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贺坤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悠然道。
“不错?”
她不动声色冷哼一声,搜肠刮肚列出一系列贺沉言的“龌蹉”手段,“他和我结婚只是为了我的身家背景,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做了天大一个局,等我发现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如果江素心看见她现在这幅模样,绝对会录段视频,然后发到某位导演的邮箱里,再配上一行字——“惊现素人演技派!”
“而且他还有洁癖,不喜欢我出去鬼混,一天到晚把我关在别墅里,我都快被逼疯了!”
“但是他几乎不怎么碰我,这对一个女人来说...”
说着说着,越闻星啜泣起来,眼里滴出两颗豆大的眼泪,她害怕被人看见,又悄悄转头,自己抹掉。
贺坤眼角抽了抽,坐在副驾驶的秘书,闻言也悄悄瞄了眼后视镜,朝越闻星投去怜惜的目光。
短暂的安静过后,贺坤清清嗓子,让秘书递给她纸巾,神色恢复正常:“那说说你那三个条件吧。”
越闻星一喜。
埋头,将纸巾揉在手里,平复心绪道:“我还没想好,可是绝对不会让您去杀人放火的。”
她坐姿乖巧,穿着那套淡蓝色的水手服,套了件薄薄外套,佝偻着头,手指不安地揉搓着手里的纸团,无辜又可怜。
这幅样子,让贺坤不由自主地联想起远在国外的女儿。
那个在贺家谁都缄口不言的名字,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突然跃入他的脑海。
贺宇晴从小也是在他的百般呵护下长大。
她漂亮活泼、讲礼貌、学习成绩优异,贺坤捧在手心里宠着,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女儿和父亲也很亲,因为母亲早亡,从小到大,基本上和父亲无话不谈。
可自从贺宇晴上了大学,带回来一个男孩之后。
贺坤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思想的管控让贺宇晴觉得厌烦,从来顺着她的父亲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暴戾,这种父女俩水火不容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三年。
直到大学毕业后的某个寒假,贺宇晴私自拿了被贺坤锁在保险柜里的户口本。
一气之下,和男孩远赴重洋。
人人都觉得贺坤会恼羞成怒,将女儿抓回来。
可事实上,从那以后,他就好像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一样,将她在贺家的痕迹全部抹掉,甚至严令禁止有人在贺家提起她的名字。
此后父女情断,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二年。
“...贺先生。”
越闻星见身边人目视前方,好像沉浸在某种思绪里,不由得出声喊他。
贺坤猛然回神,看了她一眼,几分钟后,让司机靠边停车。
言归正传。
“越小姐,别看我老了。我知道爱情是什么样,也清楚,陷入爱情的男女会变成一幅什么样的面孔,所以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说的。”
越闻星一边想对策一边静静地听着,她感觉贺坤的情绪产生了某种变化。
他的声音变得低缓,减弱了几分强势,像一只受伤的老虎盯着它的猎物,“...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
越闻星从始发地开车兜回来,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这一天,简直让她身心俱疲,肚子更是空空如也,开门的时候还在琢磨着晚上吃点什么好。
她就着冰冷仪器上的冷光输入密码,刚输入最后一个数字,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你...在家啊。”
话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
贺沉言穿了一身黑色条纹西装,双腿挺直瘦削,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的风衣外套,这是他出差时的常用服饰。
意识到这点,越闻星目光低垂。
视线从男人的脸上滑落至手臂,再到手中的拎包上。
“又要走啊...”
月色清冷,透过头顶枝桠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一层剪影,头微微垂着,话里有难以掩盖的失望。
这声音落到男人耳朵里。
贺沉言喉结动了动,随即低沉悦耳地嗓音缓缓滑出:“我刚从公司回来,收拾东西,明天去邻市,有一个会要开。”
三言两语,简短又具有说服力。
越闻星昂首,一双眼正好印在月光的投射下,如同含了水一般,极其漂亮,“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终于不用一个人吃饭了。
“我现在给陈姐打电话,让她随便炒两个菜——哎?”
