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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除了这个,她心里还装着一件事,让她并不太想找贺沉言帮这个忙。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凑巧,她不得不怀疑...

越闻星闷头想事情,手里那杯美式喝了一半,贺沉言才姗姗来迟。

他今天的装束和之前又不太一样,一身黑色的运动装,看起来刚运动完,鬓间还是湿润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液打湿几缕,梳向脑后,露出额角的一寸疤痕。

隔近看,有些触目惊心。

他周身的气息依然清冽,并没有什么难闻的汗味。

依然是喝东西之前,先擦手。

贺沉言这次没有先开口,越闻星知道,他在等她说话。

她清了清嗓子,握着美式杯边的手紧了紧,“贺总,我今天来,想请你帮个忙。”

贺沉言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有压迫力,让越闻星不由得想移开目光。

“钟毓楼的慈善晚宴,我知道是由贵公司承办的,能不能给我一个名额?”

她说完,喝了口咖啡,红唇变得晶莹剔透。

越闻星喜欢收集jk制服,除了出席什么重要场合需要着正装以外,基本上每天的搭配都是衬衫配格子裙,搭上丝缎领结,和窗前三两经过的女高中生没有什么差别。

干净纯粹得毫无瑕疵。

贺沉言的视线,从她领口浅蓝色地蝴蝶结上挪开,修长的指尖在桌面轻叩,半晌,他交握双手,往前倾身,挑眉道:“可以。”

越闻星眼神一亮。

后面感谢的话还未出口,就又听见——

“那你拿什么和我交换?”

她心里一凛:“你什么意思。”

贺沉言往后靠,姿态懒散,话语却笃定异常,似乎还带着浅浅笑意:“了了,我是个商人,亏本的买卖我不做。”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

从前越闻星纠正过他多少次,他却总是以冷漠作为回复。

见她迟疑,贺沉言又加重筹码:“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之前的承诺都还算数,只要你愿意,慈善晚宴的请柬我双手奉上。”

“贺总,你是在拿请柬要挟我?”

越闻星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人她越发看不透了。

恍惚间,之前盘旋在心里的无数条线连成一张网,这才发现,原来她又被贺沉言摆了一道。

为什么单单昭华实业收不到请柬?

贺沉言想让她亲自来找他,以请柬做媒,让她松口。

意识到这点时,越闻星二话没说,只想离他这个人远一点,刚起身,却被人握住手腕。

贺沉言偏头,眼底隐隐泛着冷光:“《雪落春山图》,你不想再看看吗?”

越闻星猛地转头看向他。

眼底布满惊异和不解:“你怎么会...”

贺沉言十六岁出国,那一年,她绘画的技艺才刚有起色。

后来的辉煌时刻,一直到手腕受伤,这段鲜亮与晦涩并存的记忆,除了家人,就只有江素心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心软。”贺沉言敛眸,握着她左手的指尖摩挲两下,神情淡淡,“作为集团未来的女主人,我有权知道她的所有背景。”

越闻星一惊,背脊猛地窜上一层寒意。

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

她用尽全力从他手中把手抽出来,温热的触感顿时消失,她不自觉转了转手腕,冷声同他道:“贺总,如果你想这样就能逼我就范的话,很抱歉,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话音落,越闻星说完就走。

身后一声——

“好,我带你去。”

她倏地停住脚步。

贺沉言站起来,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仿佛对待亲密爱人那般,在她耳边低喃:“希望像你说的那样,我这次的让步不会白费。”

周六,晚上八点。

沿江河岸的街道灯火通明,钟毓楼坐落在眼前这一片老式洋楼群中,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门口用金丝镶边的红毯铺地,装饰灯品、绿植屏风,看一眼便知道造价不菲。

这里和沿江对面的金融中心隔岸相望,是中心城区寸土寸金的地界。

越闻星从劳斯莱斯后座下来,高跟鞋踩上红毯,立刻被柔软的触感包围,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贺沉言跟在她身后下车,适时将手臂伸过来,让她挎着,越闻星才得以掌握平衡。

她穿了一条裸色的露背鱼尾裙,本就偏白,裸色更衬得她肌肤白若胜雪,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不需浓妆,越发柔媚动人。

