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这倒是有意思了,一个安插到你身边的棋子,突然失忆了,哈,你的那位后妈估计得气死!你多半也是因为这事搬出来的?”
“也不能算,只不过她怀孕了,说想搬出来。”
傅羡云淡风轻地回答,这回扎扎实实地把裴慎给惊到了,“你是说外界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傅羡,你来真的啊!那孩子……”
“是我的。”傅羡难得看见他如此震惊的模样,悠然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心我的事,那位小祖宗最近没来找你?今天怎么没见到?”
裴慎默然片刻,“可不是我关心,实在是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那位小祖宗……我可不是躲人躲到这边来了么!”
提到“小祖宗”,裴慎就头疼,可傅羡从他脸上看到的却是纵容,“今天不找你去辅导作业了?”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她早毕业了,就是最近越来越能闹腾了,上回跳水里说脚抽筋,我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老头儿交代。”裴慎道。
傅羡摇摇头,“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那丫头喜欢你,她和你表白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你就真的一点儿不心动?”
裴慎哑了声,好半晌只低头抚摸高脚杯的边缘,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一时兴起罢了,你还真以为那丫头片子会喜欢我?不过是因为小时候我救过她一回,她又是个缺少父爱的人,这才对我死缠烂打,等兴趣淡了就不说这话了。”
“你这都是借口,不会真的还对你那个前未婚妻念念不忘吧?”作为局外人的傅羡总是要更理智一些。
裴慎愣了愣,似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略微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连人的脸我都想不起来了……估计现在站我面前来我都不一定能认得……你说有可能?”
傅羡笑笑,道:“早点和那丫头说清楚,人家好歹跟你这么些年,虽然她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到底是女孩子,总不会不在意。”
裴慎心里清楚,他不知想到什么,自嘲地勾起了唇,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老头不会同意的,他已经在帮着物色合适的人家了。”
“喂。”傅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同意你就不要?换了我,锁也得锁在自己身边。说我卑鄙无耻也好,不择手段也好,是我的凭什么拱手让人?”
裴慎闻言,动作顿了顿,忽然生出了些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将高脚杯往桌上一扔,酒也不喝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门口走。
傅羡看他异常迅速的动作,问:“去哪儿?”
“追人去,她今天和那个相亲对象见面。”裴慎为这事儿纠结了一个晚上了,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去他妈的放下,他根本放不下,就是抢也要把人给抢回来。
老头那边等之后再说,这“小祖宗”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就惦记上了,只不过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而已。
现在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刚才傅羡的说的话的缘故,他现在就只想把那丫头抓过来办了!
省得她整日费尽心思地勾他,他早恨不得这么做了!
裴慎走之前不忘对傅羡说:“有什么事直接和经理说或者给我打电话,今儿个晚上假面主题,桌上的面具送你,抓紧机会和你老婆培养感情,保准是个大惊喜。还有……谢了哥们儿。”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到一分钟,屋里安静得便只剩下了傅羡一人的呼吸声。
因隔音效果极好,在这里随便弄出什么动静来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傅羡不紧不慢地将面具拿起来,摩挲片刻上面的纹路后,他站起身,将面具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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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楼V字包厢,时隔这么久,阮凝依旧是所有人的焦点,特别是在知道她嫁进傅家后,一些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殷勤。
但还有一些人,脸上嫌恶的表情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阮凝没有避讳她怀孕的事,加之对于一些不太认识的人都十分疏离,有些想要借此机会攀上傅家这根高枝的人便都讪讪而回。
她的周围很快清静下来,剩下蔡静和和周鑫鹏,三人说说笑笑,谈论的都是班上一些同学的八卦。
阮凝没有公开她失忆的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沉默,在听蔡静和与周鑫鹏讲话。
