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纯淳抖了个激灵,少年修长白皙的指节落在唇瓣边上,顿了几秒过后,就朝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继而张口地往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点也不心慈手软。
察觉到痛感,季念便松开了手。垂眸就看到手上留着微红的牙印,还沾染着些许湿润的唾液。他不爽地骂了句:“牙口还真好。”
“我牙口确实好。”苏纯淳看着他,笑眼弯弯的弧度如皎月,掐着他脸的那只手还没放,使了点劲往左右两个方向攥了攥。
小嘴一张一合地呼吸着,咫尺之间,眼前的轮廓越发清晰起来。他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尽管是一身随意休闲的运动服,也衬得人气质不凡。
清润沙哑的声音如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她心头,痒痒的。
苏纯淳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起他的五官来,忽而大脑像是当机了一般,某个名字闪现出来。
这家伙怎么长得和季念会这么像?
呵……长得像季念的家伙就更应该好好欺负一下。
苏纯淳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笑眼盈盈闪着微光,眼底还带了几分稚气与无辜:“你的脸上是不是涂了胶水,我手怎么拿不下来了。”
“……”
“拿不下来,可以砍掉。”
季念的掌心覆盖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面,拽的紧紧的,试图把那只不断在脸上施压的手拿下来。
“哦。”听他语气不善,苏纯淳就乖乖地松手了。
只是手微微一松,那张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红痕,醉意汹涌上来,视野变得朦朦胧胧,就跟有浓雾覆盖上边似的。
她将头猛然往前凑去,看着那团被捏得白里透红的肉,顿时饿了。
这也太像五花肉了……她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就直接咬住了他的侧脸。
少年的脸部轮廓紧致得几乎没什么赘肉,牙齿磕在上边,硬硬的,还没什么味道。
牙齿磕在上面比捏着还要疼,季念表情微怔,秀眉紧紧地蹙着,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他恼怒又无措。
只是苏纯淳很快就松开了嘴,横行霸道完,还喃喃地嫌弃起来:“这块五花肉好像有点老了……而且味道也好淡……”
“……”
毋庸置疑,苏纯淳是喝醉了才会这样胡作非为。季念压了下眉眼,侧脸还在泛疼,眼底墨又浓又沉。他刚要开口,脸上就又被抹上了湿哒哒的液体,一股浓腻的味道钻入鼻间。
“苏春虫。”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目光里像淬着冰锥,“你手要是不要,我不介意帮你砍掉。”
苏纯淳悻悻地瞧了眼,完全没理会他,重新张开了嘴,咸香浓腻的肉味在舌尖荡漾开来,这味道明显好多了。
她像只小狗似的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唾液跟着附着在他脸上,带上些许水光。
“好吃,我要再来一点。”她贴着面颊,小声嘀咕了一句,心满意足地松了口,又转过身去取碗里的火锅酱料。
因为某些不悦的情绪,胸口就像是被堵住一般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她越发肆无忌惮的行为,季念暗自叹了口气,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下一秒要伸到脸上的手。
“你真要砍掉我手啊?”苏纯淳紧紧地被禁锢住,无法动弹,红润的小嘴嘟了起来,“我只是想吃肉而已。”
“你就连这么简单地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
纯良无辜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么一说,好像还是他苛责了……
季念不想再和她对峙下去,起身站起,面色丝毫没有缓和,语气僵硬地能凝固住空气,“起来,送你回家。”
苏纯淳瞥了他一眼,不容掣肘的口吻令她反感,反驳道:“你干嘛要送我回家,我自己能回家。”
季念:“回家和砍手,自己选一个。”
“……”
望着少年略显狼狈的侧脸,苏纯淳畏缩着出声:“我想选吃肉……”
“……”
吃肉?他脸上那块?
季念冷笑,手里捏着纸巾在脸颊上擦拭着,“苏春虫,你知不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苏纯淳一愣,反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是喝醉了不记得了?
心头被烦躁占据着,季念极为不悦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叶润绩,难道忘了?”
“……”
十分耳熟的名字,苏纯淳微微思索一阵,像是明白了什么:“你说绩绩呀?”
季念困难地“嗯”了一声,嗓子似乎被紧紧粘着,发不出声音来。
“你是在侮辱我吗?”她摆出臭脸,“我品味有这么差?还是我看起来和他很配?”
