊相视一眼,他们今天之所以会特意到傅家来吃这顿早饭,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要宣布一件喜事。
董业平和傅珊坐下后,傅钟艳一家子也进了餐厅。
傅钟艳的儿子今年刚上大学,睡眼惺忪一看就没有睡醒,他乖巧地叫了一声傅老爷子“外公”后,坐在了傅钟艳老公的旁边。
七点半,餐厅的人到齐,准点开始吃饭。
傅家多年沿袭下来的传统,在年轻孩子的眼里可能有些累赘,但是在傅家人眼中却是不可废除的重要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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