越闻星跟着贺沉言走上台阶,穿过中世纪的石柱长廊,踏着红毯走入宴会厅。

因为贺沉言声名在外的关系,一进去,就被各界前来问好的人士将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不少人看见贺沉言带的女伴是她,又联想起前几天昭华和覆云集团即将联姻地新闻,心中已然有数,对越闻星更是极尽奉承,有之前批判她光会吃喝玩乐的某些企业家,立刻换了张脸,就差把讨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还有各种私底下讨论的声音。

无非就是说她使尽手段爬上贺沉言的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一个丫头片子,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覆云集团扫地出门。

这种话越闻星耳朵听得都快起茧了,反正她早就声明狼藉,也不在乎多几条花边新闻。

听来听去,都没点新鲜的。

几轮应酬下来,越闻星脸都快笑僵,随便一瞥,就看见贺沉言还是刚才那副恭谦沉稳的姿态,只是话很少,跟人聊天都说不过三句。

寒暄完,越闻星总算能找到座位坐下。

她久不穿高跟鞋,就这么站了一小会,脚后跟就有点疼。

贺沉言在同人交谈,她看桌子上有摆好的水果,随便捡了两个塞进嘴里。

这件礼服是贴身型的,吃多了根本穿不进去,她来之前就喝了一杯牛奶,过了这么久,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位油光满面的企业家被下属叫走,贺沉言转头,看她正小块小块的戳着桌面上的芒果吃。

“饿了?”

越闻星嚼着芒果眨巴了两下眼,背景音乐掩盖了人声,一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贺沉言随即转头,向后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侍者迎上前,恭敬道:“您好,需要什么吗?”

“做一碗清汤面,不要葱。”

越闻星一愣,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忌口。

侍者正点头离开,她突然回过神来,把人叫住。瞟了两眼周围,又凑近一些,小声对贺沉言道:“别了吧,人家都吃牛排,我吃汤面,不太合适,算了。”

温热的气息伴着浅淡的柠檬香气,萦绕在周围。

贺沉言稍稍敛眸,语气不自觉放软了,缓缓道:“没事,就算你想吃豆浆油条,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有我护着你,怕什么。”

第8章8颗星

慈善晚宴,在酒会结束后才正式开始。

越闻星坐在位子上,听着交响乐队现场演奏,有些无聊。贺沉言在后面一张桌前,同别人聊天,说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她也没注意。

好在,几分钟前叫的面被侍者端了过来,“请慢用。”

贺沉言说过不介意,她也不再矜持。

吃个面而已,既然能点,那就肯定能吃。

钟毓楼做的吃食,先来以突出食材真味为标榜,平平无奇的一碗汤面,做得相当讲究。

青瓷花的小碗,碗口和碗底都嵌了金边,为了保温和方便,上下又分别放了同种样式的底座和盖子。

拿起来也不会烫手,面吃到嘴里,还有余温。

不油不腻的清汤面很和越闻星的胃口,她一心扑在面上,连身边又坐下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贺宇桦被贺坤叫来认识人脉,他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场合,因为人太多,和父亲叮嘱过的叔叔伯伯打了个招呼后,才找了个空位落脚,注意力一直放在手机上。

越闻星吃完面,长长地舒了口气,让侍者把碗筷收走,又觉口渴,拿了桌上的香槟轻抿一口。

刺激的味道瞬间布满口腔,把刚才嘴里地咸味冲散。

她蹙了下眉,看来还是不能中西合璧着吃,这味道也太奇怪了。

主办方为每一张桌子都配了白开水壶,越闻星微微倾身去拿,细白的胳膊刚伸出去,水壶就被人拎起来。

她看见贺宇桦,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点水,“......”

