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_他在盛唐种牡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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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巧不成书,苏安的耳朵灵得很,很快又从嘈杂的喊叫中挑出两三个熟人来一个是身穿皮甲,腰挂短号的谢焉,另一个,正是肥壮如熊的轧荦山。

郭弋回过头,唉道:那人叫轧荦山,前月才刚编入军中,今日便能领十队人马去谷中驱逐东突厥部落。苏安噗嗤一笑,终于从顾越处抢回了话权:就他?我还是更佩服谢司乐,一声号角召三军!顾越道:阿苏,没你这样拐弯夸自己的。

几人的笑容未来得及收敛,突然,一队板车穿行而过。苏安一怔,鸦群环伺,血落满路,那板车上装的不是粮草军械,而是缺手缺脚的节度营士卒的残破尸体。

郭弋欲言又止,握紧手中的剑:苏公子,铠甲固然能护身,可,战场终归是战场。

几人便不敢拖延,进帐报到。苏安跟在后面,觉着场景似曾相识,所幸是面孔不同身披甲胄的将军围坐着,新人旧人皆有,皆在紧张地讨论军情

顾越上前,在石沙地图旁止步,匀了匀袖子,对张圳行礼:顾某以待察之身,谨行礼部之责,安抚玄、威、昌、师、带、沃、信七羁縻州完毕,特此来报。

顾越候了片刻,仍然未听到答复,正要抬眸,一只裹着绘有兰叶的护臂的手牢牢地抬住了他的腕,捏得紧实:若非顾郎,沧州粮草不济、甲坊铸造拖沓的情况就解决不了,各镇戍也无法交接得顺利,这些,某记在心中。

顾越:谢张将军。

张圳仪表俊堂,有儒将之风,扶稳了顾越,转身坐回帅位:不知各位礼部的僚友对节度营的现状有何建议?诶,苏公子也可以说说,没关系。

苏安脱口问道:轧荦山怎么还成了领兵的?他不是牙郎么。张圳道:那厮偷羊给我抓住,偏又鸡贼得很,竟精通六国的语言,我舍不得杀,便招来用。

顾越略一思忖,点头道:能在季内迅速招募大量兵马,填补先前损失,这是募兵的优势,然,能短期将散兵训练成军,这是张将军的手段,顾某实在佩服。

张圳道:也是因地制宜,以往折冲府按户征丁的办法,虽利于户口稳定,但效率极低,还引起各郡县不平,放中原尚可,放关外,等兵召齐,仗都打完了。

顾越道:是。张圳道:可我没记错的话,顾郎状元策的尾篇,说的就是屯田之法,要地方募兵与府兵兼用。顾越谦逊道:书生之见,书生之见。

如此说来,三军上下军令严明,士气高涨,一改往日萎靡的面貌。苏安接着道:那还等什么?我去吹号。张圳笑而不语,手抚在膝盖,眼神里藏着变幻的风云。

苏安是善意玩笑,张圳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边陲,若论正面激战,哪怕东西草原所有部族联盟,亦无法打赢拥有近乎完美制度的大唐军队,然,似可突干这样降而又叛之辈,灵活聪明,绝不会与他们硬碰硬,故而,他极尽耐心,用无数次小规模的战斗把各部驱赶至营州旧地,他,要逼出一场空前的决战。

是夜,塞北的天空升起一轮明月。苏安见顾越和王庭甫忙于帮助军吏登记应征入伍的士兵,无空搭理自己,便悄悄辞过,带上太乐署十六位仆从,一营一营地前往鼓号伎和凯乐伎的帐中问候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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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军营驻地旗帜的使用有严格规定,《通典》卷第一百四十八记述:纛,大将六口,中营建,出引。军门旗二口,色红,八幅,出前列。门枪二根,以豹尾为刃榼,苦盍反。出居红旗后,止居帐门前左右。五方旗五口,中营建,出随六纛后,在营亦于纛后,随方而建。严警鼓十二面,营前左右行队列各六面,在六纛后。角十二具,于鼓左右各列六具,以代金。

