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妥协,并不大高兴地收下了这个礼物:“谢谢。”
段施贤眉眼漾起笑意:“哎。”
段吹雨想显得自己豁达些,便故作满不在意地抱着乐高上了楼,关上门就把盒子丢到一边,并给段习风发了条微信。
口欠:哥,我想换个奖励,不要乐高了,折现吧。
那边回了一串问号:???
社会主义接班人:啥时候变成小财迷了
口欠:一直都是
社会主义接班人:骗鬼
社会主义接班人:就你这败家小东西
口欠:[闪亮]
段吹雨坐在飘窗上刷题,支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属于任衍的声响,他打开房门往楼底下瞅了一眼。
任衍被段施贤和许亚菲留住了,在客厅聊了会天,段吹雨自觉没趣,撇撇嘴关上门继续写作业。
任衍进屋时撞见段施贤和许亚菲,把他俩的对话内容悉数听了去,俩人叫住他询问了下段吹雨的学习情况后,他便上了楼。
段吹雨的房门上还挂着“内有恶狼”的木牌,任衍在门口驻足片刻,抬手把那块木牌拨到了反面。
四个歪扭的大字。
-此狼不恶
任衍一愣,低头嗤笑一声。
叮的一声铃响,任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口欠:?
任衍打字回复:?
口欠:你杵在外头干什么?
口欠:门把上长刺了?
任衍不解其意,又回了个问号:?
口欠:进来。
任衍思索片刻,回了俩字:恶狼。
屋里头的恶狼憋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前来气势汹汹开了门。
迎面拂来一阵薄荷清香,段吹雨从薄荷香气里探出头,板着脸问:“你再提一句恶狼,信不信恶狼急了咬死你。”
段吹雨的鼻尖差点抵到任衍的下巴,他后撤半步,垂眸望着这匹恶狼。
“我这次考了第一。”恶狼说,“还是年级第一。”
段吹雨臭显摆的表情最是搞笑,任衍有点想笑,绷着脸道:“知道。”
恶狼又补充:“英语还考了满分。”
任衍挑眉,不语。
见任老师一点没有表示,连句夸奖话都没有,恶狼便主动伸手要奖励:“没奖励吗?”
“要什么?”任衍问。
段吹雨要奖励也就是信口一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扒着门房要任衍进来。
“干什么?”任衍问。
“进来陪我拼乐高。”段吹雨把他拽进来,“砰”的关上门。
段吹雨的房间里泛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房间依旧那么乱,段施贤送他的乐高被丢在角落里,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拼之前未拼完的乐高。
房间里暖气足,他脱了校服,穿着件米色的针织衫,内搭是一件浅灰色的格子衬衫,领口的衬衫领子向外翻卷,整体穿着略单薄。
任衍蹙眉:“你今天就穿这么点?”
“还套了件校服。”
“校服能顶什么用,今天温度这么低。”任衍说着捞起沙发上的薄绒毯,扬手甩在他身上。
段吹雨垂眸觑了眼身上的毯子,嘟囔:“屋里有暖气,我不冷。”
任衍没说话,段吹雨也没把毯子撩开,毯子往下滑,他还往上拽了两下,坐在地上,低头摆弄五颜六色的积木。
任衍问:“作业都写完了?”
“啊,写完了。”段吹雨瓮声瓮气,“要拿出来给你检查检查么,任老师。”
任衍见他臭着脸,不再提作业扫兴,安静地看着他。
“我爸妈刚跟你说什么呢?”段吹雨问。
“聊聊你的学习情况。”
段吹雨“哦”了一声。
任衍目光轻动,想到了刚才在门口听到的段吹雨父母的对话。
段吹雨低头扫视一圈,寻不到想要的零件,任衍蹲下拾起他脚边的一块积木,递给他。
这个角度,两人可以平视。
段吹雨抬眸望着他,任衍墨黑的眼眸映着他的面孔,朦胧隐约。
段吹雨低下头,嗫嚅:“今天想把这个拼完。”
任衍盘腿坐下,应道:“好。”
段吹雨说着不冷,却极应景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他鼻尖泛着红,边嗅鼻子边抱怨今天冷得厉害,还抱怨许亚菲连顿饺子都没给他做。
许亚菲一个在生意场上驰骋纵横的女强人,哪可能对冬至这种日子上心。
说着说着又开始抱怨任衍,怨他回来得那么晚,怨今天没吃着他做的晚餐。
