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贞静公主的另一个伴读是一位姓姜的翰林学士的女儿,近日时气反复,偶感风寒,因此并没有来上课。
她和赵五娘的位置恰好在一排,今日是沛柔第一次来上课,并不想跟她起什么冲突,就只是目不斜视,等着先生过来讲课。
贞惠公主的另一个伴读倒还算得上和她有些交情。她是夏莹吹的妹妹,闺名叫夏莹听。
夏大人给女儿取名倒是颇有些独辟蹊径的意思。
公主的老师也由宫中有才德的女官担任,今日给她们上课的老师姓靳。
靳慧没有出嫁,自然也没有儿女,听说这位靳先生是靳慧兄长的后人。
靳先生人生的很板正,一节课下来也未见她露出一个笑来。
这课也实在很乏味,贞惠公主都有十岁了,居然连《女训》、《女则》都没有听完,和七岁的妹妹贞静公主一个进度。
可沛柔却记得当时周先生给她们上课的时候,讲这两本书只花了一旬的时间,态度也很随意,像是对这两本书很不屑似的。
公主每日的课程说轻松也实在很轻松,每三日休一日,上课的时候也只讲一上午的课而已。
若公主不留,下了课自然就可以出宫去了,这个时间,她要是回定国公府去,还能赶上周先生下午的课。
今日靳先生讲的是《女则》。
《女则》由唐太宗的元后长孙皇后所著,收集的都是唐以前妇女所行的善事,共有二十卷。
其实燕梁风气,倒与盛唐时相仿,女子并不比男子低贱。
周先生和她们说起《女训》、《女则》的时候,也并不是为了严格约束她们的言行,反而带了些批判的意味。
“礼法道义若可以给予庇护,大可以护之用之;若只有压迫束缚,也大可以不从且改之。”她仍然记得周先生当时说的话,也对此深以为然。
周先生那时只是略略提了提《女则》的内容,反而花了很长的时间说起了长孙皇后所做的一首诗,名叫《春游曲》。
“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逺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那时候她已经是大唐皇后了,艳妆轻身在皇家宫苑上林苑里游玩。
明媚鲜妍的春光也不过是偷了年轻皇后的面色,东君徐来,教新柳也去比拟她的身姿。
皇后神情散朗,态度闲雅,有林下之风,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连她的丈夫唐太宗见了此诗,也觉得形容贴切,“见而诵之,啧啧称美”。
沛柔从前只听过长孙皇后的名字,知道她是一位出众的贤后,连《女则》这样的书也能编写的出来。
只怕后世女子,没有一个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在心里会没一点想法。
却没想到她也有这样少女的一面。
后面再读《女则》,也就没有那样排斥了。每到熙和园春光烂漫之时,她进去赏春,也总会想到这首《春游曲》。
可公主已经是这世间最最尊贵,最没有约束的未嫁女子了。
就连出嫁之后,也可以自己开府,不用侍奉公婆,丈夫的地位也低于自己,根本就不被这些所谓的礼法束缚。
还这样长篇大论的讲这些东西,实在是很没有意思。
难怪说公主伴读是苦差事,仅这一项,就实在已经很苦。
幸而靳先生的注意力也主要放在两位公主身上。
伴读能把书念好,是锦上添花,也可帮着规劝公主,所以才有那么多翰林家的女儿入选。
可若是实在念不好,也大可以退回家去再选了好的来。
时间已经近了午时,也到了下课的时辰。
公主要回母妃宫中用膳,像沛柔这样与她们关系一般的伴读,若是不被她们留膳,自然也就可以回家去了。
沛柔显然并不在公主留膳的名单之内,她乐得自在。
却不想赵五娘才比她早进宫几日,就和贞惠公主相处的不错,竟然是要和公主一起往燕梁皇后所居的凤藻宫去了。
才出了重华宫门,两位公主就充满硝烟地道了别。
贞静公主脚步极快,只有朱檀和沛柔告了别。
赵五娘见沛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以为沛柔此刻就要出宫了,临跟着贞惠公主往东六宫去时,特意过来和她告别。
在她身上落下了充满遗憾和惋惜的目光,像是在可怜她不讨公主喜欢,她已经把她比了下去似的。
沛柔才不想搭理她,正好来给她引路的宫女也到了重华宫门前。
她就瞥了赵五娘一眼,扬起了下巴,大大方方的跟着那宫女往西六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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