她正在拨号,手机突然被一双手抽走。
“上去换件衣服,我们出去吃。”
贺沉言拎着包,另一只手抄兜,说完,和她擦身而过,“我在车上等你。”
越闻星愣在原地懵了下,几秒后回过神,立刻蹬蹬蹬跑上楼。
大佬今天请客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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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贺沉言似乎疲倦得很,极少开口,基本都是阖着眼补眠。
越闻星趁他没注意,偷偷看了几眼。
刚才没太在意,现在仔细一看,他眼底的乌青重了些,人也瘦了不少,侧脸的轮廓稍稍陷了下去。
应该很辛苦吧。
她抬手把车厢内的室内温度调小一点,又拿了一席轻薄地羊绒毛毯盖在他身上。
距离接近时,能看见他隐隐蹙起地眉峰。
越闻星离开一些,周身的热度倏然消失,空虚和不适感让贺沉言突然从梦里惊醒。
眸子睁开,视线里凝结了些许她看不透的迷茫和恐慌,浸了汗意透凉的手,一把攥住她停在身侧的手腕。
耳边嗓音沉沉:
“——不要离开我。”
第28章28颗星
轿车在灯火通明的主街边停下。
朝阳路这一带是青城著名的娱乐场所,其中以朝月坊最为出名。
夜色将晚,街顶的天空却亮如白昼。
每家店铺前都伫立着大大小小的霓虹灯牌,各种样式的灯箱连成一串,迎来送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越闻星在忽明忽明彩灯光线中,对上他的眼。
那句带了颤音的话还停留在耳边。
“你...做噩梦了吗?”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贺沉言眸色微动,放开她的手,按了按眼角:“嗯,抱歉。”
她摇头,蹭蹭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了些许温度。
怔愣间,身边人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我们到了。”
迎面的热浪扑过来,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各种音乐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既熟悉又久违的场合。
朝阳路是越闻星之前聚会必来的地方,对这一带简直熟得跟家一样,只要是在这条街上开门做生意的,没有哪家店的老板不认识她。
仔细算算,她大概有两个多月没有来了。
存在店里的酒,也不知道被人喝完了没有。
朝月坊是朝阳路上数一数二的王牌会所,连门脸装修都比别人考究,人家都是意思意思门前做个两三层台阶就算了。
它倒好,为了彰显自己王的地位,愣是把地桩往上多打了两个台阶。
地理位置一眼看过去,就比别人高出一截。
装修听说还是从法国请来的设计师设计的,低调中带着奢华,空气里飘着的,全是钱的味道。
刚进门,门口两位门童立刻弯身问好。
其中一位看见她明显懵了下,过了几秒好似才认出来似的,对她打了个招呼:“越小姐,稀客稀客。”
越闻星笑了下,看见他身后的金属板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难怪人家认不出来。
原本以为贺沉言请客,那肯定是去什么西餐厅星级酒店那种优雅场所,所以她才挑了这件抹胸束腰的香槟色礼服裙。
好看是好看,只是和所处坏境有点不搭。
不过好在,她都是刷脸的,和熟人交流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门童眼底的惊艳难以掩盖,越闻星听他恭维了几句,笑得眼尾弯弯。
贺沉言久不见人跟上,随即回头,正好看见她站在门口和人聊天,从上到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轻便俏皮的礼服群堪堪遮住腿根,衬得一双玉腿笔直又白皙。
卷发被全捋在一侧,正对着他的这一侧露出修长的天鹅颈,精致的锁骨微微凹陷,眼底眉梢蕴含的笑意让人动容。
眉间轻蹙,贺沉言抿着唇,提步走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
越闻星弯着唇角,微微垂眸,眼角瞥见一片衣角覆盖上来,肩膀随即搭上一件风衣。
“?”
她回头,贺沉言正垂着眼看她。
不待她和人告别,便擅自牵过她的手,嗓音淡淡:“贺太太,我们已经迟到很久了。”
越闻星冲身后人笑了一下,随即摸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
“啊...还有别人?”
她任由贺沉言牵着手,低头瞧了眼身上搭着的风衣,抬眼去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身上只穿着一件银灰色的衬衫。
在会所昏暗冷调的光线中,男人下颌角的弧度坚毅冷峻,唇角微微向下撇着,神色隐隐透着些不耐。
不知怎么,越闻星突然想起在车上时,他的眼神。
突兀又令人心疼。
她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该问些什么,贺沉言已经带着她转了个弯,门被一旁等候的侍者推开。
喧哗声从室内传来,又戛然而止。
酒瓶杯盏堆了满茶几,真皮连坐沙发上,俊男美女坐了满室,越闻星搜寻几秒,对上一道熟悉的视线。
路之奕混在人群里,颜值虽然算不得格外突出,但花花公子的气质却独树一帜。见两人出现,他立马推了身边女伴递过来的酒,走过来,“老贺,你不是说有事来不了吗?”