周鑫鹏本身就是个浮夸的人,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特别有趣也特别搞笑,反正阮凝是有被笑到。
蔡静和指着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生,和阮凝咬耳朵,“那个,咱们班以前最土的,现在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你看她的脸,填充的都没法看了,那个眼角开的,啧啧……听说她最近傍上了个大款,发展势头还不错。”
“还有她旁边那个,柳雅宁你记不记得,就是以前老看你不顺眼的,我们都说她是晴雯,心比天高,装一副清高的模样,现在据说在一家小公司里面当文员。”
阮凝顺着蔡静和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典型的网红脸,讲真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和自己印象中的高中同学对上号。
至于另一个,变化倒是不大,阮凝一眼就认了出来,以前在班上柳雅宁是看她不顺眼来着,还经常会借着老师的名义来挑她的刺。
不过看柳雅宁的样子,应该已经把过去的事儿给忘得差不多了,她游走在男女生中间,已经看不出半分当年清高的模样,已经被社会打磨得失去了棱角。
可就是这样,阮凝能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依然抱有敌意。
大约是阮凝不动掩饰,看那个方向的时间有点久,没一会儿柳雅宁便朝他们走了过来,周鑫鹏去吃东西去了,空出个位置来,她正好坐下。
“阮凝,几年不见你更加漂亮了,身材还是这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怀孕了。”柳雅宁笑着说:“都说怀了孕的女人身材会走样,我看你保养得真好。”
阮凝抬了抬嘴角,“月份小,看不出来。”
蔡静和被柳雅宁说话时的样子恶心得翻了个白眼,干脆转移话题,“今天是假面主题,一会儿下面还有舞会,据说还有抽奖,要不要去看看?”
耀都的舞会那是可遇不可求,在这里可能遇上各色各样的人,不出意外的话都是有钱人。
柳雅宁不动声色,似乎对舞会并不感兴趣。
事实上,如果不是接着同学聚会的请柬,她平时是绝对没有机会进到耀都的,更加没有办法来体验这样的生活。
她家不过是一个没钱没势的人家,当初能与阮凝他们读一个高中,全是因为成绩不错,至于高额的学费,都是靠着她奖学金读完的。
本以为进入这样的高中,对她以后的人生发展会有一定的好处,没想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阮凝不太想继续和柳雅宁这么个充满敌意的人聊天,蔡静和既然这么说了,她便将来时挑的那个面具戴上,两人一起出了包厢,循着音乐声朝楼下大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崭新的一天!小伙伴们的留言我都有反复看呀!
第30章装“残疾”第三十天
耀都的舞会,一定是最豪华的。
一楼的大厅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下,戴着面具的各色男女在舞池中摇曳,两侧是花高价请来的音乐队。
大提琴的低沉,小提琴的悠扬,应有尽有。
如果说这里不是耀都,而是一场音乐会的现场,估计都有人信。
阮凝与蔡静和站在人群的边缘,并没有要与人同进舞池共舞一曲的想法,她们只是下来凑凑热闹,看看耀都的舞会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众人都戴着面具,女人脸上本身便有妆,再被面具一掩,很难分辨出谁是谁,男人们相比较而言要更为好认。
阮凝目光扫了几个,个个啤酒肚,地中海,一看就是年纪不轻还爱玩的老色鬼,顿时心生厌恶。
她与蔡静和都不矮,并且身姿窈窕,站在那里只是简单地说说话,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好几个男人上前来搭讪,都被二人冷冷的态度给劝退。
可惜他们在的地方是耀都,做不成强迫人的事,如若不然那些个人可能早就暗中动起手脚来了。
此时又有一位男士走到他们跟前,这个与之前的不同,他是蔡静和工作上的一位客户,两人聊得似乎很投机,几句话后,那男人便邀请蔡静和去跳舞。
要是一个陌生人,蔡静和能够毫不犹豫地拒绝,但这是她的客户,两人的工作还在收尾阶段,贸贸然得罪的话,会让本来顺利的案子多走些弯路。
蔡静和不想在这个时候驳了对方面子。
跳个舞没什么,她比较担心的是阮凝。
纠结了片刻,蔡静和还是决定拒绝对方,再怎么样也得先把阮凝送到楼上的包厢去,她现在可是孕妇,重点保护对象,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出口,阮凝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去吧,我自己回包厢。”
蔡静和低声道:“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乘电梯上去不就到了,人家既然是你的客户,你这么走了不好,安心啦,就这么几步远,我还能弄丢了不成。”阮凝朝她笑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蔡静和想也是,耀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这里的安保好得吓人。
毕竟谁也不愿意冒着上黑名单的风险来做一些下三滥的事。
阮凝见蔡静和进了舞池,她随手从桌上拿了块寿司,看见上面的刺身,又把东西放下,这些寒凉的东西她现在不能吃,得忌口。
扫了一眼长桌上面摆放的吃食,最后她还是中规中矩地吃了点儿意面。
倒不是有多饿,主要就是看着馋。
简单吃了两口,阮凝便朝着电梯走去,打算回包厢。
几步开外,有个男人与她迎面走来,对方臂弯里还搭着一只手,他身边的女伴一袭白色礼服,二人说说笑笑地朝大厅中央走去。
阮凝本没有注意到与她擦身而过的年轻男女,偏偏就在她经过俩人身边的时候,那男人的面具猝不及防地从脸上掉了下来。
看见男人的脸,阮凝这才停下脚步来,下意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梁佑川?”
