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站在太夫人近前,却并不开口,只是冷冷地盯着沛柔。
太夫人就拍了拍沛柔的手,“沛丫头,前几日才教了你怎么沏茶,你现在就去茶房里给祖母沏一壶老君眉过来。”
沛柔就从罗汉床上下来,给常氏行了礼,低头往茶房的方向去了。
即便从烧水开始,沏一壶茶也并不要太久,太夫人让她给她沏一壶茶过来,意思是常氏很快就会离开么?
沛柔刚出了宴息室,身后的湘妃竹帘还没放下来,就听见常氏道:“娘想拿我们润姐儿的婚事去给大哥还人情,这却是万万不能的……”
还人情?沛柔记得前世也出过这件事,却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她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脚步。
常氏看来很激动,声音几乎有些尖利,“娘还想瞒我。我原以为娘非要把润姐儿嫁娶西北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是觉得崔家哥儿的人品实在难得,崔家又是少有的家风清正的人家。”
“谁知道原来是前一阵子大哥求那崔大人办了件事,把一个姓应的什么指挥同知放在了大同参将的位置上。”
“从指挥同知升到参将的位置要积攒多少军功?大哥一句话,那崔成燮就把他提了上去,原来是拿我们润姐儿去填了人情。”
姓应的指挥同知?大同参将?这个人沛柔似乎有些印象。
说来也是话长,昭永十五年,贞惠公主由今上做主嫁去了西北,成了敕勒王的大阏氏。
从昭永十年诚毅侯府齐家的兵权被卸之后,就被今上派往了西北的父亲才得以归家。
又三年,今上驾崩,敕勒以为有机可乘,以贞惠公主祭旗,集结重兵挥师南下。
战线拉的很长,西北有好几座主城同时遭到袭击,万老将军无法及时支援。
已经和平了几年,几座城的将领防守不及时,即便城池没有被占,也是损失惨重,勉强支持而已。
只有大同的守城战打的漂亮,全歼了敕勒的敌军。
就算如常氏所说,这位姓应的指挥同知晋升参将之路并不是那么正当和光彩,但他也的确是个将才。
惜才之心人人有之,父亲能慧眼识英,难道崔大人就不能?
更何况她相信父亲的人品,他是绝无可能做出以侄女的婚事为人情,换了下属一个官职这样的事情来的。
她站在窗下,还想再听听太夫人怎么说,陆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清了清嗓子。
沛柔只好尴尬的对她笑笑,往茶房去了。
这边太夫人却没有理会常氏的质问,只是淡淡道:“你方才说这位应指挥同知破格升任参将,确有其事。我和你大哥要做主把润柔嫁到崔家去,也是事实。”
“这两件事情之间,却并没有什么联系。崔家的好处我已经说了许多次了,崔家的少年郎也的确是同辈中的翘楚。”
“这件事不必再论了,大郎已经请了崔大人的恩师,刑部的柏老大人和崔大人的同年礼部侍郎刘大人为媒,不日就要来咱们家提亲了。”
“你是做母亲的人,下小定的一干事情都还要你帮着准备。若你身子不适,少不得我这做祖母的也只好多事一回,亲自帮着润丫头看着了。”
常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娘,我才是润丫头的亲娘,您怎么能问也不问一句就把润丫头的人生大事这样给定下了?我绝不会同意把润丫头嫁到西北那样的地方去的!”
太夫人的语气始终是很淡的,“我何曾没问过你,不过是你始终不肯开窍罢了。你是润丫头的亲娘,二郎也是润丫头的亲爹,他已然是点了头了。”
“我也给过你时间去挑崔家的毛病,整个一个月,你派到西北去打听的家下人们也回来了吧?除了一句西北荒凉,还能挑出别的毛病来么?”
“更何况崔大人简在帝心,不过是这几年在西北为官而已,迟迟早早要调回燕京来的,何愁没有再见之日。目光该放的长远些才是。”
常氏仍旧要辩,“且不说崔大人什么时候才能被调回中央来,这几年润丫头是新妇,娘家又远在千里之外,她若是受了委屈,无人可以替她撑腰。”
“又或者是有了身孕,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到时若是出了意外又该怎么办?”
“你当年嫁到我们家来也是新妇,我这个做婆婆的可曾给过你气受?我们家的人口难道不比崔家复杂?”
“这些年你在燕京各处行走,谁人不尊称你一句‘徐二太太’,你扪心自问,这些难道都是你娘家人给你的体面么?”
太夫人语带嘲讽,“今日之事,恐怕又是你那个大嫂怂恿你过来和我闹的吧?她又给润姐儿说了什么人家?”
“何必做什么江浙总督的儿媳,直接做太子妃岂不是更好?”
女儿嫁入了许家旁支,傅氏这些年自以为搭上了太子这条船,居然也就不自量力地抢着为江浙总督许士洀牵线搭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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