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霁林实在耗不过阮星舒,便与他换了位置。
霁林合衣躺在床上,半侧过身看向床边,就见阮星舒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还不忘探头跟他说:“娘子晚安,一定要梦到我啊。”
霁林:“……晚安。”
房间里的灯并未熄灭,许是被施了小法术,烛火变得很暗,犹如萤火,让屋内不至于漆黑一片。
屋内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阮星舒的呼吸变得绵长起来,他睡着了。
霁林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走到凉榻旁,就听阮星舒在睡梦中念着娘子这两个字。
许是房间内微弱烛火的缘故,霁林的神色越发温柔了,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阮星舒抱了起来,就像抱着稀世的珍宝。
刚走到床边,本来睡得正熟的人忽然动了,霁林没有防备,阮星舒动作又大,他脚下不稳,直接跌在了床上。
阮星舒伏在霁林身上,脸上露出得逞后的坏笑:“我就知道娘子你心疼我。”
霁林眉尖微蹙,“你没睡。”
“睡了,但你一动我就醒了。”阮星舒说着凑过来想要亲吻霁林,霁林一仰头,那个吻便落在他的下巴上。
阮星舒也不介意,他索性又亲了一下。
阮星舒嘿嘿笑道:“娘子,我们做点坏事吧。”
霁林看着阮星舒的眼睛,挑眉道:“哦,你说的坏事指的是什么?”
阮星舒扯开霁林的腰带,手往下探,“自然是……”
片刻后,只听砰一声门响,阮星舒赤脚抱着一个枕头站在门外拍门,“娘子,娘子,你开门呀,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让我进去吧,我一定好好睡觉,什么都不做了。”
门内毫无动静。
好不容易甩开白竹,偷偷潜回来的陆笙一赶到此处,就看见阮星舒赤脚拍门的情景,不由怒道:“好你个霁林,我就知道你会趁大师兄生病欺负他,简直可恶,枉为一国之君。”
阮星舒正拍着门,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师兄。
转头一看,见来人是陆笙,他皱眉道:“……二师弟,这么晚了,你怎会在此处?”
陆笙轻咳一声,“我睡不着,出来赏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此处。”他说着看看阮星舒的脚,又看看他手里的枕头:“大师兄,你这是?”
“哦。”阮星舒将枕头往外一藏,笑道:“今晚月色甚好,我也出来赏月。”
阮星舒与陆笙一起抬头,就见乌云蔽月,夜风凛冽,看起来今夜必有一场大雨。
阮星舒:“……”
陆笙:“……”
陆笙低咳一声,笑道:“大师兄好兴致,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不如一起喝一杯?”
阮星舒看了一眼房门,点头:“也好,师弟,请。”
第9章第9章
09、
“来,大师兄快尝尝,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仙灵碧螺春。”陆笙说着将一杯刚沏好的茶递给阮星舒。
阮星舒接过去,捧在手里却没喝,他道:“二师弟,这就是你说的一起喝一杯?”
陆笙抿了一口茶,舒服的眯起眼睛,这才说道:“大师兄你有所不知,这天寒露重,夜中饮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嘛。”
说完见阮星舒没吭声,陆笙以为没敷衍过去,就在他绞尽脑汁准备再诹一些话的时候,就听阮星舒道:“也好,这么晚了,我若满身酒气,娘子知道了肯定会更生气。
陆笙一想到阮星舒口中所说的娘子是霁林,就忍不住一阵头疼,他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与阮星舒碰了下杯,“来,大师兄,我敬你。”
阮星舒点点头:“干。”
男人间的友谊有时候真的很容易建立,阮星舒与陆笙喝的虽是茶,一番交谈下来,关系也是近了一大步。
陆笙拉着阮星舒道:“大师兄,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霁……是不是嫂,不,不对,不能这么叫。”
陆笙皱眉纠结良久,最后一拍桌,“是不是他把你赶出房间的?”
阮星舒正剥着花生,闻言闷闷道:“我惹他不高兴了。”
见阮星舒伤心难过的样子,陆笙咬了咬牙,自家大师兄何曾被人这般欺负过?他捋起袖子,又从怀中取出金针,就准备去找霁林算账。
忽然他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陆笙重新坐了回去,并给阮星舒新添了些茶水,他笑道:“大师兄,你跟……跟嫂子是怎么认识的?我还挺好奇的,能说于我听吗?”
