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下一秒,微凉的手指却剥离了下颚处的皮肤,耳边回荡着苏纯淳理所当然的口吻:“你又没假体,干嘛怕被别人摸?”
“……”
季念俯下的上半身直了起来,敛目低眉时,不经意地就又想起刚才瞳眸中那某暗色,有难以掩饰的烦闷从心间冒了出来。
鲜少露出这样表情的她,现在的心情大概不太好。
装出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罢了。
已经是晚饭的时间点,天空被殷红色的夕阳填满,上头浮动着朵朵白云,湛蓝色的底色被覆盖,只剩下大片的红。
初春的时候,白日稍稍长了些,现在这个时候,日光还是很足,笼罩得整座城市明亮如昼。
半晌后,季念才开口喊了她一声,“苏春虫,吃饭了吗?”
她怏怏地摇头,消极情绪刚没下去,又涌上来,喉咙也痒得阵阵咳嗽:“我不饿,不想吃。”
最主要的原因是:没胃口。
一想到惨淡的联考成绩,就根本咽不下去饭。
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腮边的软肉好像少了,显得她有些清瘦。眼底的黑眼圈重得像煤炭,一看就是熬了好几个晚上。
他掂量了几秒:“不想吃,那就喝点?”
“……”
反射弧直接带出了后面的字眼:喝点……酒?
刹那间,喝醉酒的回忆铺天盖地朝她涌过来,苏纯淳赶忙摇头,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决绝拒绝:“我正经人家的孩子,不陪酒的。”
“……”
眉眼压了下,季念轻而易举地挎上了她的肩膀,手肘将脖子紧紧扣住,往前面的方向带,纠正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想:“不喝酒。”
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苏纯淳艰难地别过脸去,凝视着季念的侧脸:“那喝……喝什么?”
喉咙被压住,慌乱中舌头打结,含含糊糊的,她说话的声音让人听不大清楚,可显然季念还是能知晓她在说什么,抽出空去乜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喝药。”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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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苏纯淳被季念的力量压制着,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步子踉踉跄跄的,踏在地上的步子不太稳。
不知不觉中,她就不受控制地被带到了医院的另一个口。
隔着透明的大块玻璃门窗,看到药房里面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药品,苏纯淳这才意识到季念刚才说的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觉得她有病?
缠绕在纤细脖子上的精瘦手臂已经消失了,苏纯淳在门口站定,迟疑着皱眉:“季念念,你不会是想拉上我,一起去推动医院的经济发展吧。”
季念人高腿长,迈得步子要比她大一些,停住的时候比她稍稍靠前。
听到她说话,他退回了点,与人并排:“你这点钱,就想推动经济发展?”
“……”
嫌弃她穷?
要不是买了个新年礼物,她至于这么穷吗?
苏纯淳暗自嘀咕着,悄无声息地递过去了一个白眼。过了几秒,当她再抬头时,却发现身旁的季念不见了。
前头飘来熟悉的嗓音:“跟上。”
带着命令的口吻。
意识里是拒绝的,可小短腿却跟着迈出了步子,听话地跟在他身后。
穿梭在密密麻麻的货架之间,按照上面的指示牌,季念停在了一处货架前。
苏纯淳没刹住车,差点撞到他身上。
“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责怪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停住,我差点被撞到。”
季念神色淡淡,若无其事:“我故意的。”
这四个字,他的口吻就像说“早上好”一样坦然。
苏纯淳眼底冒出点小火苗,叉着腰,用反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故、意、的?”
质疑又气恼。
“嗯。”季念淡淡应了一声,就偏过头去,视线飞快地在各行各间扫动着,像是在搜索什么。
看到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苏纯淳就莫名觉得不爽。
压下窜上来的火,克制而冷静地问道:“你故意这样,是想干嘛?”
与此同时,季念也在货架的最底层找到了想买的药品。
弯腰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过药品,干净利落地起身。
小迈了两步,在她跟前停下,回答道:“故意让你碰瓷。”
“……”碰瓷?
