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生沛柔和他们母子在一起,她能感觉得到,夏莹吹心里也是熨帖的,望着她的眼神总是温柔的。
沛柔便不再和她说话,转而去找坐在一旁拿着一本书在看的思哥儿。
“四叔母过来了,你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思哥儿便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正正经经的给她作了揖,“四叔母安好。”
沛柔最喜欢和思哥儿玩笑,见了他这样正经,她就在他原先坐的椅子上坐下来,而后一把把思哥儿抱到了腿上,挠着他的痒。
思哥儿毕竟是小孩子,也知道沛柔的脾性,知道她是和自己玩,也“咯咯咯”地笑起来。沛柔就抢过了他手里的书,“让四叔母看看你在看什么。”
却是一本《左传》。思哥儿还这么小,其实不用这样早就看这些书的。
夏莹吹就看了沛柔一眼,对思哥儿道:“思哥儿,过了年你就有十岁了,还不快从四叔母膝上下来?”
思哥儿听母亲的话,虽然有几分不情愿,还是按着母亲的话做了。
沛柔也有几分没趣,就接过茵陈手里的几本她刚刚找人买来的话本,笑着对思哥儿道:“上次给你的书你看完了没有?你不喜欢我给你讲故事,这里是新的书,你自己看吧。”
夏莹吹闻言就停了笔。思哥儿也忽然紧张起来,在沛柔面前低着头站的笔直。
沛柔正有几分莫名其妙,夏莹吹便开了口。
“乡君往后还是不要再给思哥儿送这些书了。他正是读书知礼的年纪,正该多读些四书五经。总花时间在玩乐上,也不是我们这样人家子弟该做的。”
对沛柔的称呼,一下子又从“四弟妹”变成了生疏的“乡君”。
夏莹吹每说一句话,思哥儿的头就更低一些。沛柔便忍不住想替思哥儿分辨。
“我送给思哥儿的书倒也不全是话本,也有《东京梦华录》这样讲历代风物,或是《蜀中地域志》这样讲本朝地域山川的书籍。”
“思哥儿虽然应该读四书五经,可这些书也能增长见识。他年纪小,没办法行万里路,能看看这些,对他将来也有帮助……”
沛柔还想往下说,抬头便迎上了夏莹吹冰冷的目光。
“思哥儿是我的儿子。”她只说了这一句。
前生的她的确不是这样的。
前生的夏莹吹虽然待人也很疏离,却从没有对她这样冰冷。这中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导致夏莹吹对她的态度变成了这样?
沛柔和夏莹吹僵持了片刻,忽而听见院门口有动静,居然是齐延回来了。
齐延大步流星地进了院门,跟夏莹吹和思哥儿问过了好,便站到了沛柔身边。
沛柔便问他,“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齐延笑着揽了她的肩膀,“今日无事,又是腊月里,陛下便说让我们这些成婚不久的都先回去陪家里的夫人,我就回来了。”
沛柔就不动声色的挣开了他的手。夏莹吹毕竟是孀居,他们虽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却也不必在她面前这样亲热。
沛柔便笑着对夏莹吹道:“今日过来也并非无事。我与元放过几日便要搬出去了,想着要和二嫂和思哥儿说一声。”
又转身摸了摸思哥儿的头,对他道:“四叔母和四叔父马上就要搬走了,往后就不住在府里了。思哥儿在庄和堂里要好好读书,听你母亲的话,知道吗?”
齐延的身材高大,挡住了夏莹吹望着思哥儿的视线。思哥儿难得调皮的做了个想哭的表情出来,顷刻间又换成了他此时真正难过的情绪。
“思哥儿知道了。希望四叔母和四叔父一切顺利。”
他这样懂事,沛柔心里反而更是难过不舍。可夏莹吹说的对,他毕竟是她的儿子,她要如何教育,她根本无权干涉。
她也就尽量不露出难过来,对思哥儿做了个鬼脸。
既然话不投机,也没必要多说。沛柔与齐延就与夏莹吹母子道别,转身出了庄和堂。
才一出了门,沛柔便问齐延:“今日到底有没有事,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齐延就牵了她的手,“真的没有事。今上金口玉言,若你不信,自己去樗元殿问他好了。”
又道:“其实我今日回来的还要早,已经去惠清堂将所有要说的事情都和我爹娘说了。也已经问过阿霰,织夏的伤,过了腊月二十六日便能挪动了。”
“那我们就二十七日早上搬家,好不好?”
沛柔先是讶异,而后是全然的欢喜,她和齐延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齐延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可爱,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好了,别傻笑了,嘉懿堂里的东西那么多,赶紧回去整理吧,不要到时候还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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