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谢迟迟试探道,“相当于京城?”
“啊,对,就是京城。”
说着话的片刻,纸蜻蜓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一下子竟飞离了石桌的范围,只雀也扑棱起翅膀追了出去。
顾清让和陆衍适时走了过来,谢迟迟等着顾清让将陆衍送出去之后再找他说话,谁知已经快走出结界的陆衍忽然回头,朝谢迟迟眨了眨眼睛,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虽没听见声音,但谢迟迟还是猜出他说的是“主动”。
谢迟迟的脸稍稍一红。
顾清让也发现了谢迟迟同陆衍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微微蹙起了眉。
陆衍走后,谢迟迟抚平裙角走了过来,“仙君,你们要去夜都?”
“嗯。”顾清让点头,垂首望她。
“那个,我也想去。”
顾清让没立刻回答她这话,似乎是在微微思索,谢迟迟怕他拒绝她,忙放出筹码,“仙君,我会望灵之术,这个到夜都一定有大用处。”
顾清让还在犹豫,“夜都太危险了。”
“仙君,这不是有你在吗,你会保护我的……”谢迟迟一顿,又不确定地补上一句,“对吧?”
“嗯。”不知哪句话取悦了他,他舒展了眉眼,更好看了些,叫抬头瞧着他的谢迟迟一时之间失了神。
翌日,谢迟迟便同顾清让下到了九重天。
是为了先同那文曲星君会和。
谢迟迟有些不明白,“仙君,我们此次去夜都,为何要同那文曲星君一起。”
毕竟他横看竖看,都是一副颇不靠谱的模样。
“星君的折纸之术,你昨日应当是见识了,我们去了那夜都之后,便不可那么随意使用术法了,折纸之术不必注入任何仙力,故而用其探听消息,才不会被鬼族之人发现。”
原来如此。
谢迟迟稍稍懂了一些,只听身侧的仙君又道,“此次随我们一同去的,还有一位仙友。”
还有一位,会是谁?
“到了。”
谢迟迟顺势往去,入目便是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红的身影站的笔直端正,发间飘带束得一丝不苟,英姿飒爽。
白的身影,懒懒散散立于红的身影一侧,口中不知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这红衣女子谢迟迟刚巧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不久前在战神府。
红衣姑娘瞧见顾清让走下云端,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见过仙上。”
顾清让微微颔首,以礼还之。
陆衍笑了,“阿妄,你不必同仙上这么客套。”
阿妄……
这名字,谢迟迟不禁在心中落下一滴冷汗。
果不其然,红衣姑娘蹙起了英气的眉毛,“你再用这狗名字唤我,我便将你丢入犬池,叫你好好被那些畜生招待招待。”
陆衍微微一笑,“你舍得吗?”
红衣姑娘冷笑一声,“我说得出,自然便做得到。”
红衣姑娘眼风瞥见了顾清让身侧的谢迟迟,开口解释道,“我名沈妄。”
谢迟迟笑着回应,“我叫谢迟迟。”
四人便出发去了夜都。
顾清让同陆衍在前面探路,谢迟迟和沈妄便在后头不远处跟着。
路上颇有些乏味,谢迟迟便打开了话头,“沈姑娘,我在仙息阁领的第一份差事,便是在凡世守战神庙。”
沈妄微微一怔,随即道,稍稍打量了一番谢迟迟,“我对你,似乎有些熟悉。”
这话若是旁人说了,或是一个男子说了,谢迟迟定会以为是要勾搭她的,可沈妄这样飒爽的一个女子,说对她熟悉,那便是真熟悉了。
可谢迟迟仔细想了想,除了上次,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交集,何况上次,沈妄压根都没看见她。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面的顾清让和陆衍忽然停了下来。
沈妄眉心一皱,“过去看看。”
两人加快速度跟了上去,“怎么了?”
谢迟迟不明所以地低声问道。
“快到夜都了,我们须伪装身份。”
伪装身份?
可她谢迟迟不会幻化别人的形状啊?
谢迟迟正这般想着,一道气息包裹住了她,源头正是顾清让。
他似乎瞧出了谢迟迟心中所想,低声解释道,“不必幻化,只需隐藏身上的灵脉便好。”
陆衍瞧见顾清让替谢迟迟藏住了灵脉,表示学到了什么,当即挪了两下步子,走到沈妄身旁,“阿妄,我来帮你。”
沈妄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她就差将“你有病吧”这四个大字写到脸上了。
似乎实在受不了陆衍这副德行,沈妄卷了卷袖前护腕,率先开路走在了最前头。
愈临近夜都,气息便跟着浑浊了起来,目力的所能望见的距离,也肉眼可见的低了许多,所幸谢迟迟飞升了仙身之后,五感同做凡人的时候,好上了许多,此番被浊气影响,等于又回归了做凡人时候的目力。
她瞧着前面步伐依旧十分稳当的沈妄和陆衍,又悄悄望了望身侧长身鹤立的狐狸仙君,他似乎也并未有任何影响。
一行四人,看来只有她一个人受了影响。
又走了不多时,天越发暗了,似乎每走一步,天便会跟着暗下几分。
夜都,夜都,莫非鬼族地界,竟无白日吗?