梁佑川听见阮凝的声音,顿了几秒钟之后将人认了出来,他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来,“小凝,你也到这儿来玩?”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女伴的怀里抽出来,捡起面具重新戴上。
面具下的阮凝眉毛皱着,而后略微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便想离开,他们并不是一起来的,自然也没有必要凑在一起玩。
她能来,没道理梁佑川就不能来,就是跟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她无从判断。
梁佑川却在阮凝转身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小凝,我有话想和你说。”
阮凝不觉得耀都的大厅是一个叙旧亦或者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梁佑川便抛下女伴,拉着她往与电梯相反方向的一个小门走去。
这个小门外是一大片室内花园,种满了绿色植物以及鲜花,花园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喷泉,设计上看偏欧式一些。
这里头也有几个端着酒杯的人在交谈,不过相比起大厅来,要更干净一些。
再往里走,还有一个个的小木房,各自独立,感觉是给人谈事情专用的,还挺贴心。
舞会大厅二楼,非十二层以上的VIP无法踏足。
他们可以用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看到一楼会场的所有角落,这是耀都为尊贵的客人打造的特权。
站在走廊处的男人,脸上带着黑色蕾丝边纹面具,只露出半张脸,却也足够迷人,已有不少在二楼闲逛的富家小姐频频向他送去秋波。
然而男人自始至终视线一直停留在楼下,连抹余光都没有分给旁的人,实在叫人伤心。
等看到阮凝被梁佑川带进室内花园时,他的五指扣着扶手渐渐用力,扶手上一层上好的红木险些被他扣掉一层皮。
片刻后,他一手放在裤兜,看似随意地从楼梯下到了一楼。
紧跟着进了外头的小花园中,很快便锁定了阮凝所在的地方。
他找了临近的一间木屋,掀开门帘,里面已然坐了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见到有人进来,她脸上是难掩的惊慌。
“出去。”傅羡懒得和她废话,声音冷冽。
柳雅宁做贼心虚,抖了抖。
她和梁佑川搭上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阮凝和梁佑川的关系。
她听梁佑川说过今天会在耀都,所以方才故意将人带到了一楼,还把梁佑川的面具趁他不注意给解了下来,为的就是想让阮凝知道她与梁佑川的关系。
谁想到,阮凝压根连认都没认出她来。
而梁佑川一看到阮凝,便直接把她给扔在了一边,柳雅宁气得半死,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偷偷摸摸跟着他们过来。
她敏锐地察觉到,阮凝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可能梁佑川也知道木屋的隔音效果差,所以全程嗓音都压得很低,加之到处都是音乐声,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模模糊糊捕捉到几个字眼。
好像是“孩子”什么的。
然后……这个男人便突然闯了进来,简直快把她吓得尖叫……
柳雅宁知晓在耀都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而且眼前的男人一看便很不好惹,她的“靠山”如今还在和别的女人说话,不是惹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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