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养尊处优的侯府三奶奶,又向来顺风得意,恐怕只有在沛柔手下吃过几次亏,更是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方才的太师椅上。
沛柔手边的红枣茶已经换成了青梅煮的甜汤,她拿起来喝了一口,“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嫂。”
常氏还要挣扎,可不论她愿不愿意,她都没法抵的过从小在善堂长大的茵陈的手劲,到底还是被茵陈将这一碗药强灌了下去。
而后她的小腹很快便疼痛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
沛柔难得的动了情绪,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把她送到旁边的厢房里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茵陈把小常氏架起来,又唤了其他的丫鬟一起,把她送到了其他的院子里去。
接下来该是张氏了。
她脸上曾经翻涌过的怒气,此时又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可沛柔知道那些怒气是存在过的,她也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
“您就当真厌恶元放到了这个地步吗?哪怕将来过继,您也不会选他的孩子,是不是?”
张氏的情绪很淡,像是已经泡了数遍的庐山云雾,已经一点味道也尝不出来了。
“养不熟的孩子,和狼又有什么区别。”
“可就算是养一匹狼,您也可以将它放回草原上去的,不必非要了他的性命。”
沛柔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她已经能感受到并不明显的胎动。
他会在她身体里继续成长,和她共享一切,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张氏也曾经是这样的一个母亲。
张氏不愿和沛柔继续这样的对话,直截了当地道:“你又打算如何对待我?”
沛柔垂下眼帘,“您毕竟是元放的生母,于他有抹不去的生恩,我是做人儿媳的,又能怎么样。”
她抬起了头,“可您也有弱点,不是么?”
“为了您心爱的大儿子,您不惜放了那些谣言去损害元放的名声,在他将要去往蜀中战场的时候,在他的妻子身怀有孕,最是脆弱无依的时候。”
“脆弱无依?”
张氏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看了一眼太夫人,对沛柔道:“若你这也能算是脆弱无依,那方才的常氏又算什么?”
沛柔淡淡道:“娘怎么也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喜欢插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会让人放了话出去,说是世子不能久活于世,诚毅侯府中争权,元放他对爵位无意,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得不和侯府分家。”
“可我搬到了这里,作为生母的诚毅侯夫人和两个嫂子仍不肯放过我,三番两次的给我下药。母亲不慈,叫我们做儿子儿媳的又要如何孝顺。”
张氏便道:“你说这样的话,燕京城里有人会信么?一个母亲居然会对自己亲子的孩子下手。”
沛柔就笑了笑,“可是这世间就是有这样荒诞的事情呀。况且谣言谣言,若是前一半,‘世子不能久活于世’成了真,后面的话,自然也有几分可信了。”
沛柔诅咒她的爱子,张氏的怒气已然藏不住,她猛然站起来,“你敢!”
沛柔的笑意更深,“我都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了,娘怎么还是小看我。更何况,这里不是还有二嫂这个人证么?”
沛柔没有理会暴怒的张氏,而是和一直瘫在地上的夏莹吹说话。
“二嫂今日如此作为,我不可能原谅你。可思哥儿全然无辜,我也不会迁怒他。”
“将来元放袭爵,不管我与元放有没有儿子,我承诺你,诚毅侯世子的位置一定是思哥儿的。”
沛柔又瞥了一眼张氏,“今日二嫂受命过来,娘能开给你的最好的条件,也比不上我的吧?”
“只要你肯为我作证,你想要什么,立字据,或是别的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在意那个爵位的,可既然你们在意,还因此来伤害我们,那么我和元放也不会放手。”
夏莹吹的眼中,忽然又有了一点光彩,她抬起头来,看的却不是沛柔,还是太夫人。
太夫人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我做公证人,即便是我最心爱的孙女,我也不会偏袒。你放心就是。”
夏莹吹就踉跄着站起来,对沛柔道:“若你能说到做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当然是爱她的儿子的,尽管她爱他的方式有时候让沛柔不敢苟同。
沛柔把目光从夏莹吹身上移开,又去看张氏。
“娘,这一次是我赢了,您就好好等着您的下场吧。将来您若是再敢出手伤人,我保证您的下场一定会比这一次更惨。”
“今日我祖母就在这里,她不会觉得我做的不对,徐家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我做的不对。即便徐家不能,宫中还有太妃,还有太子妃,还有贞静公主。”
“您别怪我仗势欺人,您只能怪您自己做错了事,怪您自己太没用了。”
张氏仍然坐在太师椅上,斜晖脉脉,却只让她看起来神色更加灰败。
她抬起头来,“你说的不错,今日是我输了。不过,齐元放还在战场上呢,刀剑无眼,我也会睁着眼睛等着看你与他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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