滋生在黑暗中的一个种族。
巍峨城门在黑夜之中朦朦胧胧的,只有城门上点着几盏昏黄的烛火,一旁的高处还挂了一只俨然看不出个颜色的旗子,上书两个大字——夜都。
到了。
“都小心些。”沈妄在前面低声叮嘱,谢迟迟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
沈妄刚要上前去敲城门,陆衍便伸手拦下了她,“我来。”
说着便自顾自地上前一步,轻扣了几声城门。
沉闷的扣门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越发清晰,“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大门内依然无任何的动静。
“怎么回事,夜都城门,竟然连个守夜人都没有?”陆衍嘟囔了两声。
“你悄得这么轻,生怕吓着鬼似的,有动静才怪。”沈妄上前一步。
“咣咣咣,咣咣咣。”
依然没有动静。
陆衍忍不住开始嘴欠,“你看你使这么大劲儿,不跟我的结果是……”
陆衍还没嘴欠完,谢迟迟便听见“咯吱”一声——门开了。
陆衍的嘴十分麻溜的闭上了,所幸沈妄也不是幼稚的人,没同他多计较。
自里头颤颤巍巍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背,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谁啊。”她的声音苍老而干瘪。
“老人家,我们外出办了些事,耽搁了回城的时辰……”沈妄面不改色道。
老妇人慢吞吞的抬起眼,视线在他们四人之中流转,终于,她微微欠了欠身子,将城门拉得更大了些,“你们进来吧,再晚一会儿,可就要落锁了。”
陆衍第一个走了进去,谢迟迟跟在沈妄身后,她后头跟着的是狐狸仙君,叫谢迟迟无比紧张的心稍稍安稳了那么一丢丢。
城内也一片黑暗,只有沿途路旁时不时点着几盏零星的灯照明。
“该给城门落锁了。”
那老妇人努力抬起身子,伸手去摸城门上挂着的那把锁,可她实在是太老了,骨骼不再轻便,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吃力。
顾清让走在最后头,遂伸手帮她将那把锈迹斑斑地锁扣了上去。
老妇人缩回手,“谢谢你啊,这位公子。”
顾清让微微点头,“举手之劳。”
走在前头的陆衍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步子一顿,倒退几步凑了过来,“哎,老人家,怎么如今,咱们夜都落锁如此早了?”
六界之中,除了人界时辰流逝的快之外,鬼界和仙界的时辰,都是差不离的。
他们自天界出发时,正是清晨,除去行路耽搁的时辰,即便是再慢,此刻应当也是下午或傍晚才对。
夜都素来无白日,不见天光,倒不是城门落锁这么早的理由。
老妇人听了这话,抬眉瞧了他们一眼,“你们应当是离开这夜都,有不少的时日了吧?”
“是,是啊,离开有些日子了。”陆衍颔首。
“镜墟的封印许久之前便松了,有不少浊气溢出来,如今,已经干扰到咱们夜都了,愈邻着夜里,浊气便会比白日更重几分,通常这个时候,大家便不会再轻易出门了……我老婆子守城门也有些时日了,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时辰,还有从外头回来的。”
竟然已经这般严重了,谢迟迟有些惊讶,难怪鬼族要派人上九重天去偷清气。
“婆婆,如今这个境况,不知可否在您家借宿一晚,您也说了,一会儿浊气越来越重,恐难行路。”身侧的狐狸仙君忽然道。
老妇人一怔,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要来借宿,只是……
她用余光打量着顾清让那一看就面料不菲的衣裳,“寒舍又小又破旧,恐贵人难以下榻。”
“婆婆客气了。”
老妇人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那你们,就随我来吧。”
一路上都瞧不见一个行人,萧索寂静。
更叫人难受的是,顺着这条路越走,浊气似乎就比方才更重了许多,目力的可见的范围更小了些,谢迟迟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屏息。”狐狸仙君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低声道。
谢迟迟有些苦恼,“我不会。”
谢迟迟有些沮丧,自己从前在茯苓派没觉得有什么,靠着小聪明和师兄们,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如今突然飞升到了仙界,真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什么都不会。
手突然被勾住了,断了谢迟迟胡思乱想的心思,一股淡淡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呼吸都似乎顺畅了起来。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谢迟迟忍不住很轻地回握了一下。
“别乱动,在夜都使用术法多有不便,这样给你渡清气,不易叫旁人察觉。”
谢迟迟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他不一定能看到,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知婆婆如何称呼?”身侧的狐狸仙君忽然开了口。
老妇人一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太久了,我老婆子也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了,只记得,夫家似乎姓沈,你们便唤我沈婆子吧。”
“阿妄,这位婆婆跟你一个姓哎……”陆衍又不自觉地欲朝沈妄那边凑了过去,被沈妄一个凌厉的眼风制止之后,轻咳了两声。
“沈婆婆,浊气既然已经如此严重,干扰到了鬼族子民,为何却无人上报天界,取清气来渡?”
