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颖给她递了个眼神,筑清光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拿过他手上的饮料:“换个搭档怎么了?”
顾漾舟很强硬:“不准换。”
“我就要换。”筑清光被他在徐颖面前呛得很没面子,把可乐扔回他怀里,“烦死了你!”
顾漾舟喊过台下的陈星丞:“抱歉,你回去跳吧。”
筑清光一脸莫名其妙,踹他一脚:“你怎么这么多事啊?人家不太舒服还让人家跳!”
“我也不太舒服。”他说完转身离开。
筑清光高跟鞋还没穿进去,在后面叫嚣:“顾漾舟你敢走,你走了就别回来!回来你是我儿———”
“哐当”一声,回答她的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徐颖有些尴尬地问:“你们这是因为我吵架了?”
“没你的事。”筑清光踹了一脚桌脚,忿忿道,“稀奇古怪的,他就是个羊羔疯!”
作者有话要说:害,漾式委屈!
第9章
晚会照常举行,筑清光还是和徐颖换了。
她以前倒是也主持过中学的元旦汇演什么的,第一次主持大学的也没想象中这么难。
期间那个刘念大概以为她是徐颖的人,一个劲给她下坑。好在筑清光机灵,平时又喜欢看段子,接得住梗,都一个个给怼回去了。
报完最后的幕,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后台的大合唱结束,整个晚会也拉下帷幕。
混乱下台的时候,筑清光捏着旗袍边,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的,总之力气挺大。
她一个没稳住,高跟鞋一崴,从阶梯上摔了下去。五六节的阶梯,摔下去得褪一层皮,不毁容也得摔个轻微脑震荡,吓得她直捂住脸。
几秒后,身边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筑清光从指缝中悄咪咪睁开眼,对上了陈醉含着笑的眼。
陈醉这个校草名号名副其实,帅得明朗,让人望而生喜。而筑清光此刻就像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娇小又羸弱地被他护在怀里。
两个人这么对望着,身形如同漫画比列。场面美得像幅画,让周围人都像黯然失色的电灯泡一样。
筑清光不习惯和男生靠这么近,挣扎着下来:“谢谢你啊。”
陈醉笑了笑,半扶着她:“筑同学,谢就不用了。这份情能让我请你吃个饭了吧?”
她别扭地挣脱他的手:“啊......你很饿吗?”
“和你吃的话胃口会很好。”陈醉是个典型的校园风云人物,家世好嘴也甜。
但筑清光扭着脚,本来也挺烦躁,实在没心情和他扯皮:“再说吧,反正这次谢谢你了。”
筑清光拿着手机开始找曲妙妙来帮忙,但现在表演者都在退场,大家各忙各的,也不一定带着手机。
周边还有人在看他们热闹,筑清光习惯被人盯着看,但不习惯自己狼狈的时候被人盯着,只好一瘸一拐地往休息室走。
陈醉被她甩在后面,正想跟着过去抱起她,手刚伸过去就被一只大手攥着挥开。
顾漾舟敛着眉,黑眸直视:“别碰。”
陈醉愣了一下,也许是从来没见过顾漾舟这个样子。他知道筑清光身边一直有这样一个朋友的存在,上次在酒吧门口也见过。寡言少语,又好像从来没有脾气。
但男人之间尖锐的敌对感,只需要一个眼神上的对视就能互相明白。
看了一眼已经走进休息室的筑清光,陈醉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状,笑嘻嘻道:“OKay,okay,记得提醒小清光,我和她约好了吃饭的。”
顾漾舟没回答,转过身径直提着刚买的鸡蛋仔走进了休息室。
陈醉饶有兴致地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半响嗤了一句:什么狗屁青梅竹马,骗谁的?
大礼堂没多少人在,有也都在收拾桌椅。他站在楼梯口抽烟,曲妙妙正好接到筑清光信息赶过来。
陈醉啐了一句:“你不说她没喜欢的人?”
“是没有啊。”曲妙妙瞪他一眼,“哪个公主身边没几个骑士炮灰,你还怕个顾漾舟?”
陈醉哼笑一声:“陪着这么多年都不敢开口追的一个怂包,我有什么好怕的?但油盐不进让我怎么搞?”
“什么意思?”
“我在她面前是个有危险性的男人,他在她面前就不是的意思。得得得,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你自己过去看!”
