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朝着秋姨娘走去,正要开口相劝,便看到秋姨娘同那几个百姓骂起来了。
“你……你胡说!哪里来的市井小人在此处泼脏水?”秋姨娘气得心口不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几个人就骂了起来,压根没有一点规矩礼仪可言。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乱给自己扣帽子的人,方才被一个小丫头当众羞辱,如今又被一群地痞无赖污蔑,心里自然是憋不住气了。
此时李应站在一旁,局势早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将领头能压得住了,毕竟事关景王府和宰相府,若是处理好了,皆大欢喜,若是局势失控,他表示卖力不讨好。
他沉吟再三,继而低声吩咐一旁的小兵去找巡城司大人,他如今只能确保不发生人命案,暂时稳住众人。
“大家伙评评理,将马车停在路中间的人是谁?让小厮乱棍打人的又是谁?难不成是我们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说话的是一个模样生的清秀的少年躺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可声音确实中气十足的。
徐鸾凤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少年,不由称赞道:“模样俊秀,思路清晰,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晚静你且多注意他。”
她如今身边的人除了宗炽给她的,便是母亲和兄长的人,若能发展自己的人,以后打听市井之事,倒也方便。
徐鸾凤不知道自己正在看戏的时候,一旁的包厢里坐着喝茶的人,正是自己躲之不及的宗炽。
男人听到她如此称赞那个少年,生生将手中的茶盏捏的粉碎,脸色阴沉,他到不知小姑娘翅膀何时变硬了,不仅偷跑出府,还看上别的男人了。
站在一旁的范延看着气压骤然下降的主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方才主子去见了二皇子便心里不快,如今怕是想提刀杀人了。
宗炽慢条斯理将掌间粉末擦去,听着隔壁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缓了缓心里怒气,沉声道:“将消息送进宫。”
范延闻言愣了愣,连忙应声离去,主子虽然生气,但为了徐姑娘还是妥协了嘛,他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下了茶楼,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诶,宰相府的人来了!”此时人群中响起一声突兀的叫声,众人转头看去,便见到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徐鸾凤趴在窗子旁,微微侧头便看到宰相府的马车缓缓驶来,她朱唇微勾,看来是宰相府夫人亲自出动了。
宰相府的马车停在人群中,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便看到一个嬷嬷下了马车,沉着眉眼,往秋姨娘方向走去。
秋姨娘一看到那个嬷嬷,脸色立马变了,还不待她开口,便听得那个嬷嬷道:“秋姨娘,老爷和大夫人让你回府。”
那嬷嬷一开口,徐鸾凤忍不住失声轻笑,嬷嬷用的是“让你回府”而不是“请您回府”,其中深意一品便知。
秋姨娘闻言,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她扶着一旁的丫鬟笑道:“我如今还要陪着我的外甥女置办出嫁的物什呢,如今怕是没时间回府。”
那嬷嬷闻言冷笑一声,淡淡道:“秋姨娘有空帮着自家外甥女打骂百姓,如今连回府照顾小姐的时间都没有么?”
徐鸾凤看着那个嬷嬷不卑不亢的模样,眼底皆是赞赏之意,她这一开口,第一将过错归结于景王府,秋姨娘便有错,也是因他人犯错;第二以秋姨娘的女儿为理由,将她逼得毫无退路,这就算是不想回,也得回了。
“嬷嬷说岔了,我……”
不待秋姨娘开口,此时马车里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秋姨娘,老爷如今正在府里等你呢。”
说话的人正是宰相夫人,秋姨娘看着那辆马车,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踌躇不决,最后还是朝着司楚念道:“好孩子,今日姨母便不陪你了,以后姨母再去景王府看你。”
“今日让姨母费心了,您先回去照顾小妹,楚儿有空定去拜访姨母。”司楚念看着自家姨母卑微的模样,面上虽然带着笑,可心里确实看不上她这个姨母的做派的。
“你也别憋着委屈,不过是些许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你可是未来的景王妃,身份贵重,不同他们计较。”秋姨娘说罢,拍了拍司楚念的手,便扶着丫鬟要上马车。
她拍拍屁、股就走人,压根没将受伤的百姓放在心上,此时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搀扶着其他几个兄弟起身,义愤填膺道:“你打伤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吗?”
少年话音刚落,秋姨娘当即就冷了脸,指着他就要骂回去,此时那个嬷嬷连忙抢过话头道:“这位小兄弟莫急,你们的伤药钱我们宰相府一定出,不过……”
那位嬷嬷顿了顿,继而看向时阳的方向道:“不过此事也并非只有我宰相府之过,您若要追究,可别将所有错归于宰相府。”
徐鸾凤看着时阳和司楚念满脸错愕,眼底忍不住染了笑意,果然狗咬狗的戏码是最好看的,她倒想看看司楚念这个未来的景王妃,会如何应对?