既然他都这么说,苏纯淳就干脆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顺着接道:“那你就赔偿吧,刚才撞了我一下,我现在觉得我头好痛,脚也不能动了。”
说着她掌心向上,递到了他跟前,意味明显。
看到她表演得这么自然真实,季念弯唇笑了一下,把握在手里的枇杷膏稳稳地置放到她掌心,“当做赔偿,我请你喝这个,”
“……”
苏纯淳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嫌弃反问:“就这个?”
季念轻笑,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气定神闲:“扶贫也有要个度。”
“……”
感觉被气到,微微泛痒的嗓子因为窜进来的一股风,又咳嗽了几声。
一咳起来,好像就有点难停下来。
就跟夏季江南地区的梅雨似的,连绵不绝。
见状,季念赶忙一手取过了掌心不稳的琵琶膏,一手轻拍着她的背部,眉心紧皱着,表情不太愉悦。
大概咳了半分钟左右,苏纯淳这才平息下来。
她拍着自己胸口,愤愤地睨了季念一眼:“你把我气到肺都要咳出来。”
“嗯。”季念眼眸像被覆盖上一层冷色,幽暗而乌沉,“那再让你碰个瓷。”
“……”
苏纯淳瞥到他手里拿着的批把膏,笃定地摇头。
这种赔偿,她还是不要了。
一前一后地走到了柜台处,等季念结账完毕,两人就走了出去。
盯着那瓶枇杷膏,忽然之间,苏纯淳有些起疑,他是怎么一早就知道自己喉咙不舒服了?
两人并肩沉默地走了一阵,不知不觉的,苏纯淳就进到了季念的病房里。
他住的是单间,采用了医院统一的色调,冷清清的白色。
孤零零的小床占据了原本不大空间,一旁还有一张三人沙发,以及他生活过的零零碎碎的痕迹。
季念让苏纯淳先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抽屉里取了把一次性勺子出来。
把枇杷膏的盖子转开,再将粘稠的膏体按照医用分量倒满整个勺子,季念就让她一口气吞了下去。
嘴巴里全是清清凉凉的味道,枇杷膏顺着喉咙缓缓滑下去,干涩的嗓子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苏纯淳自顾自又拍了两下胸脯,眼角余光却不经意间注意到,季念妥帖完善地将枇杷膏的盖子合上。
动作放大,速度放缓。
像开启了二倍速,隐隐有几道血管显露出来的手,将带着螺旋纹的药瓶盖子罩住。顺着方向,一圈又一圈,轻而易举地就拧上了。
注意力全放在他的手上,骨结修长,就这么平放着,都好像是在诱惑人。
莫名失了神志。
脑海闪现出刚才在公交站边上发生的那一幕。
季念俯身弯腰,凑在她面前,温热的呼吸夹杂着冷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微微泛痒,却又不忍心去挠。
好像一挠,就会消失似的。
可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向上,挣扎之间,她就捏住了他好看到像是整容整出来的精致下巴。
寻了个听起来就不是那么靠谱的借口,光明正大的胡作非为。
现在的她只觉得季念整个人都在瞳眸中放大了。
那些原本被她忽略掉细节,像被标记上了特殊的记号,闪着荧光色,在朝她招手。
季念,在她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泛着金光,很耀眼。
“苏春虫。”耳边有声音传来,季念就坐在她身旁,相隔的距离很近。
她回过神来,偏头就对上了他的眼:“啊?”
“听说这次市里面联考题目很难。”季念黑睫轻颤,“那有没有难住你?”
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么问题来了?