阮星舒虽然还在为霁林生他的气失落,听到陆笙这么问,却是瞬间来了精神,他坐直身体,眼底似闪着亮光,“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陆笙被阮星舒眼底的亮光晃了一下,他眨眨眼,凑近了些,“哦?说来听听。”
阮星舒一点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娘子……”
他顿了一下,觉得对着外人这般说好像不太合适,便说道:“林儿被一群山匪劫持,那长着络腮大胡的山大王要他做压寨夫人,我寻找机会打晕了那个丑八怪,大闹礼堂,并一把火烧了山匪窝,带着林儿逃了出来,然后……”
听到阮星舒的第一句话,陆笙期待的眼神就黯淡下去,区区几名山匪还想绑架霁林,开什么玩笑?
霁林一剑都能把整座山头轰了。
陆笙心说肯定是大师兄记忆出错了,他在心里把魔族骂了千百回,恨不得将魔尊的尸体挖出来鞭尸。这魔族到底用的什么邪功,竟还能伪造虚假的记忆。
陆笙看着依然在兴致勃勃诉说着他们相识场景的阮星舒,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痒痒,这种病况,他从未见过,他真的好想剖开阮星舒的脑子研究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险,陆笙低咳一声,“大师兄,说了那么多话,口渴了吧?喝茶喝茶。”
阮星舒嗯了一声,陆笙虽知这个故事假的很,但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还是问道:“你带着嫂子逃出来之后呢?”
阮星舒满脸幸福道:“我们在溪水边建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挺好挺好。”陆笙擦去额上的冷汗,说道:“听起来大师兄跟嫂子的感情很好啊。”
“那是自然。”阮星舒满脸甜蜜。
陆笙阴险道:“那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这么冷的天,他怎么忍心把你赶出来,就不怕你生病?”
阮星舒脸上笑容淡去,有些苦恼的道:“是我惹他生气了。”
陆笙再接再厉:“你们以前一直这样?他一生气就赶你出房间?”
阮星舒想了想,摇头,他低声道:“我总觉得这次我醒来后,娘子待我的态度变了,以前他……他……舍不得这样对我的。”
看着阮星舒皱起的眉头,陆笙笑了一下,他凑到阮星舒面前,压低声音道:“既然他这么凶,也不是你心中原来的那个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休妻?”
阮星舒睁大眼睛,“休妻?”
“是啊。”陆笙点头,聊了这么久,他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他对你一点情谊都没有了,何苦还跟他在一起不如重新找一个温婉贴心,知道疼人的。”
阮星舒满脸严肃的看着陆笙,久久没有说话,陆笙心道有戏,道了一句稍等,起身去取了笔墨过来。
陆笙亲自磨了墨,又将纸铺到阮星舒面前,满脸期待的看着他,“来,写。”
阮星舒缓缓拿起笔,陆笙眼睛越发亮了,他催促道:“大师兄快点写,写完了我帮你送过去。”
他必须让阮星舒早点跟霁林拉开关系,再这样下去,就怕阮星舒病好前,就被霁林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阮星舒用笔沾了下墨,落笔前忽然片头看了陆笙一眼,陆笙不解:“怎么了,是这笔不称手?我去给你另换一支。”
阮星舒眯起眼睛看着陆笙,忽然冷笑一声将笔扔了,陆笙的目光追逐着摔在地上的毛笔,道:“哎,这……”
阮星舒冷冷道:“奸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不是对我家娘子心怀不轨?我告诉你,我与林儿情比金坚,他如今脾气不好,纯属是我伤了他的心,惹他生气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任何人都别想拆散我们。告辞。”
喜提新称号的陆奸贼张大嘴巴,“……不是啊,大师兄,你听我解释……”
阮星舒已来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就见霁林站在门外。他先是一愣,随后喜道:“娘子,你是来接我的吗?”
