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_他在盛唐种牡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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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吐蕃之乱前,朝廷征伐契丹失利,营州失守,定远将军孙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其帐下的一个侍卫,就是如今的郭将军,无论东征还是西战,一直替孙佺照看未接入府的商女丽婉,整整十三年

王庭甫的口中嚼月饼,吧唧有声:顾郎,你每次在人前恭维,换个说法行不行,现在全城都知道,我们这对黑白人,一走出去就是两条光棍。

顾越道:那不至于,也就是永昌坊这片的叔伯知道,没什么大不了,何况,我光棍是活该,你是高风亮节,岂能相提并论?来,我再敬你一碗。

苏安不插话,只埋头扫弦,直到茶娘走过来,弯下腰贴住耳朵要说话,吓得他丢了琵琶,谈笑才渐渐停止。王庭甫和郭弋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安。

苏安羞窘得不行。茶娘道:少东家,你得提醒顾郎,把市面的事情给二位官爷报备一下。顾越道:好,王市丞,郭将军,今天就让阿苏和你们谈事,他说自己早就想接管顾十八。苏安道:啊?顾越冲他眨了眨眼。

苏安只能应好,登时又有一种被拉上贼船的感觉。他接过谷伯递来的几本册簿,连连翻看,那上面没有字,全是顾十八专用记平安钱的符号。平安钱即黑钱,几十年的陈规墨矩,一来用于主持公道,调停纠纷,二来用于驱走难缠的王公贵胄。在平昌坊,顾十八就是替官府收平安钱的中间商户,所以抛开一切来说,若没有王庭甫和郭弋的照应,顾十八没法做生意,可若顾十八闹事,王庭甫和郭弋在两京市署衙门和南衙十二卫也混不下去。

今年年中,永昌坊二十六铺,我茶铺统一收暗税,祥德庄过钱。之前,苏安偷听过顾越谈这些事,现在便照猫画虎,说道,按照老规矩,咱们二八分。

王庭甫翘着腿,笑道:苏公子是会弹琵琶的,我记住了。苏安道:不敢。郭弋道:行,人见过了,我还想去给丽嫂问候一声,咱们改日再聚。

夜半,街道传出零星的喊话声,郭弋和几个金吾卫的熟人咋咋呼呼地说笑,一并与王庭甫打道离去。苏安吩咐谷伯护送二人,还交代要堤防跟尾。

人去后,天上挂着一轮圆圆的大月亮,苏安抬起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水,把水面的大月亮打得花散,洗去妆容。

顾越把琵琶收好,一个人喝完剩下的酒:他们是我的朋友,绝不会让你强颜欢笑,可若有朝一日,你觉得这些市井之事会拖累你,我也绝不攀扯。

苏安自己的衣裳尚且还沾着水滴,却只打量顾越,月光之下,一袭整齐而干净的素衫,一双如同琥珀般明亮的眸子,一片丹红如含血的唇。

如此一个人,有恩有义,心怀明月,又哪里见得小气?即便是寻遍大明宫,寻遍天下,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苏安盈盈地一笑,心里的种子生根发芽。

回过神时,顾越手里拿着布,正给他擦脸:怎么总喜欢看着我发呆?你到底怎么想?苏安道:这还用问,我说过,认定你了。顾越的手,微微停顿。

一群爱看热闹的伙计挤在院子里围观,阿伯阿婶啧啧地摇起头,唉,少东家欺负老东家,这光景再过下去,也不知顾十八何时要成苏十八。

因太乐署管制严格,苏安还从未敢在皇城之外过夜。今夜中秋,是个特例,他对着一扇圆窗,想家乡,看月亮,聊嫦娥和桂树,和坐在榻边的顾越侃了很多。

顾越一只手撑在窗台上,眼皮耷拉着:困。苏安想了想,说道:十八,过两天我打算和卢兰去徐府赏桂,他说徐青是今年常科主考官,你要不一起去?

第20章赏桂

顾越的睫毛一动,目光迅速汇聚起来:不必。苏安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闷闷一阵子,爬出被窝,凑到顾越的脸前,戳了一下:真的不去啊?

阿苏,桂园子弟大多是国子监和太学的生徒,世袭爵位,有名家推荐。顾越没有躲,任凭苏安一下两下三下,戳自己的脸,我是流外,去了不合规矩。

苏安碎碎念:一直以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现在,我才问你一次,你就不答应。顾越道:阿苏。苏安道:我也没谁推荐,也不识字,只是不怕被笑话而已。顾越不回,撑住膝盖站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始打地铺。

苏安收回手,绕起耳边的一缕头发:你这个人,有时和流水一样豁达,有时和岩石一样顽固,既不弹乐器,又不哼曲调,我真是看不透你。

顾越关好窗户,转身,把灯芯拔去:苏公子训诫得极是,顾某受教,受教。

是夜,顾十八的烛光一间接一间熄灭,窗外渗进的月光变得如水般透明纯净。苏安听顾越的呼吸似睡熟之后,悄然抬起他的手臂,比了一下两人手掌的大小。

休沐的三日,夏院都在谈论永兴坊的徐府赏桂。苏安腾出空,先是处理完几件乐坊之间的纠纷,而后找白素打听清楚徐青所得的七星管的来路,又到长春居求来两件体面的锦袍,这才拉上贺连,随卢兰同往。

三人刚进永兴坊,迎面就闻到一阵墨香。街巷里,三五成群的文人士子来回穿梭,见面打招呼都是你郎我君的称呼,不时还用各异的口音吟诵诗词。街巷旁,楼阁宅邸整齐而密集,家家门前摆有两樽石雕,门匾上题有端正的大字。

在卢兰的介绍之下,苏安和贺连一一见识过去,这是哪位尚书府,那是哪位将军宅,因永兴坊离皇城近,上朝方便,所以这里聚集着长安最显赫的士族公卿。

逢此时节,各州的乡贡陆续抵达长安,把自己的诗词策论封装为卷轴,递给有可能赏识自己的,地位和声名远胜于自己的人,以求这人向主考官推荐自己。

传闻,主考官吏部考功员外郎徐青本人,便是凭借一篇感人肺腑的《春秋五行交欢大成赋》博得朝中阁老们开颜一笑,中了进士,后来,他亲手在自家宅邸种下一片桂花林,每年中秋都要设宴招待好些贵胄子弟,共谈盛世,只愿人人饮水思源,是为徐府赏桂的由来。

苏安也忘记从哪里听到这些故事,一晃眼,马车行至一座阔气的宅邸前。卢兰撩起帘子,给看门徐伯递过去小袋碎钱:苏公子和贺公子头回来,添个喜庆。

按照宫里的规矩,乐伎应走侧门,然而苏安还在犹豫,听见一串咯吱咯吱的笑,旁边一群艳丽的教坊女伎嬉闹着蹭过他们的肩膀,涌进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贺连原本摆着在朝会时行走的标准的颔首弯腰的姿态,倏地见到女伎尚且如此,眸子里闪过一道光,攥紧袖中手。苏安道:教坊如何这般放肆?这是官邸,赏桂也是人人皆知的大事。卢兰道:徐员外风雅,一向主张开化兴邦。

gu903();谁说不是的?咱们太乐署的乐官,出了宫,怎么也算得上宾。贺连立时就有样学样地迈步进去,身子挺得笔直,对徐老三颐指气使,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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