苏纯淳不自然地垂眸,舔了两下干涩的唇瓣,犹疑了一会,还是选择诚实地回答道:”有……吧。”
她好像也没脸说“没有”。
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她语气里的低落,季念想起了今早在班级群里看到的成绩公布消息。而苏纯淳位列退步名单。
她下车时,眼底的那份暗淡应该与此有关。
“考差了,难受?”季念犹豫了一下,害怕触及到她的敏感心思,格外小心翼翼。
苏纯淳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过肯定是难过的。
可她既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只是怔怔地注视着季念,像是渴望从他的嘴里听到些许安慰的话语。
季念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一直以来,他其实都知道。
苏纯淳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模样,可内心的固执却比别人还要深。
现在的她学习认真,也很努力,只不过可能还缺了那么一点点火候。
他清晰记得,有关于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她一个字都没提过。按照苏纯淳的性格猜测,不提应该就是没有考好。
而这次的她,好像是很明显地受到了打击。
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眼神空洞晦暗,像是无波无澜的死水,也像极了曾经那个因为只能考第二名而愁闷的他。
冗长的一段时间。
不见她点头,也见她不摇头,季念就知道她一定是难过的。
无声的回答才最令人唏嘘。
“苏春虫。”他抬手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深邃的眼里染上温情:“和你说个秘密吧。”
像是在哄人的语气,每一个从他唇瓣里轻吐出来的字眼,都是暖暖的。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苏纯淳的视线直直地杵在他身上,两只肉粉色的小耳朵似乎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季念没有开门见山地告诉她,先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语文考得那么差吗?
苏纯淳不明所以的摇头,眼底因为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闪过诧异。
以前她也觉得挺奇怪,门门科目都能名列前茅的季念,怎么就语文一科会考得这么难看呢?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难看,是非常难看。
问了这个问题,也算白问。因为除了季念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算是秘密,也算是弱点。
唇瓣一张一合之间,他将这个埋藏了十七年的秘密吐露出来:“因为我有阅读障碍。”
“对于文字类的东西,我几乎读不下去。”季念用极为淡然地口吻,解释着:“阅读障碍给我的学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从小学开始,我就是班上垫底,门门科目的倒数。”
苏纯淳从未想过,以前的季念会是这样的,她静静地听他说着。
“所以对于我来说,考到高分,常常要比普通人多花两三倍的努力。尽管受挫过很多次,可后来,我好像也算做到了。”
气氛微微凝重,他缓了口气:“其实我并不热爱学习,只是我不相信命而已。”
“我不相信吊车尾的我,永远只能吊车尾。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考第二名的我,永远只能考第二名。”
伴着窗外鸟儿的鸣叫声,季念的话语徐徐落在耳畔,倏然间,苏纯淳只觉得心疼。
他好惨。
患上阅读障碍的季念,为了名次,需要没日没夜地活在题海中,就像被桎梏在没有氧气的深海里,窒息与挣扎并存,抽搐战栗的四肢,早已失去了知觉。
原来,得到第二名,他都付出了百倍的辛苦与努力。
而对比起来,她的那份勤勉,确确实实微不足道。
缱绻在心头的失落与压抑并没有被季念的一席话抹去,反而愈加沉重起来。
只是她难过的对象不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这个季念。
才十七岁的他,就已经经历过了好多好多……
视野微微朦胧,眼角有点点泪光流淌下来,顺着脸颊两侧,再到下颚,最后悄无声息地没入地面。
她不知道怎么就又哭了,湿热贴在眼框处,苏纯淳赶忙用手背抹了两把,尽力遮掩着此刻的狼狈。
“哭什么?”季念的嘴角有浅淡的笑意,弯起的弧度让人如沐春风。
语气泰然自若,就好像刚才那话语中的主人公,并不是他。
“我没哭。”苏纯淳又狠狠地抹了两把泪,强调:“我只是沙眼。”
看到她这副模样,季念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刚才说了那番话到底恰不恰当,其实他只是想告诉她,一两次的考差说明不了什么。
因为在眼前,有一个能力比她还薄弱的人,在经过反反复复的打击后,才站上了在别人看来已经很高的位置。
她揉着发红的眼睛,带着点鼻腔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很软:“你好像把我眼睛弄坏了。”
“嗯?”季念盯着她看,有些好笑:“碰瓷?”
苏纯淳摇了摇头,嘴角咧着,挂上纯粹而简单的笑容,“是讹人。”
“……”有什么区别。
季念无奈拧眉,还未出声,就被圈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鼻尖是女孩身上清新香甜的味道。
片刻怔愣,就听到她落在耳廓上的绵软话语。
含糊不清,却又明明白白。
苏纯淳说:“季念念,你要有自知之明,你不是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念念快要好啦,甜甜的恋爱马上要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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