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何霓云又如何了?”还有你们的孩子。
这是他背叛了她的罪证,是她最心痛之处,沛柔没有说出口。
“孩子不是我的,真的不是。”齐延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何霓云坏事做尽,我赏了她一壶鸩酒。可笑她临死之前还要问我为什么。”
这样的事情,居然也能是假的?
“那她的孩子是谁的?”
齐延的目光有略微的不自然,“是齐建的。他们先有了首尾,有了孩子,何霓云不甘心为齐建的妾室,所以与他商量了,将这个孩子嫁祸给我。”
也不必沛柔再问,齐延继续说下去,“那一夜我喝的酒里大概被下了药,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无从分辨,又无颜面对你,所以我只能沉默。”
“我答应了你不要她的孩子,也曾经私下与她见过一面,想叫她不要孩子,自己再出去择一户相当的人家嫁了,我会赠她可以花用一生的财物。谁知道她表面答应了,背地里却去找了祖母。”
“那时候祖母已经觉得控制不了我,所以何霓云若能将孩子生下来,她能拿捏着这个孩子也是一样。”
“是我太傻了,也太看轻了她。我以为何霓云是自己离开的,却没想到她在外面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还在我回来之前抱着孩子与你相见,害得我与你覆水难收。”
“可是……”沛柔皱了眉头,“她既然要骗你我说这是你的孩子,其实却是齐建的,想必与你也有几分相像。你又怎知道其实不是的呢?”
齐延便道:“我自燕京郊外归来,那时你已经不在府中,我遍寻你而不得,只能暂且作罢。后来在家中,常见何霓云与常氏不睦。”
“那时候我便很奇怪,大哥已过世,诚毅侯的爵位明明白白就是我的,除非把我害死,不然三房夫妻就不必打爵位的主意了,为何又要与何霓云过不去?”
“我之前从来都觉得内宅斗争太没有意思,所以从未留心。这一留了心,却觉得,残酷之处不亚于战场。”
“常氏已经知道齐建与何霓云的私情,也知道这个孩子是齐建的。”
“我将常氏召来,以她的孩子相胁,她能支持的了多久?还意外问出了参汤之事。她同我说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不曾再喝,也所以才能有娠。”
“这也是今生我不与你将话说明的原因,谁知道却差点害的我们夫妻反目。”
他将沛柔的手捉来,用双手去捂,“怎么这样凉?”
沛柔望着自己的手,又问他,“既然是如此,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事,我也就不必伤心难过了这些时日了。”
“我不敢。”他的话音,带出了些许心酸之意。
“前生婚前不敢,是因为我觉得我与你并不相配。你出身定国公府,是国公独女,而我不过是没落侯爵府邸的幼子。”
“你又生的眉目艳皎月,名动京城,而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小士子。”
“最美丽的花,合该被最有能力的人摘得,保护她年年岁岁都生长的很好。我觉得我是配不上你的。”
“况且那时候我和其献才刚刚有了夺嫡之心,原本可以成为其献助力的你们家又被今上逼迫站到了废太子那边。我不可能放弃我的理想,可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齐延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原来前生真的是这样,他们家是被今上强迫站到废太子那边的。
“婚后不敢,是因为我知道三房夫妻有不轨之心,我娘和祖母更是心思诡谲。我总以为等我将来帮助其献夺得帝位,我们还有时间在嘉懿堂中海棠花树下私情密语。”
“又或者,我和其献没能成功,我没有哪里好,又这样天长地久的待你冷淡下去,你终有一日会对我忘情的,我会放你走,我以为这样才是对你好。”
他把她的手放在心口,有一滴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我找遍了整座燕京城,我去过你住的小院,可是那时候你并不在那里,你躲在地窖里,居然就这样生生的错过了。”
“今生我就更是不敢,我从前做了那么多错事,让你对我的误解那样深。我明明给了你许多暗示,你却从不去想,其实不也是你根本就不希望自己面对的是前生的我么?”
齐延将她的手,放在他的面颊上摩挲。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这十年,我究竟是如何在过日子。我画了很多你的画像,君貌长红,我鬓却不长绿。”
“我知道你从前的心愿,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鬓发斑白。”
沛柔的心也剧烈地疼了起来,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样的滋味。在他二去蜀中的时候,在她以为与他已经缘尽的时候,那一个个日日夜夜,她又何曾好过?
“那你呢,你可知道你在战场上的时候,我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
“我知道。”齐延坐起来,猛地将她揽进了怀中,“你留在嘉懿堂中的一切事物我都一一看过,翻阅过,我知道的。是我做错了。”
沛柔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泪水止不住,泅湿了他的寝衣。
“往后再也不会了,坦诚相待,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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