他可能是累了,也或者是着了凉,嗓音透着哑,有些绵软无力,平时小霸王似的,这会委屈得像个林黛玉,哼哼唧唧,似是撒娇。
任衍帮他冲了杯感冒灵,哄着喝了,又听他嘟嘟囔囔絮叨了半晌。
药效来得快,段吹雨没一会脑袋就歪在任衍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块积木,任衍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抽走积木,用薄绒毯把人裹住,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抱到了床上。
段吹雨比看上去的要轻些,也……软一些。
他有着少年人的瘦削体格,身体却很软,眉眼也柔,睡意赶走了他平日的野气。
任衍垂目,看着双眼紧闭的少年。
今天情况特殊,以后这样的亲密接触,要尽量少一些。任衍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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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一汪红
段吹雨早晨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薄绒毯裹成了蚕蛹,身上还盖着条厚棉被,他在床上扭动着跟毯子缠斗了好一会才彻底挣脱束缚。
昨晚不知哪时迷瞪睡了过去,连澡都没洗,抬手闻闻胳膊,倒是没味儿,但心理上过不去。
段吹雨顶着乱毛四下扫视一圈,揉揉太阳穴,想不起昨晚睡之前发生的事。
只记得任衍身上的柑橘香味很好闻,说话嗓音低低沉沉,像微风掠过树梢,掺着柔气,不知南方人讲话是不是都似这般轻风细雨,段吹雨听着听着便去见了周公。
陡然想起昨晚乐高只拼了一大半,还剩个尾,段吹雨猛地转头看向地上的半成品。
哪里是半成品,一座气势恢宏的骑士城堡端端正正地立在地毯的一角。
昨晚任衍趁他睡着时,独自一人默默收了尾。
他说“今天晚上想拼完”,他就替他拼完,说到做到。
这个尾其实有点大,段吹雨不知道任衍昨晚一人拼到了何时,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蹲下盯着这座城堡细细地看,眉眼溢出笑。
男孩子的乐趣就是这样,耐着性子死磕死磨,为的就是成品完成时那一份爽利的成就感。
更何况这份成就感里还有任衍的buff加成。
段吹雨摸了摸城堡最高处的尖顶,仿佛任衍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此。
段吹雨拿着衣服想去浴室洗澡,热水器开了半天不见水热,他便趿拉着拖鞋去了卧室外的浴室。
今天周末,不论有没有假期,任衍都不会睡懒觉,一早就早早离开,段吹雨习惯了早晨见不到他的身影。
这会猛地在浴室撞见个扬起下巴刮胡子的人,当即就凝固在原地。
任衍昨晚拼到3点才睡,今早起晚了,他放下剃须刀,用清水拂了拂脸。
段吹雨还在门口尬着,刚睡醒大脑有些迟钝,连带着动作也变得迟缓。
任衍抹着须后水扭头看向他,目光微微下落,往他下身觑了一眼,而后很快收回视线。
段吹雨一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骂了“操”就飞快转过身去,条件反射地拿衣服把那地方捂住了。
都是男人,早起的生理反应都能理解,但这么明晃晃地被撞见,是个人都得尴尬,段吹雨臊得耳朵尖浮起一层红,后颈也红了。
段吹雨尬在原地臊了会,捂着衣服要走,继而脚步一顿,心想自个儿有什么好臊的,都是男的瞅见对方升旗降旗的又怎么了。
他脑子一抽,为掩饰尴尬说了句更令人窒息的傻话:“我起.反应了。”
任衍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了,他吐掉漱口水,扭头瞥向某个后颈红透了的笨蛋。
笨蛋又补充道:“早起的生理反应。”
任衍摘下毛巾擦擦嘴角,走过去把笨蛋从牛角尖里带了出来,他曲起手指往段吹雨的后颈洒了点水,帮他降温,问:“怎么跑这来了?”
段吹雨后脖子淋上丝丝落落的凉意,他抬手捂住脖子,另一只手还拿衣服盖着前边儿,闷声道:“房里的热水器坏了,我要洗澡。”
任衍嗯了声,绕过他往外走,段吹雨叫住他:“那城堡是你一个人拼完的?你拼了多久啊?”