曲妙妙疑惑地倚着门,门缝稍开,她想推开的手硬生生停在那。
————房间里,顾漾舟半蹲在筑清光面前。拿过地上的帆布鞋给她穿上去。刚系好一只鞋的鞋带,筑清光就气急败坏把它扯开。
她生起气来向来无理取闹,顾漾舟绑,她就解开,两个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筑清光在人前有几个样子?普通同学面前是友好漂亮的,陌生人面前是张扬完美的,亲密好友面前是疯癫可爱的。
而在顾漾舟面前,她就是一个典型的窝里横。
很久以前曲妙妙就知道,筑清光在顾漾舟面前生气从来超不过两个小时,因为他只会一味迁就容忍。
就比如现在,他们吵完架,顾漾舟在被气走后,还是会买了鸡蛋仔来哄她。
筑清光向来不会探究别人对她的好是什么原因,她心思不深,不细腻,对别人的偏爱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
她任性又不讲道理,而他是纵容者。
就算不是顾漾舟,也会有另外一个人在筑清光身边对她这么好。你永远不能责怪一个从小到大都是被宠过来的女孩娇气,爱耍性子。
少女如同天上星,本就遥不可及又毫无原则。
“筑清光,对不起。”顾漾舟低着头道歉,耐心百倍地继续绑上鞋带。
这个角度,筑清光能清楚地看见他突起的肩胛骨,还有后颈处瘦削的一节节脊骨。在单薄夏衣里,显得年轻又朝气。
她很想揪一把顾漾舟柔软的头发,不明白为什么换个搭档他就撂下她走了。筑清光很烦地说:“是我在发脾气,你道什么歉?”
“是你在发脾气,所以我在道歉。”顾漾舟重复一遍,抬起头。眸光淡淡地,让人联想起安静的山峦。
筑清光比谁都清楚自己性格差劲,她脾气烂,善变善忘,一天能换八次脸。情绪发完就忘,活得一直很肆意。
即使在很多人眼里她都已经算温顺了,尤其是在父母那。但在顾漾舟这,也许是知道会被哄着,她从来没有愧疚感。
而且筑清光记性差心大的缘故,其实挺好哄的。
顾漾舟专注地看着她问:“可以走了吗?你的脚扭伤了。”
她拿过一旁的鸡蛋仔咬了一口:“那我给妙妙发个信息让她别来了。”
“她来过了。”
“什么时候,我没看见啊!”
“三分钟前站在门口。”顾漾舟上了一个月的刑侦课,在反侦察这方面已经很警觉。
“哦,那我去换个衣服,然后一起去医务室。”
“好。”
闷热的夏夜,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来来往往。夜风吹过,一旁的湖面上清透的褶皱隐隐晃动。
顾漾舟背着她走了条小路,柔静细碎的月光从树梢上落下,缓缓笼罩在他们身上。
“筑清光。”
“干嘛啊?”
“吃慢点,掉我衣服里了。”
“......”
筑清光停下嘴,默默放下手上的鸡蛋仔拍拍他的后颈,拎起他的领子晃了晃:“没有了吧?”
“嗯。”
筑清光又乖巧地趴回去,戳戳他的肩膀:“顾漾舟,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我还没说嫌弃我什么呢!”她撇撇嘴,大力拍他一掌,“敷衍!”
顾漾舟微收了收唇角:“反正,都不会。”
和筑清光从小玩到大的帅宏、万子鑫他们,都知道她对顾漾舟有多恶劣。
她天性.爱玩,从初中开始尤其喜欢折腾顾漾舟。把泡腾片放饮料瓶里让他帮拧开、偷走他文具盒里的笔盖、午休时间趁他睡着了在他脸上画乌龟......
跟帅宏他们学的欺负女孩子的损招全放在了顾漾舟身上,明明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她却乐此不疲过去碰壁。
顾漾舟有时候会理她,有时候只是任由她自娱自乐。他在学生时代是个不讨喜的性格,不爱说话,不和人交流,从来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家只记住了筑清光对他的坏,只有顾漾舟记得那一点点好。
顾漾舟的父亲顾明山是缉毒警,特殊的工作总要换家庭地址。
他升入北角初中第二年的家长会上,因为一个残疾父亲的出现,在学校过得一直不太平。
小孩子最会排斥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筑清光那时候来找他玩,那些人会说:“你跟他玩那么好干什么,饥不择食吗?”
“他爸爸是残疾人你不知道吗?好可怜哦!”
“筑清光你好有爱心,不愧是我们班的好班长!帮助残疾人的孩子交朋友!”
...
顾漾舟站在楼梯口听他们嬉笑,那些讽刺声中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倔强又无力:“你们不能这么说!顾叔是英雄!我爸爸说了,人在做天在看!再胡说八道的,你们的自行车轮胎就会爆胎!!”