然而还不待司楚念开口,她身边的丫鬟就急急护主道:“这位嬷嬷此话何意?我家不过来首饰铺置办珠宝罢了,他们不长眼冲撞了我家主子,别说棍棒,便是拉去大理寺也是行的。”
丫鬟话音一落,便是司楚念也忍不住白了自家丫鬟一眼,不长眼的东西,这里哪里轮得到她开口。
那个少年抓着话柄,直直骂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如此歹毒?景王府的马车不好好停在路边,偏偏往中间停,挡住了我们庆国郡君的路。我们过来说理,被你们一顿好打,这难不成就是元国的待客之道?”
徐鸾凤看着那个少年的机灵样,心里多了几分惊诧之意,常年混迹市井之人,不仅耳聪目明,而且还懂得随机应变,当真是个人才。
“主子,那个人就是之前在王府时讽刺您的丫鬟,还真是上不得台面。”云瘦替徐鸾凤续满茶水,看着下头动静,忍不住嘲讽道。
徐鸾凤压根不惊讶,毕竟司楚念也是一样的人,眼高于顶,若不是景王帮衬她,她哪里有资格进这都城的贵族圈子?
“奴随主子,迟早是要吃亏的。”
就在几人争执时,便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一队士兵策马而来。
徐鸾凤有些意外地看着来人,那个大人身穿红色官服,看着不过弱冠,眉目俊郎,瞧着倒像是巡城司的官员,果不其然,她看着李应急忙迎了上去。
“你们这位大人是谁?”徐鸾凤看向雨晴和晚静,不由疑惑道。
站在一旁的晚静对着徐鸾凤指了指雨晴,继而低声打趣道:“奴婢不知道,可雨晴她确实无比清楚的。”
此时雨晴看着底下的男人,脸上布了些许红晕,她倒是没想到他会来,咳了咳道:“他是奴婢的同乡,如今是巡城司的一把手,名唤蔺章路。”
徐鸾凤看着雨晴害羞的模样,当下就反应过来,这怕不仅是同乡,还有另一层关系呢,她笑了笑,了然于心。
“属下巡城将领头李应见过大人。”李应话音一落,周围人皆变了脸色,连巡城司的大人物都来了,看来今日之事的确是闹大了。
蔺章路看着眼前几人,方才在衙内已经有人提早一步知会了他,他朗声道:“景王府和宰相府不遵律法,乱停马车,恶意伤人,更甚破坏两国友好往来,按照我国律法,伤人者要拘十五日,并且由主家赔偿相应钱款。”
他刚说完,一旁的秋姨娘还欲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的嬷嬷抢先道:“辛苦蔺大人,我们一定照办。”
如今蔺章路亲自出马,想必陛下一定也会知道,若是继续纵着秋姨娘犯错,到时候怕是也会连累宰相夫人,所以见好就收最为明智。
此时时阳和司楚念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最后不仅被坏了心情,还憋了一肚子火,她们哪里想到,不过是极为简单的一件小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郡主,您可有异议?”蔺章路看着时阳郡主,恭敬问道。
时阳冷冷瞪了一眼蔺章路,没好气道:“大人不必问我,你同我兄长细谈便是。”
说罢,她便打算拉着司楚念离开,此时靠在一旁的少年低声嘟囔道:“这天下不是姓陆吗?何时落到姓顾的指手画脚了。”
少年声音不大不小,围观众人几乎都听到了,然而这个话题敏感,众人也不敢接过话头。
时阳自然也听见了,她冷哼一声道:“景王府还轮不到你一个低贱之人多嘴议论。”
蔺章路将周围情况看在眼底,这种事不是他该管的,他笑了笑,然后抓着景王府和宰相府犯事的小厮,带着受伤的人便去了衙门。
宰相府和景王府的马车也相继离开,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做鸟兽散开,道路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忙。
徐鸾凤看着这场闹剧,心满意足伸了一个懒腰,今日蔺章路所说的不过是场面话罢了,陛下一定会知晓,而且不会熟视无睹。
“主子,今日之事难不成就这般草草收场了吗?”月圆看着景王府远去的马车,心里极为不爽快,若是这般就饶了他们,哪里对得起一家姑娘受的委屈?