“没多久。”任衍偏过头,“今儿天冷,记得多穿点。”
近来天是冷,温度急剧下降,冬至一过,伴着一场初雪,圣诞也近在眼前。
许亚菲常年国内国外两处飞,接触的洋人多,对这种洋节日也上心,天气转凉,整日念叨着要段吹雨穿上秋裤,还在平安夜那天给他围了条红色的羊毛围巾,要不是段吹雨拦着,她还想给他戴上一顶鲜红的毛线帽,说是应衬节日氛围。
段吹雨对洋节日不感冒,但不好驳许亚菲的心意,秋裤穿了,红围巾也裹了,就是那顶圣诞老爷爷风的毛线帽,他说什么也不乐意戴,不等许亚菲流露出巴望的神情,就挎上书包逃离家中。
这年头就流行过洋节日,几乎每个班级的窗户上都贴上了圣诞装饰用的贴纸,节日气氛浓郁。
段吹雨一进教室就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伙人围着夸他的红围巾好看,喜庆,衬得人有精神,段吹雨牵着嘴角笑笑,不好意思说自己连秋裤都是红色的,更喜庆更精神更辣眼睛。
许亚菲说的,红裤子吉利,段吹雨算了算,今年也不是自己的本命年,但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心一软、一横,就穿上了。
反正套在校裤底下,谁也见不着。
用心过节日的人真的不少,段吹雨自从在教室落座之后,明着暗着来送礼物的女生就没有停过。
出去上趟厕所,桌上就能平白无故多出几个礼物盒来。
同学们之间也互赠礼物,大多都是背着老师谈恋爱的小情侣和心思细腻的好闺蜜。
被节日气息淹没的段吹雨逐渐受了同化,内心掀起波澜,竟也开始在意圣诞送礼那一套流程。
他看着堆满桌的礼物盒,惦记起任衍的礼物来,他最能跟那人耍赖皮。
考第一要奖励,过圣诞又要礼物,怎么骄纵怎么来。
他给任衍发了条微信。
口欠:平安夜快乐。
口欠:我今晚能见到圣诞老公公吗?
口欠:[探头]
任衍可能在忙,许久未回消息,段吹雨嘴角一垮,悻悻然,全然没了乐趣。
学校很人性化,平安夜竟然取消一天晚自习,8班的学生乐疯了,脱缰野狗似的逃窜出教室,勾肩搭背聚一块商量着要去哪浪。
段吹雨半个脑袋埋在红围巾里,仰头望着满天飞舞的细雪,冬日的天暗得很快,风紧雪密,裹挟着扑面而来的冷气。
李易从身后勾住段吹雨的肩:“我们租了个别墅,你去不去?”
段吹雨不爱凑热闹,也不爱过洋节日,摇头拒绝:“不去。”
“哎你别这么扫兴嘛。”李易跟他一块走进雪里,两人齐齐戴上帽子,细雪落进棉衣布料,消融成水珠。
“去了不就是闹,没意思。”段吹雨掏出手机看了眼,任衍还没回消息,顿觉这狗屁圣诞更没意思了。
他跟李易分道扬镳,不死心,一心想着要问任衍讨要圣诞老爷爷的馈赠。
其实他心里明白,哪里是讨要圣诞老人的馈赠,他就是喜欢招弄任衍,就跟小时候黏糊段习风一样,不在哥哥面前刷点存在感心里就不舒坦。
他此刻心里就很不舒坦,所以当下给任衍打了个电话,不带一点犹豫。
电话很快被接通,但不是任衍的声音:“喂,哪位?”
这声音夹杂着点口音,虽然字正腔圆,但一听就知道对面是个老外。
段吹雨微愣:“这不是任衍的手机吗?”
“哈哈,是啊。”那人道,“我是他朋友,他今儿把手机落老师办公室了,我给他拿的,你哪位啊?”
“他人呢?”
“他现在不在我跟前,不过马上就过来了。让我猜猜呢,你是不是他补课的那个学生啊?”
电话那头有听不真切的人声喧闹,段吹雨说:“是的。”
话聊到这,段吹雨脑中的记忆拨云见日,猜测这人应该就是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个年轻老外,名字他也记得,叫王虎。
段吹雨听到王虎说:“我是任衍的朋友,之前在你家跟你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记得。”
王虎吸了口饮料,笑着邀请:“我们开了party,你要过来玩儿吗?”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任衍老师一会也会过来哦。”
段吹雨犹豫着。
王虎天性热情,继续诱哄:“真的很有意思,可热闹了,还有好多吃的哦。”
去了圣诞老人的馈赠就有望,借着此由,段吹雨答应了,王虎表示热烈欢迎,并报了串地址。
段吹雨上车后,让于叔直接将他载到了那个地址。
不远,是任衍学校附近的一栋别墅,前来参加派对的人自发进场,大多是年轻面孔,有国外的也有国内的,应该都是大学生。
别墅里暖气充足,段吹雨进屋就把套在校服外面的大衣给脱了。
被三五成群衣着光鲜的大学生包围着,段吹雨觉得自己特别像个乡下进城的土鳖。
他也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谁让他背著书包,又套着蓝白色的麻袋校服。
他的身形气质太好辨认,稚气和学生气掺杂着,模样又俊,在人群中过于醒目,王虎一眼就瞧见他,大步走过来把他领走。
“你好啊小朋友。”王虎冲他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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