多幼稚的威胁,显然效用微乎其微。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直到年级里真的有人发现自己的轮胎爆了,是嘲笑顾漾舟嘲得最狠的一个男生。
第二天情景再现,第三天,第四天......有人依旧不信邪,但风言风语肉眼可见少了下来。
流言四起,学生之间没人敢告老师。筑清光说这学校以前曾经是座坟山,或许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顾漾舟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他还是没有交朋友。每天过着千篇一律的校园生活,心里想着很多无聊的事情。
“数学老师真的好懒,每次都让我上去讲题。”
“食堂吃饭的人太多,又闷又吵。”
“今天爸爸又在发病。”
“筑清光怎么没有来找我一起吃饭,她是不是不要我这个朋友了?”
......
他不信鬼神,曾经在放学后就跟着一个小身影在街上晃了两圈。
然后看见她鬼鬼祟祟在小店买了一盒钉子,跑去学校的车棚里。熟练地拿起一块石头,蹲着敲下钉子,把这一排的自行车前轮胎都给放了气。
小姑娘手很娇嫩,嫩白的掌心起了好几天的水泡,难怪这周一次都没有来找他。
他跟着筑清光很久很久,校园栏的十佳班干部里,女孩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笑得娇憨可人。
顾漾舟在那天傍晚,有了人生中第一个秘密。
他砸碎了校园栏,偷了筑清光的照片。
存到至今,已经是第七年。
第10章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九月末的南港市,临近秋分,终于凉快了点。
播音系的课程从早到晚,午后阳光变淡,微风吹来,是很适合午睡的时刻。不负所望,后排一堆被高数老师催眠的同学已经在昏昏欲睡的状态。
“清光,清光,醒醒。”夏语推了推她的手肘,揪了揪脸蛋。
筑清光乍然睁眼,站起来:“我选B,老师。”
夏语:“......下课了妹妹!”
筑清光打了个哈欠,教室已经空了:“啊?我又没听这节课,要死。”
“你这几天怎么总这么困?”夏语拿过书,揽着她出去。
“就我们社团那个刘念学姐啊,有毛病似的一直针对我,我都快把播音社这几年的稿子整理完了。”
“刚进去就给你安排事做?我都没进这个社团,听说刘念学姐人很记仇的,你是不是因为上次主持抢她风头了?”
“不是吧阿sir?”筑清光哀怨地喊了一声,又欠揍地说,“人太优秀真是没办法啊。”
“我可不是你家阿sir,找你竹马哭号去吧!”
夏语敲了她一下,走到寝室门口突然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两个人对视一眼,寝室里突然传出一声“你以为筑清光很干净啊?”
“......”
夏语啧了一声,担忧地拉着筑清光的手臂。女生吵架时的声音都偏尖锐,又隔着门,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谁说的。
筑清光猛地推开门,若无其事地问:“谁说的我不干净啊,我三天没洗头的事被你们发现了?”
“清光,你、你回来了?”洛佩佩惊慌地喊了她一声,看向和她站在对立面的林思初。
筑清光也没打算刨根问底,看了一眼自己桌上被打开的香水,她盖上盖子放回原地:“你们刚刚在吵架啊?”
林思初没好气儿地坐到自己椅子上,抱怨道:“我就喷了一下你的Byredo,然后唇釉没了,借你的抹了一下。结果洛佩佩她一直说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搞得我用了她的似的。”
洛佩佩站在原地,支支吾吾说:“本来就不好,人家又不在。”
“哦没事,一千来块的东西,又不贵。”筑清光看了看涨红着脸的洛佩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谢谢你啊,不过室友没必要分这么清楚,你也可以用我的。”
洛佩佩有些别扭:“我才不会那样。”
筑清光耸耸肩,进了浴室洗澡。
等门一关上,外头还能隐约听见夏语劝架的声音。
她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顾漾舟打电话:“待会儿去吃饭吗?我想去陈记大排档吃辣鱼蛋和小煎饺。”
“好。你不开心?”
“没有啊。”
“那你声音怎么这么低?”
“我......”筑清光顿了顿,抓了抓头发,“我跟你说,我们那个副社长学姐好烦!一直让我整理陈年旧稿,我眼睛快瞎了!她有病吧,男朋友是不是出轨了所以就来报复社会了?”
“.......”
“你怎么不说话?”
顾漾舟放下手上的枪,上下晃晃手腕:“你以前都是找曲妙妙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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