从《卫公兵法》(全称《大唐卫公李靖兵法》)中也可以看出,唐军极其注重旗号,对此有说明:诸军将五旗,各准方色:赤,南方,火;白,西方,金;皂,北方,水;碧,东方,木;黄,中央,土。土既不动,用为四旗之主,而大将行动,持此黄旗於前立。如东西南北有贼,各随方色举旗,当方面兵急须装束。旗向前亚,方面兵急须进;旗正竖,即住;卧,即回。审细看大将军所举之旗,须依节度。

唱军歌了,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回忆起军训我怎么只剩这段了

第46章破阵

慷慨悲壮的军歌,节奏极强,气势纠纠,伴着奚琴的吟啸传遍在月下关山。军中凯乐伎,无论在鼓楼和哨楼站岗,还是在休憩,全都穿着皮甲,短号不离身。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路过步兵前锋营时,苏安听见奚琴之音近在咫尺,走进去,果然见那位身穿狼纹皮甲,手执弓弦的人正是谢焉。谢焉看到苏安,很有些意外,携众人行过礼,道:苏公子如何亲自来了塞上?苏安道:我是寻着曲子来的。

谢焉道:此曲以秦风《无衣》为基调,融合燕赵之唱腔,节奏缓而不怠,情感悲而不愤,在军中流传已有十余年。苏安在榻坐下,命人把琵琶取来,抱在膝前:先前多谢司乐在州城里的照顾,来,我与你合奏。

营中人声未止,谢焉不多言,闭上眼,拉弓铮然起韵。苏安接着一记扫弦,只觉脑海中的旋律如同苍原尽头的狼群,朝自己奔涌而来。

苏安的琵琶音如今修磨得深沉坚定,指尖动作虽极快,弹出的旋律却万变不离主调,有着穿透沙场苦寒,饮得美人佳酿的豪情,引来许多围观的士兵叫好。

士兵大部分背井离乡应征而至,家中仍有老小,如今在塞上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一面以效忠于家国为荣,一面也为命如草芥而自怜,甚至还有偷偷流泪的。

苏安倾听各自的心声,把故事用五根弦娓娓道出,千回又百转。良久,谢焉掐住琴弦,问道:苏公子可有家室?苏安道:身为男儿郎,当先建功立业,再虑娶亲之事。突然,气氛一变,大家哈哈哈哈哈哈地哄笑起来。

谢焉也笑了。苏安道:不是?谢焉弯腰,把奚琴放回塌下,平和道:苏公子,未成家时,我和你一样,总想着广收弟子,光大技艺,闯出片天来

直到一日在北市遇见宛娘卖花,我买来几枝,才发觉自己这颗心其实小得只装得下一个家。前阵子,俩碎娃闹说阿爹何时归,我说,等营州收复,官府置田地于民,立时就领你们回祖地,也得拜一拜咱家的先人。

苏安眸中流光:既然是如此,谢司乐,我替你上阵。谢焉连忙道:苏公子,战场极其危险,不能儿戏。苏安放下琵琶,起身道:军中无戏言,司乐不知,我的师父韩昌君便因营州失陷才落下的残疾,我要替他完成心愿。

仓曹和录事两头为难,终于还是抵不过,送来全套皮甲。苏安没回中军大营,就地穿上,自己扎好绳带。谢焉叹口气,擒住他的头盔,道:军中鼓号重要的是节奏,千万不能出错,你没有经过训练,去了反倒误事,明白不明白?

天未明,帐中的火把逐渐燃尽,星宿退淡之后,营前的草地上落满了扑火飞虫的残骸。苏安裹着衣袍,在榻边打盹,依稀听见身边的士兵窃窃私语。

谢司乐说他是长安来的。好像在长安皇城里的什么署里当什么什么郎。生得细皮嫩肉,怕刚上战场就得吓得尿裤头。我看未必。

gu903();突然,一声长号刺破寂静的晨,苏安猛地清醒,旋即,鼓号队百夫长开始大喝,士兵的脚步来来往往,一件件皮甲蹭过身侧,他跃身而起,紧跟谢焉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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