“……”
看他还是不相信,苏纯淳闷闷地叹了口气,从手机中调出了一张照片。图上小女孩的手亲昵地搭在男孩肩上,边上站着两个大人。
抑扬顿挫道:“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他是我表弟。”
视线在发亮的屏幕上杵了一会,照片里女孩的眉眼与男孩的十分相像,站在边上的两个大人能从五官的近似程度,判断出来可能是姐妹。
突然之间,季念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原来只是表兄妹而已……
苏纯淳迷迷糊糊地往手机屏幕上戳了两下,指着画面中的小女孩,“你看,我是不是很好看……”
她眉宇之间的笑意被暖黄的灯光衬托得明朗,可是眼角却有晶莹的泪珠颗粒分明地滚下来。
“可是好看有什么用……”苏纯淳吸了两下鼻子,借着醉意抽噎着:“妈妈不在了,我也没有家了,全世界都冷冰冰的,我该怎么办……“
季念指尖捻过纸巾,微微俯下身去,一点一点抹掉她眼角的泪,“你怎么知道全世界都冷冰冰的,没感觉出来我是热乎乎的吗?”
第21章
少年俊美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微微俯身靠得和她很近,几乎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你怎么知道全世界都冷冰冰的,没感觉出来我是热乎乎的吗?”一阵喑哑的声线从胸腔内传出。
苏纯淳盯着他看,眼角的泪水渐渐止住了,只是鼻子泛着红,哭起来的模样惹人心疼。
“热乎乎?”她低低地念了两声,迷迷糊糊地蹙眉,带着疑惑道:“是热乎乎的肉吗?”
“……”
说着,苏纯淳就转过身去,拿过了前边的火锅酱料,试图往他脸上抹。
“你当可以白吃的么?”季念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她,把酱料夺走,语调漫不经心:“一口肉一百块,你刚吃了一口,算你九十九。”
“给钱吧。”说完,他就向她伸出了手。
一口肉要她一百块,这小乞丐不是敲诈吗?
苏纯淳郁闷地乜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把另一碗里的蘸料抹到了自己脸上,还抬手轻捏了两下,“爷肉质肥美鲜嫩,你刚才捏了一下……我就仁义点,姑且算你九十八元九角。”
说着,苏纯淳从裤兜里掏出个一元硬币,放在他的手心上,“还有九毛,你找我吧。”
“……”
硬币冷冰冰地躺在手上,季念眸色暗了暗,什么话也没说,
继而就见苏纯淳又轻笑了声,眼睛闪着柔光:“小乞丐,是不是没钱找,要不叫声爷来听听?”
季念冷笑了声,抬手便抓住了苏纯淳撩上去半截袖子的手腕,拽着往店门口走。
少年的力道有些重,滚烫的温度熨帖在上面,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苏纯淳微怔,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步伐,落在地板上的脚步不太稳,歪歪斜斜,始终不是直线。
出了店门口,苏纯淳有些恼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小乞丐,你拉着爷干什么,你再拉一下,可不止是九毛了。”
季念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疏懒地牵起唇角,“不是要找钱吗?我找给你。”
找钱和拉她出来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问号从脑袋里冒了出来,苏纯淳皱眉,“那你拉我出来……干嘛?你就不会把钱找完,送到爷跟前么?”
季念压下眉眼,尾音拽的老长,“我怕我卷款而逃。”
“……”
“算了算了,爷也不是这种小气的人,就当那九毛买了个美男。”苏纯淳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望着眼前的少年,又道,“小乞丐护送爷回家。”
—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城市,夜灯之下有几道隐隐绰绰的人影,季念就跟在苏纯淳边上,并排走着。
夜色清冷而又寂静,苏纯淳晕晕乎乎的。家离火锅店并不远,顶多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一路上苏纯淳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走着。直到到了家楼下,才扯住了少年的衣角。
男人谙熟的面容映入眼帘,整个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唇线抿得紧,神情也是淡淡的。
这副高冷而又欠揍的模样,愈发加重了苏纯淳心里的疑惑,这人怎么会和季念这么像?
她空出的一只手按着突突的太阳穴,犹豫却颇为严肃地看着他,“小乞丐,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季念?”
最后两个字因为不太确定,她说的很轻,只是落在季念耳侧时,却敲击了心扉。
她终于认出来了?还算不是太醉。
夜幕之下,季念嘴角的淡笑不甚明朗,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了,只听眼前人否定道:”你肯定不是季念,因为季念才不会这么听我的话,也不会让我这么欺负。”
“……”看来还是没认出来。
“苏春虫。”季念深锁着眉心,声音沉得像浸在海底,却又偏偏带上了几分沙砾感,“你真的喝醉了吗?”