“且等着吧,景王府迟早会有苦头吃。”徐鸾凤压根不担心,事在人为,今日之事不可能大事化小。
绕是景王在得恩宠,一旦同天下姓“陆”或姓“顾”联系在一起,陛下就一定会心生怀疑。
此时若二哥哥将景王欺瞒陛下,以及在姑苏养私兵之事捅到陛下面前,那景王府的好日子,也就真的到头了。
“好了,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不然天黑之前都到不了新宅子了。”徐鸾凤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便打算起身离开。
“主子,可要将此事告知宗大人?”雨晴小心翼翼问道,她知道宗炽的性子如何,黑暗且病态,明面上温柔体贴,实则是骨子里都透着狠的人。
他对心爱之物掌控欲极强,徐鸾凤不说一声便偷偷逃走,若被宗炽知道,她唯恐徐鸾凤会受伤。
“不必,宗大人事情冗杂,无须让他担忧,而且……而且如今我心里乱的很,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等以后再说吧。”徐鸾凤说罢叹了口气,她一想到男人温和的笑,还有颈间的红印,心乱如麻。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敲门声,雨晴打开门,茶楼的小厮便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笑道:“打扰您了,这是隔壁包间送给您的东西,让您务必亲自打开。”
徐鸾凤闻言顿了顿,她接过盒子掂了掂,里头发出清脆的声音,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绳系着的玉铃铛。
作者有话要说:宗炽:猫儿跑了,戴上铃铛,下次逃跑时,就容易找了。(温柔笑)
岁岁:我怎么觉得背后的有股冷意?
猪作者:切,我还以为是闺阁用品(不是,装饰用品)
第61章圣上的心思
今日正是端午节,天色晴朗,街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粽子叶的香气,以及干燥的艾草气息。
家家户户都在门边挂了艾草以及五色彩绳,徐鸾凤住的宅子自然也不例外,趁着节日热闹,她拉着几个丫鬟换了男装在街市上闲逛,购置一些小东西。
几人刚到茶楼喝茶歇脚,便听得一旁的低声讨论着前几日景王府和宰相府当街打人之事,徐鸾凤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听着闲事。
“你们还记得前几日景王府主子纵容下人当街打人之事吗?”一个穿着绸布衣袍的男子低声神神秘秘说道。
坐在一旁羊胡子大叔道:“自然记得,听闻还惊扰了庆国皇室的车架?我还以为景王殿下会失了恩宠,然而听闻昨日陛下带着他一同去了大明皇恩寺祈福,这可是皇子公主才有的殊荣啊。”
“对啊,看来这景王果真是圣眷加身啊!”
徐鸾凤闻言不由朱唇微勾,所谓圣眷,从来都是最多变的东西,上一刻让你生,下一刻便让你死,便是二哥哥也提心吊胆活着,更别说景王一个异姓王了。
她慢条斯理喝了口茶,继而便听得那个穿着绸布衣袍的男子洋洋自得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景王爷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听闻他找到了陛下失散多年的女儿,正是那眉心有颗红痣的女子。”
“此言可真?陛下何时多了一个女儿,为何这些年从未听闻?”
“嗐,皇家之事谁说得准呢?勾心斗角的事多了去了……”
徐鸾凤支着下巴若有所思,景王倒是抓住了一个好时机,看来今日一过,便会有消息出来了。
雨晴看了一眼悠哉的徐鸾凤,瞧着压根不在意公主身份,她忍不住低声道:“主子,您不急吗?”
“不是不急,是有把握。”徐鸾凤如今手里的王牌多了去了,然而景王却只有那枚假玉佩,与其现在出手阻止,不如先给他们希望,再让他们陷入绝望。
云瘦叹了口气,心疼道:“要奴婢说,他们真不要脸,还真当您是傻子一般糊弄,奴婢实在气不过。”
“主子就是心地良善,若换了旁人,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月圆气得抡起一个拳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将旁边人吓了一跳。
徐鸾凤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伸出白嫩的指尖扒拉着碟子里的瓜子,敛下眼底深意,她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过更喜欢把刀刃磨利了更好下手罢了。
就在几人嬉嬉笑笑时,晚静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番,方才看到坐在角落的徐鸾凤,她连忙走了过去,急急道:“主子,夫人让您赶紧回府一趟,二……二公子派人来了,奴婢瞧着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徐鸾凤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心里沉了沉,看来今日大明皇恩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沉吟片刻,凑到云瘦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急忙朝家里方向而去。
此时的大明皇恩寺内,景王正同陛下游湖,宗炽在一旁随行,一路上风光无限,池子里铺满了莲花,一行人沿着小道走去,便看到不远处的亭子里有绰绰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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