贺宇桦专心看着手机,压根没看其他人,倒满杯后,水壶被放置原位。

越闻星这下嘴也不渴了,她提起裙子起身,匆匆从座位离开。

身后正和人谈事的贺沉言,不经意间目睹全程,他低声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随即朝贺宇桦这边走来。

越闻星去洗手间补妆,又找侍者要了杯水,才在门口的沙发处坐下,她有意无意看着贺宇桦那个方向。

真是冤家路窄。

贺宇桦要是知道上次是她故意骗他,照他那个直来直往的性格,肯定会当场和她分辨起来。

越闻星不怕事,但她也没忘了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

正事要紧,至于其他的,就先放一放,以后再解释也来得及。

酒会在晚上八点过十分正式结束,交响乐团下场,舞台摇身一变,成为拍卖台。

越闻星在沙发区坐了半晌,见室内的灯光都亮起,视线尽头被一道人影遮住,正朝她走来。

“拍卖开始了,过去吧。”

她稍稍抬头,看见贺沉言垂下目光,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上一片阴影,他一双眼内勾外翘,眉密而浓,乍一看是一副寡情冷厉的面相,但看人的眸光却深,专注且唯一。

越闻星好几次,都差点被这目光唬住,差点陷进去。

她低头,就着贺沉言伸出来的手,作为支撑,站起来。

男人的胳膊紧实有力,很有安全感,鼻尖绕着一股浅淡的松木香,异常好闻。

如果忽略他为了逼她就范,而做的一系列手段。

越闻星觉得,贺沉言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她走到原本那张桌前,却没有再看见贺宇桦的身影。

越闻星放下心来,把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展出的几件拍品上。

拍卖会的过程很顺利,作为压轴出场的《雪落春山图》,在一经展示后,就立刻有人亮出高价。

举牌的频率比起前几轮来,明显快了许多。

贺沉言透过明亮的光线,去看她。

越闻星紧抿着唇,她皮肤生得白,手因为紧张,一直紧紧握着,关节处,被挤压至鲜红。

他没有过多犹豫,伸出手覆在她手面上,将手里的号码牌让她握住,“想不想试试?”

越闻星稍稍被拉回神,拍卖台隔着底下的观众席不过五米的距离,她视力很好,画品一出现,她就能分辨出隐藏在幅画中,她曾经做过的记号。

在落满白雪的树杆枝桠中,一个小小的“X”字符。

这是真品。

是她封闭自己前,画的那副《雪落春山图》。

越闻星握着号码牌的手,几乎颤抖,她缓慢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沉言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温热的、带有粗粝感的指腹,似一种无言的安抚。

“我...可以吗?”

开口时,嗓音的干涩,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贺沉言沉默着,点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说话的时候语气变得有多轻,“这幅画,原本就是你的。”

然而想得到这幅画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越闻星举了几次牌,很快就被更大的数字淹没在后。

现在场中,一直在出价的人,她稍稍留意了一下,除了熟知的几位成功企业家,还有一位,她连名字都没听过,听别人说起时一脸懵。

梁域。

她悄声和贺沉言搭话:“那位352号先生,你见过吗?”

贺沉言把目光落在某处,不置可否,只给她简短介绍了一下:“梁家是书香世家,父辈都是高知或在政府当官,梁域是梁老爷子最宝贵的一个孙子,排行老三。”

越闻星心思分了一半在竞拍上,也没去多想为什么贺沉言兀自说起梁家的背景来。

举了几下牌后,她变得犹豫起来,也有点发愁。

来得时候,越闻星做好了如果是真品,就拍下的准备。可现在,想得到那幅画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多,价格也是越叫越高。

她细细梳理一遍现在拥有的资产,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得倾家荡产。

作为《雪落春山图》的原作,她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犹豫间,竞拍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那位352号先生,与另一位太太杠上了。

两人几乎先后举牌,那位太太出价后,梁域又瞬间压制,这样一直来了几个回合,竞拍价也逐渐离越闻星可以承受的价格越来越远。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副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边有人淡淡开口。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越闻星偏头,一时间没弄懂他的意思:“什么。”

贺沉言闲散靠上椅背,双腿交叠,将她手中的号码牌收回来,眼里盛满势在必得的光,“我帮你拍下这幅画,你在结婚同意书上签字。”

“!”

越闻星真佩服他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办法要挟她。

真是彻彻底底的商人作派。

贺沉言给她两秒考虑时间,见她不搭话,又出声提醒:“时间不多了。”

那位太太已经明显不想为了一幅画,送出去这么多钱财,352号先生眼看着就要胜出。

越闻星脑中飞速转动,《雪落春山图》对她的意义,是任何事情都替代不了的,如今失而复得,珍藏的画卷就在眼前,只要她点头,就可以得到。

纵然是对方趁人之危,她也不顾得了。

越闻星没再犹豫,定定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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