沈婆婆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顾清让会这么问,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很快便又归于浑浊,她轻轻摇了摇头,“上头在想些什么,岂是我等子民能妄自揣测的……”
不知为何,谢迟迟总觉得这位姓沈的婆婆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但既然她不愿说,再多问也是徒劳。
似乎是进了村口,道路的一侧立了块石碑,雾霭沉沉,谢迟迟也没能瞧清上头写的是什么字,只是行走间忽然觉得有一股阻力,她回身低头去看,裙角似乎是被勾住了。
“仙君,我衣裳被勾住了。”
她言下之意是先松开二人拉着的手,谁知这狐狸仙君却会错了意,以为谢迟迟这是在求助于他,当即欲蹲下身子去帮她。
谢迟迟哪里敢叫这高不可攀清风明月般的仙君沾了这鬼族的尘埃,忙松开了手自己先蹲了下去,“我自己来,自己来。”
她摸索到了勾住裙角的物什,将衣裳从上头扯了下来,余光不经意瞄了一眼,那勾住她裙角的东西,竟是一个白色的枝丫,形状有些好看,谢迟迟伸手一碰,那枝芽便落到了她手中。
谢迟迟欲起身,抬眼一瞧却发现,她此刻蹲下的地方,正好是方才她看不清楚字的那块石碑面前。
石碑也许有好久的年头了,饱受风霜雨雪的侵蚀,上头刻着的字也是隐隐约约的,谢迟迟从上往下扫了一遍,终于瞧出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是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茯苓。
怎么会这样?鬼族的一个小镇,怎么还和他们门派重名了?
他们门派的名字,就这么烂大街的吗?
而且还写错了一个字,茯苓的“茯”字少写了一点。
这个毛病,全门派上下,只有她谢迟迟,以及素来和她“狼狈为奸”的五师兄俞亦聪爱犯这个毛病。
只是她后来被师父罚得多了,改回来了,只有五师兄这个傻子,老是记不住,时不时还会再犯。
现在看来,也不是只有他们俩才会写错。
谢迟迟起了身,正欲将这两个字指给身侧的狐狸仙君去看,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唤,“谢迟迟。”
这个声音有些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却又叫她听得十分清晰。
谢迟迟转过身子,来人一身青色衣袍,负手而立,见她望了过来,勾了勾唇角,展颜爽朗一笑。
谢迟迟呆住,她张了张嘴,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五……五师兄?”
第24章
谢迟迟再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老旧的轩梁上,一只吊着丝的小蜘蛛颤颤巍巍地欲落不落。
它落下来会掉到哪里呢?
谢迟迟仔细目测了一番,蜘蛛正好在她鼻梁的正上方数尺之远,如果不甚掉下来,应该是会砸到她的脸上……一想到这个可能,谢迟迟“唰”得一下坐起了身子。
她的手被握着,谢迟迟垂眼瞧去,仙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握着她的,另一只微微支着脸颊,他的双眼闭着,长睫落下了细密的阴影。
谢迟迟见他睡着,胆子也大了起来,偷偷凑近了去瞧,他的睫毛可真长啊。
鼻梁高挺,眉骨英气,那双眼睛此刻闭着,清冷也便减了几分,叫人能更大胆地欣赏他的容颜,那让人能心生妄念的容颜。
那双眼猝不及防地睁了开来,正好将谢迟迟肆无忌惮打量他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咳……”谢迟迟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见他似乎是要开口,忙抢先一步化解自己的尴尬。
“好巧啊仙君,我才醒,你也就跟着醒了……”
这话仔细品来,竟有了几分旖旎,仿佛她和他昨夜同塌而眠似的。
非要说起来,这个事情,好像,似乎,大概也确实如此。
“那个,仙君你睡得可好?咱们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
谢迟迟大气不喘一下地,将话如同倒豆子一样全讲了出来。
这么多问题,把这仙君问个晕头转向,他便能忘了自己方才偷偷看他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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