“他你还不知道,口是心非惯了。”
这时,身后一道温润儒雅地男声插入。
越闻星回头看去,男人的相貌生得格外好,他斜斜倚靠在门边,似乎喝多了酒,表情耐人寻味,一双清澈的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三人。
“你们别理他。”
路之奕瞪那男人一眼,同贺沉言道:“喝多了,正撒酒疯呢。”
越闻星原本以为贺沉言听完就略过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开口问:“因为什么。”
路之奕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过越闻星,“害!还能为什么,因为女人呗!”
“他这个,比你的还难搞。”他稍稍凑近一些,确保季时礼没有听见,悄悄比了个手势,轻声道,“你知道对方小他多少岁吗?整整十岁!”
路之奕啧啧几声,一脸无奈:“学什么不好,学别人老牛吃嫩草,活该。”
路之奕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心疼兄弟,招呼好贺沉言后,便扶着季时礼坐到最边上的一个卡座内。
贺沉言喜静,于是也挨着季时礼坐着。
越闻星乖乖巧巧坐在他身边,从进门起,室内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讲话,谈论的事情几乎都和她有关。
她只当没听见,也有那不长眼的过来问她要联系方式。
都被贺沉言的冷眼一一逼退回去。
坐在中间的路之奕“噗嗤”一声,搭着贺沉言的肩膀笑得摇头晃脑:“兄弟,你挺护食啊。”
他未发一语,斜斜望过去,路之奕立刻撤回手,拿了墙上放着的酒水单,翻开,佯装看了几眼:“...差点忘了,刚刚你说越妹妹想吃点什么来着?”
贺沉言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着,修长有劲的腿部线条在布料下凸显,周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优越和矜贵,眼里眸光淡淡,五官隐匿在阴影里,冷淡开口,纠正道:“称呼,换一个。”
路之奕:“......”
今晚这帐绝对得算在他头上!
路之奕秉承着大佬都是说一不二的原则,好脾气地开口:“那您说,换成什么?嗯...越小姐,越姑娘,越姐姐?”
“叫嫂子。”
贺沉言轻轻敲打指尖,抬眼冷视。
路之奕忍无可忍:“......你够了啊。”
嫂个屁,老子明明比你大!
-
朝月坊有一点好,除了酒水菜单还有一份主食菜单。
这里的厨师24小时轮值上班,换句话说,就是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点。川鲁粤淮扬,各种菜式都可以现做。
越闻星简单吃了份油泼面,趁贺沉言和路之奕聊天的时候,出去洗手间补妆。
刚出门,手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经过侍者的指引,她边走边接通。
见过贺坤后,她顺道去找了一趟威廉,询问自己左手的情况。
到了才被告知,他外出见人,并不在诊疗室。
越闻星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到现在,这位说着一口美式普通话的外国人好像终于想起,还有她这样一个病患,电话这才回复过来。
威廉先是连声抱歉,接着很快切入正题,“蚕月,你老师把情况都跟我说了,我站在医生的角度说,觉得你完全可以试试。”
“我的情况您最清楚。”
越闻星站在水池边,抿了下唇,轻声问:“所以您刚刚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已经可以慢慢地恢复一些拿笔的工作了吗?”
威廉那边没有犹豫:“我想是的,蚕月。”
电话挂断。
她撑着水池边缘,重重吐了口气。
再看向镜子的自己时,她的眼神带着一种罕见的光亮。
-
越闻星简单补了个妆,包厢里的冷气太足,她又在门口晃了一圈,等体温回暖,这才进去。
推开门。
室内突然默契般安静下来,伴随着几道细小的嘀咕声。
她不知所以,循目望去,只见她刚才坐的位置,贺沉言身边,此刻正坐着一位身材婀娜丰满的女人。
沈璃朝她看过来,一双眼笑得格外魅惑,从这个角度看,她就好像靠在贺沉言怀里。
“......”
越闻星脑海里的预警机制突突响了两下,飞快分析了一遍眼前的局面。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人在场,她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种小三和正牌互撕的累活,谁爱干谁干去。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去多花两张画。
可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或尖锐或轻蔑的眼神,她突然就改变注意了。
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她就这么走了,好像也太不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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