“小乞丐,你问的什么垃圾问题,爷怎么可能醉。”苏纯淳插着腰。
听这话,季念完全确定苏纯淳是醉了。
眸中映着女孩的小脸,带着几分愠色几分无辜,季念微微俯下身平视着她,轻柔地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几缕发丝落下:“季念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女孩肯定地点了点头,继而就听到他说:“季念不仅会听你的话的,也会任你欺负的。”
“……”
苏纯淳有些不明所以。
季念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两下,“也只有你,才可以这样。”
话语如轻轻飘的羽毛落在她心头,一时间某些心悸直往外冒。
苏纯淳专注而认真地盯着他看,少年的神情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只是酒精的作用很神奇,神奇到连眼前人的模样,想在脑海里刻画下来,都难以成形。
温润的嗓音落在耳际,动听而又撩人,“所以,欺负一个小乞丐,不如去欺负他。”
“你受的所有委屈,他会替你加倍讨回来。”
苏纯淳微微失神,清冽而又熟悉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鼻尖的酸楚感愈加清晰,豆大的泪珠在眼睛里滚动着,几欲落下。
第一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感觉自己像是被保护了一样,很踏实,很安全。
可能是被酒精冲昏了头,泪水格外的多,润湿了眼角,顺着脸颊徐缓着滑落下来。
少年的语气很温柔,如雨滴一般在心湖上荡开涟漪。
“能不能不要加倍。”她用手背把泪拭去,很认真地说着:“帮我乘倍讨回来。”
“……”这货要求还真高。
季念轻笑了声,悠悠出声:“乘以零么?”
“……”
醉意填满了整个人,脑袋晕乎地不像话。
听到他这么说,苏纯淳又转了情绪,瞪圆了眼看他,只不过哭腔还是很明显:“小乞丐,季念是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不要脸地替他来气我?“
说着,苏纯淳又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脸,毫不畏惧地往左又往右地拧了几下,使了好大一股劲,“给你两个选择。一,帮我把季念打一顿,二,我把你打一顿。”
“……”
—
估摸着苏纯淳真喝醉了,左三下右三下地拧了拧季念的脸之后才放开,一阵痛感在脸颊上蔓延着,迟迟无法抹去。
进了电梯门之后,苏纯淳就不让他送了,伸手无情地按上了电梯按钮,把他阻挡在外面。
盯着电梯在某一楼层稍稍停顿之后,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季念叹了口气,她是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样,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上面显示着好多个来自陈芸的未接电话,眉眼压了一下,余光扫过屏幕上的时间,季念才发现已经接近十点了。
他把电话拨了回去,不过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听筒那头传来了急切而又焦灼的声音:“你去哪里了,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在家等的都急死了。”
“打你电话你也不接,补习班老师又说已经下课了,季念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要报警了。”
季念沉默了几秒,听出陈芸语气里的担忧,“妈,对不起,路上碰到个同学,她……”顿了顿,继续说,“在路上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了。刚才没顾得上看手机,对不起。”
平静而又所熟悉通过电流波传到陈芸耳朵里,压住了她的情绪,“你没事就好。那你同学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妈过去找你?”
“不用了,我已经联系她的父母了,现在我就回家了。”
陈芸叹了口气,“那你赶快回家,路上自己注意点。”
季念轻“嗯”了声,就把电话挂断了,刚才只顾着送苏纯淳回家,没注意到时间,才害陈芸担心,心头不由有些愧疚。
一直以来,他都明白陈芸对自己投注了很多,只不多她的那份爱,有时候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起来。
路灯闪烁着暖黄的光线,在静谧的夜色中尤为明亮,一盏又一盏,照耀着前方蜿蜒的路。
沉稳而又均匀的步伐落在地面上,季念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泛疼的那侧,眉心一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劲,
只是想起苏纯淳那红着眼睛,抽噎难过的模样,烦躁的心情又随之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而又单一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心头被人揪住了一块难受。
久远的记忆飘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哭了。
平时的她总是用嘻嘻哈哈的模样来掩饰着,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苦楚与心酸,只会躲在角落里,抽抽搭搭地哭着。
gu903();第一次遇见苏纯淳时,她就刚哭过。为了遮掩,她不让人转头发现她那刻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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