霁林将手臂上搭着的大氅给阮星舒披上,又看了一眼阮星舒赤着的脚,弯下腰将带来的鞋袜亲自给他穿上。
阮星舒受宠若惊,连连阻止:“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
霁林握住阮星舒的脚踝,只觉冰的刺骨,他皱了下眉,沉默的将鞋袜给阮星舒穿好,然后牵着人就走。
陆笙在后面道:“陛下,您……”
霁林扫了陆笙一眼,眼神冰冷刺骨,“你的职责是治好他的病,多余的事多余的话,不要做也不要说。”
陆笙以为霁林担心他胡乱说话刺激到阮星舒,害的他病情更严重,不由脖子一缩,心虚道:“是。”
目送阮星舒,霁林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陆笙才送了口气,他低声道:“如此看来,陛下还是顾念师门情谊的,也是,大师兄可算是皇室的恩人,如此我就放心了。”
第10章第10章
10、
阮星舒跟着霁林往竹舍的方向去,走了良久,也没见霁林开口。阮星舒便主动打断这沉默,他低声道:“娘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没多久。”
“那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
霁林淡淡道:“听见了。”
阮星舒便立在原地不肯走了,霁林察觉到,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阮星舒拉着霁林的手臂,低声道:“娘子,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你关心我,却还以身犯险,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只是你要气多久啊,给个时限呗。”说着还晃了晃霁林的胳膊,表情也是可怜兮兮的。
这姿态,分明就是在撒娇。
若是其他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敢这般跟霁林撒娇,只怕早被他一剑捅了,但阮星舒却不同。
阮星舒容貌生的极好,修长眉宇下是一双晶亮的眼,眼底似含万千星辰,严肃的时候给人一种端素雅正的感觉,笑起来,却又如春光般明媚动人。
此时,阮星舒用这般讨好撒娇的语气,再配上他那张脸,非但不惹人厌恶,反而还平添出了一丝稚气。
霁林却看的心都软了,原本紧绷的嘴角也柔和了一些。
霁林正准备说话,就见阮星舒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看。阮星舒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问:“娘子,你来接我,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霁林终于长叹口气,彻底败了,他柔声道:“不生气。”
阮星舒双眼一亮,喜道:“真的?太好了!”
一阵疾风过,阮星舒忽然打了个喷嚏,霁林皱了下眉,替他裹紧身上大氅,“回去吧。”
阮星舒喜滋滋握着霁林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好啊。”
两人重新出发,在阮星舒看不见的地方,霁林修长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也笼着一层淡淡的忧虑。
方才陆笙与阮星舒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阮星舒说的那些事,根本从未发生过,可阮星舒对此却是坚信不疑。
阮星舒的病情真的如陆笙说的那般无碍?魔族功法阴邪,若阮星舒的病情加重了,或是危及生命了怎么办?
霁林边走边在心中琢磨是否要去魔族抓一名魔修过来。
二人很快回到竹舍,阮星舒关上房门转身的时候,霁林已走到床前坐下了。
阮星舒看看霁林,又看看靠窗的凉榻,以龟速往前挪了两步,霁林又岂能不知他所想,抬手拍拍身侧,“过来睡觉。”
阮星舒眼睛一亮,手脚利落地将凉榻上的被褥一卷,开心的躺到了霁林身边。
烛火暗了下去,房间内也重陷一片安静之中。躺在床铺内侧闭着双眼的霁林忽道:“老实睡觉。”
阮星舒小心翼翼探出被子的手一顿,他心虚的笑了一声:“娘子,你没睡啊。”
霁林睁开双眼,阮星舒就顶着霁林沉默的注视,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拉起霁林的被角,自己蹭.了进去。
抢在霁林开口赶人前,阮星舒用四肢将人缠住,“天太冷了,两个人睡一起暖和。”
阮星舒贴过来的时候,身上果真带了一层寒意,手脚更是冷的刺骨。
霁林才一动,阮星舒立刻犯怂,“嘿嘿,娘子,我跟你闹着玩的,这就回去……”
“别动。”霁林低声说了一句,他一手扣住阮星舒的腰,一手抓住身侧空出来的被子一抖,将两床被子叠加在了一起。做完这一切,霁林才道:“睡吧。”
两床被子盖在身上,厚实且温暖,后背紧贴的身体也十分让人安心,阮星舒忍不住弯起嘴角,道了一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
第二天,阮星舒正与霁林在竹舍中吃着早饭,就见齐风匆匆赶来。
阮星舒笑道:“齐掌门,早,吃了吗?”
阮星舒虽接受了九霄云门对他身份的说法,但一时还不能适应这门派大弟子的身份,见到齐风还是跟着其他人一样喊他齐掌门。
齐风似是已适应了,他点点头,“早,我已经吃过了。”
霁林拿了一个鸡蛋递给阮星舒,这才转向齐风,“师尊,何事如此匆忙?你手中拿的又是什么?”
“是战书。”
九霄云门从未惧怕过任何人任何事,能让齐风这般愁眉不展的,眼下只怕只有一件事。
霁林目光微闪,“拿来我看。”
齐风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他低声道:“是云秋下的战书,约舒儿十日后在云水门旁的小竹峰上决斗。想必是昨日他回去后,意识到舒儿的情况不对,故此想要借机赢回一场。”
霁林随手将战帖放到一旁,淡声道:“就凭他一个小小的云秋,也敢公然挑衅沧澜洲第一修者,推了。”
“陛下。”齐风道:“正是因为推不了,我才来找你。”
霁林皱了下眉,“何意?”
齐风道:“云秋一大早就放出话去,他愿以长天剑做赌,他若输了,便将长天剑赠与舒儿,可他若是赢了……”
gu903();“赢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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